第40章 十一出力,姐弟相聚
所以呢？
齐馨试图用她惯有的无所谓态度蒙混过去，但对上泽博曼那张严肃的脸，识趣的打住了。
虽然已经170岁的高龄，但泽博曼不是个古板的人，生活中很多玩笑可以开，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可是只要涉及异生物的工作，他就会变身严谨严肃的老板。
“你的意思是，这些相关证据不能提交给警方？”
泽博曼不置可否，
“如果这些证据危害到异生物或者异人类的话，我会选择隐瞒。还有，一个可怜的只想保护儿子的母亲，在我这儿也同样获得保护。”
齐馨一怔，这很难评。
但是转念一想，泽博曼的生存法则从来就是游离在人类法则之外，他不被时间和世俗束缚，当然也可以无视人类的法律法规。
有时候真该庆幸，他是个理智的人，如不然，应该会和尼古拉走到一起，扛起反人类的大旗。
“我知道了。”
齐馨明白其中的利弊，不打算在这事上纠结过多，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重点仍然在萝丝身上，我们得找到那个女孩。”
两人又回到一条战线上，泽博曼颇为欣慰的笑了，
“我认为，麦克对当晚发生的一切一定有非常完美的记录。”
齐馨若有所思，点头道：
“我赞同，可是他说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这样，他仍然画了一幅当晚的画不是吗？”
齐馨皱眉，
“嗯，化身怪物的父亲，挥舞拳头和拿枪对着他的画面。”
泽博曼继续引导，
“大脑会为记忆中的空白填补信息，记得吗？如果我们让麦克围绕当晚的事情，提供关键记忆，就是他能够记住的一些画面，然后让十一为AI编写可以填补缺失的程序……”
齐馨笑了，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这样我们就能得到一段完整的案发帧记录。这主意很棒，但是有个问题，麦克不愿提起那晚的事情。”
泽博曼走进电梯，按了下一层按键，示意齐馨一起下去，
“把麦克叫下来，我和你一起劝他。顺便通知十一到机房做准备。”
已经晚上九点，说实话要不是时间紧迫，他们也不想占用他人的休闲时光。
客房区里，麦克在机器人管家的引导下，走进了往下一层的电梯。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约莫五六岁，扎着可爱的羊角辫，头发是灰褐色的，还有些自然卷。眼睛很大，像两颗亮晶晶的宝石，镶嵌在红扑扑如苹果的小脸蛋上。
那一刻，麦克深深被女孩儿的天真吸引了，避免与人对视的他，没有顾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可突然，眼前的美好变得扭曲狰狞！
天真可爱的女孩儿被无形的力量拉长拉大，最后变成一头快两米高、浑身被杂乱粗糙皮毛包裹的怪物！
那头怪物有一对森白的獠牙，两只眼睛绿莹莹的，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喉咙里不断发出低低的吼声，好像随时就要扑过来撕咬！
麦克吓坏了，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连叫喊都不敢！
而自始至终，站在他对面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沉默不语，剪掉粉色双马尾，换成黑色妹妹头的，十一。
十一冷漠地看着麦克，看他在角落里害怕得就要尿裤子，甚至心脏几乎骤停，喘不上气的模样。
她明白，这个能够洞穿事物真实面貌的男生，在恐惧她体内的怪物，一头马上就要破壳而出的怪物！
那一刻，十一感到很孤独，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她是这样一种可怕的存在。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存在。
到下一层后，十一第一时间找到泽博曼，告诉他自己已经考虑好了，希望尽早安排手术。
“在我再次变身以前，让那怪物消失吧！”
面对无比坚决的十一，泽博曼不由得心脏咯噔一下，
“我们已经讨论过其中的风险了，你还是这么想吗？”
十一点头。
泽博曼沉吟，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手术失败，这次任务将会是十一的最后一次，到时他该如何面对乔治，如何面对他自己？
可又能怎么办，十一已经是大人了，她有自主选择人生的权利。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泽博曼目送一手带大的孩子离开，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多少次她的天才能干惊艳了他，那一切真的只能成为回忆，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孩子的成长和蜕变了吗？
麦克在电梯里吓得不轻，齐馨趁他休息的空隙，赶紧往中央机房去找十一。
这事别说乔治接受不了，她也不想十一冒险。
“十一你别吓我，脑部手术不是闹着玩的。”
十一盯着屏幕，尽量不看来人，
“如果那天我扑出去的是你而不是蛇形怪，你现在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也许吧。但比起改变，我更不想失去之前认识的十一。”
这绝对是齐馨的真实想法。
从来到城堡，拒绝接受这里的一切，到喜欢这份新工作，以异生物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她早已接受十一的新身份。
天才美少女也好，会变身的狼人也好，那些都是十一，是她一开始就认识的古灵精怪的女孩。
她们是同事，是朋友，是一起对抗过异生物威胁和外部势力入侵的战友，是一起生活的家人！
可这些对十一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我也不想这样！我才刚刚认识你，我作为正常人的生活还不到二十年！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最后的结果又会有什么不同呢？我是一只头怪物，会杀人的怪物啊！”
十一抬起头，眼里泪花乱转。
齐馨承认，这些顾虑她无法感同身受。
虽然同为异人类，但她这个所谓的猎影者和人类毫无差别，和十一那种能够全变身的完全不同级别。
