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去世的奶奶
海荇一夜未眠，她感觉有人一直关注着她这边，即使隔了一堵墙她也能捕捉到有一丝讯息。
站了一夜的徐恩予，白皙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依旧稳重。
“海荇，如果你我的相遇需要再让你承受痛苦的话，我宁可这样远远的望着你....”徐恩予想了一夜，时而后悔，时而惋惜，如果不是他，海荇不会遭这一份罪，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以前是不信什么门当户对的，他从来不在乎这世俗的枷锁，可现在他怕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家庭，很清楚这些人的疯狂和冷漠。毕竟他亲眼见过即使是那个他一直尊敬爱戴的父亲，也有冷漠的一面。
“徐恩予，希望你别有事才好”海荇此刻并不担心自己的境况，毕竟在她看来，如果自己消失了，对自己是一种解脱，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自己。毕竟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跟徐恩予的相遇是一场梦，一场自己从来不敢想的美梦。
两个可怜人就这样互相挂牵，互相准备着和对方告别。殊不知，这才是爱的开始。
“你们老板呢？”
徐恩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徐恩焎放人。
“老板还在休息，您耐心等一等。”
“嗯”徐恩予窝火，却也只能表现的从容，可能那个人就是在看自己沉不沉的住气。
“房间太闷了，我想在这园子里逛一逛，不知道你们老板怎么说？”徐恩予整理了自己的衣袖。
“老板昨天交代过了，您在这个园子里活动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管家毕恭毕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徐恩予挑了挑眉，有些不可思议，这徐恩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如此，那肯定要去逛一逛。
徐恩宇大步走了出去，却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了上来，便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四处张望观察，紧抿嘴唇。
怪不得不跟着，原来这院墙周边都装满了摄像头，一点死角都没有。
院墙上面的植物丛中还装上了电网。
这看似的美丽的园子，就是一个牢笼。
徐恩予逛了一圈就返回了，此刻徐恩焎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在园子接连走廊的尽头，管家看到徐恩予回来的身影，用最快的速度遮掩了自己鬼鬼祟祟的动作，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然后换上一副熟练的微笑。
“小公子，我们老板醒了，请您去见他”说罢伸了伸手作出请的姿势。
“恩”
徐恩予没有多说，径直走过去。
这个所谓的管家，徐恩予觉得自己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为什么有一副非常熟悉的感觉。
算了，一时间想不出来，一个管家而已。
徐恩予走到徐恩焎的房间，见他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笔挺的西装，从背影看去，除了背影消瘦了些，还是记忆中那个阿焎。
“啊..”徐恩予下意识的喊了出声，下半句却又卡在嗓子眼里。
因为他看到徐恩焎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戴着和昨天一样的面具。
那面具令他心中一震，令他的内心感到荒凉。
他转过了头去，尽量不去看徐恩焎的眼神。
“你休息好了。”
徐恩予语气平静，听起来像是旧日平常的寒暄。
“恩，走吧”
徐恩焎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状态好了很多， 没有那么脆弱不堪了，虽然徐恩予的言语依旧让他心中泛起情绪，可很快他就压下去了，因为那对他来说不是痛苦的。
他拄着拐杖，在前面走着，徐恩予在后面跟着。管家因为徐恩焎眼神的示意没有跟上来，但是目光一直跟随着这俩人的背影，像是想从其中观察出什么来。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管家收起了微笑。
兄弟二人一路没有说话，徐恩焎把徐恩予带到了一个自己的私人场所。
是一个玻璃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绿植花卉，当然还有最惹眼的一大片郁金香。
“坐吧”徐恩焎坐到了茶几桌旁边，自行开始烧水，泡茶。
徐恩予的思绪被这花房拉回到了在荷兰的时候。
这花房在荷兰他们也有一个，比这个大多了，是祖母建的。也有祖母最喜欢的郁金香。
徐恩予没有说话，而是坐到徐恩焎对面，接过徐恩焎泡的一盏茶。
他知道徐恩焎应该有很多话跟他说。
“.....”
然而两人直接茶过三旬。时间像是过了两个世纪这么久。
“我们多久没见过了？”徐恩焎看着郁金香缓慢的开了口。语气像是有些责怪。
“3年零109天”徐恩予脱口而出。
因为他忘不了，这个时间，正好是祖母的去世的时间。
3年零109天之前，徐恩予还在和他的一群朋友在欧洲骑行。
那天他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恩予，你快回来吧，奶奶不行了”
徐恩予不敢相信，在他眼里身体硬朗，慈爱的祖母竟然死状那么惨烈。
徐恩予马不停蹄的奔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时是面目全非的奶奶，躺在病床上,浑身缠着纱布，戴着呼吸机，奄奄一息。
“奶奶，你怎么了”豆大的泪珠和汗珠从徐恩予的脸上落下来，他冲过去又小心翼翼的接住奶奶的手。
“....”奶奶微弱的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了，听到孙子的声音，还是睁开了双眼，露出了笑意。眼神看着徐恩予依旧那样慈爱。
“奶奶，你别说话了，你好养病，我就在这陪着你，你放心我就在这陪着你”徐恩予泣不成声，心脏疼的一抽一抽的，此时此刻他的大脑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他万分惧怕奶奶就会从自己身边离开。
“....”痛苦的奶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仅剩的最大的力气握住孙儿的手。
嗓子里想说出什么，却出不了声音。
看着奶奶痛苦的样子，徐恩予恨不得自己能去代替她受这份罪。
“医生说奶奶全身烧伤面积达百分之90以上，嗓子和内脏都被烟呛坏了”徐妈妈边说边止不住的哭，心疼老人家。
"嗯.....en ....”奶奶突然用力的发声。
徐恩予赶忙凑过去想听清楚老人家的话。
奶奶扎满针的手用力的握住徐恩予的手，像是在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恩予，恩予，奶奶 ......爱....你”奶奶用了最大的力气终于吐出几个片段的声音。
“奶奶我也爱你”徐恩予立马懂了奶奶的话，连忙回应。
“奶奶您保留点力气好吗，听话”
徐恩予想让奶奶躺在那里好好休息，但是奶奶越挣扎越厉害。
“奶奶你还要说什么”徐恩予没办法只得继续凑过去听奶奶说什么，理解她。
“啊焎，....焎...wo ...也...爱”
“好好，你也爱阿焎，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你爱我们”徐恩予温柔耐心的回应着。
“对了，阿焎呢”徐恩予回头问妈妈徐恩焎什么时候能过来。
然而回头看到的却是妈妈整个梨花带雨，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妈！”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
徐恩予转过头发现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手从徐恩予的手中滑落。心率监测仪器上显示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医生，快叫医生，医生！”徐恩予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犹如晴天霹雳让他无法招架。
徐妈妈冲过来抱着激动的儿子。
“奶奶走了，奶奶走了”
徐恩予仿佛没有了知觉一样，仿佛灵魂出窍飘在了半空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任由妈妈抱着自己，自己的灵魂在周边目睹着这病房中的一切。
安安无声的奶奶，哭泣的母亲，麻木的自己，以及冲进病房内悲痛失措的父亲，还有闻声急忙赶来各项检查然后摇头离开的医生和护士。
徐恩予此刻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更像是在做梦一样，他希望，这就是个梦才好，希望这只是个梦。
窗外正午的阳光还很刺眼，把徐恩予的眼睛刺的干涩，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