“知道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无关痛痒，但是求你了，再好好想想！你的族人不是一直以人类的形态生活吗？你们的祖先在摸索中找到两者共存的办法，你也可以！”
十一摆摆手，抹掉眼角的泪，
“少来了，我们都是内行人，见识过异生物世界的丑陋和血腥。”
齐馨立马反驳，
“可是它们也很神奇！十一，你比我聪明，更能看清事物的两面。丑陋和血腥，也能对应凶悍和力量。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们自己本身，也不是纯粹与正义的。”
话到这里，该说的都说了。
对讲机里传来泽博曼的声音，说麦克已经准备好了。
所谓准备好，并不是说麦克答应把那晚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或者画出来，仅仅是他从看到十一原形的震惊中冷静下来。
齐馨赶到时，泽博曼正说着开场词。
“……你说是你抓住猎枪导致枪支走火，射中了你的父亲，能把那画面画给我们看吗？”
麦克快速瞥了一眼泽博曼，又瞥向姗姗来迟的齐馨，脸上满是抗拒。
泽博曼和齐馨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
麦克嗯嗯哼哼了两声，最终拿起桌上的炭笔，启动他扫描成像的神奇作画方式。
约莫一分钟后，一张精妙的黑白“照片”生成了。
齐馨走到麦克边上，眉头一皱，指着画上的左边问道：
“麦克，这是一只右手，为什么会在图像的左边？”
麦克沉默……
泽博曼把画拉过去，看了看说，
“这是一只女性的手，更纤细，而且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你的母亲没有，也不可能是你的手，所以这是萝丝的手，对吗？”
“不是！”
麦克的声音无比坚决和响亮。
“麦克，没事的。”
齐馨柔声安慰，接着又说：
“那晚上你父亲拿枪威胁的是萝丝，对吗？你父亲因为萝丝的事很生气，把她关在房间下边的暗格里。如果是这样，萝丝就有充足的报复理由……”
不等话说完，麦克大吼起来，
“我说了不是萝丝，是我做的！”
齐馨绕过桌子，与麦克面对面，
“现在有证据显示你的母亲破坏物证，这项罪证随时可以转变成谋杀，你必须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除非我们……”
话到这里，麦克突然手脚不听使唤地颤动，紧紧抓着炭笔的手在桌上不断敲打，发出聒噪的声响！
再看麦克，眼神呆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
“他癫痫犯了！”
泽博曼赶忙过去帮助他调整姿势，同时不停地安慰他，告诉他别害怕……
见到此景，齐馨心生内疚，她逼得太紧了。
可是她记得在麦克的医疗报告中，没有癫痫症发作的记录。
虽然多项研究表明自闭症患者比普通人更容易患有癫痫症，可他在之前的治疗中从未发作过，为什么……
就在齐馨走神的几秒钟里，突然前胸传来奇怪的灼热感，低头一看，自己的外套竟然在冒烟！
齐馨下意识惊叫了一声跳开，就见一股强烈的脉冲穿过她刚才站的位置射向身后的仪器！
仪器上的探测灯瞬间被高温点爆，噼啪一声炸响，火花与碎裂的玻璃渣子炸了开了！
与此同时，麦克的癫痫终于停息，满头大汗地瘫倒在泽博曼的怀里。
“你还好吧？”
泽博曼扶稳麦克，看了眼又要他破费的物件，又看看一脸惊恐的齐馨。
齐馨惊魂初定，
“还行，再晚一点我的肩胛骨可能就要废了。”
趁着麦克昏迷，泽博曼叫来双面人帮忙，把麦克送回客房，并叫乔治把一些医疗设备带上去。
齐馨在房门外焦急的等待，现在她小小的脑子里，有大大的问号。看到兄弟俩出来赶忙去询问情况。
泽博曼说：
“还在昏迷中，他刚刚经历癫痫发作，还有蛛网膜下出下的迹象。”
齐馨现在就想一头撞死，
“我把那孩子逼得太紧了……”
泽博曼安慰她说，目前来看情况还算良好，不用过于自责。
乔治问两人，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也是齐馨也知道的，刚才那是什么？好像有一瞬间她看到麦克的双眼发出红光，难道是英雄电影里的镭射眼？
显然这个问题泽博曼也在思考，
“也许是热能脉冲，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如果……”
他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
“无论如何，这就解释了暗格里那面墙上的黑洞。”
齐馨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问：
“那史密斯夫人手臂上的疤痕呢？也许不是烟头灼伤，是……”
泽博曼立即打断她，
“我不认为麦克会做出那种事情，至少不会故意伤害自己的母亲。”
齐馨看着外套上的黑洞，陷入沉思。
乔治忽然说话了，
“也许是父亲做的呢？你们都太关注麦克了，我查过父亲的病例资料，他患有癫痫症。”
齐馨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很多事情都在瞬间厘清了。
“麦克是个异人类，那他的父母至少有一人也可能是异人类。如果这个异人类的基因来自父亲，作为更早拥有异能的父亲，或许……”
齐馨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
“或许他能够感知到什么时候会发作，所以把自己关起来，避免伤害到妻儿！”
泽博曼快速跟上齐馨的思维，
“那个暗格，是死去的父亲为自己打造的。”
三人都沉默了，这是一个被异能困扰到濒临崩溃的父亲，唯一保护妻儿的办法。
没有人知道每天徘徊在绝望边缘的他，是如何支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然而关于他的对与错，不是外人可以评论的，更不该在事情真相大白以前妄下定论。
那一夜齐馨没有睡，一直守在麦克的床边。
等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郑重的给对方道歉。
麦克躺在床上，看了看她，说：
“你……不用道歉。那事……不是我妈妈干的……”
齐馨一怔，这是要“揭秘”的节奏。
可是看麦克的现状又于心不忍，虽然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麦克见齐馨没反应，便主动说：
“我可以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