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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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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昏耀就再次后悔了。

这个小劣魔简直又呆又蠢。不会游泳,不会打架,还不说话,活像半个哑巴,只会可怜兮兮地掉眼泪——是个令所有强大的魔族都忍不住呸一口的软骨头。

而且最头疼的是,这家伙居然一直跟着他!

哪怕昏耀反复地告诉他,那群人追杀的是我,你跟着我只会遭殃,但这家伙好像听不懂话,赶也赶不走。

我为什么要救这么个麻烦东西!

昏耀咬牙切齿,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转过一个弯,站住,回头。

小劣魔依旧安静地缀在后面。

昏耀怒道:“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小劣魔仍然保持沉默,那双漂亮的眼眶红红的,神态有点木然。鳞尾尖尖垂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拖了一路。

昏耀头疼不已,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不认路吧……

他会不会吃掉我?兰缪尔想,长老们说魔族是会吃人的,也吃魔。或许下一刻魔王就会暴露出凶残的本性,那……

前方的魔族少年慢慢停下来,靠着一株树站住了。

“你。”昏耀转过身来,眼底渗着异样的冰光。

原来魔王不仅不吃他,还会扔果子给他。

那或许,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将魔王杀死了。

——古往今来,哪家神殿的神子会学习爬树呢。

于是他轻轻喊道:“魔王?”

为什么魔族会身在深渊?

兰缪尔站在下面仰头看着,直到那道矫健的背影隐没在树冠里。

“我救了你,还带你逃亡。不图你怎么报答,至少得有点用处吧。”

兰缪尔如坠噩梦,晕晕沉沉。他也不知道自己跟着魔王干什么,但他更不知道,如果不跟着魔王,自己还能干什么。

这很好,但是……

深渊太黑暗了,他们一前一后穿梭在山林里,就像是在什么猛兽的獠牙间徘徊。

少年魔王指了指眼前的这株树木,沙哑道:“现在,爬上去,摘果子下来。”

兰缪尔把树干抱得更紧了一点,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兰缪尔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

昏耀简直崩溃:“爬树都不会!?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然而放眼望去,除了零星的草杆和干秃的树木,这里没有任何看起来能食用的东西,也没有水源。

兰缪尔站在树下,看着枝桠间隐隐露出来的一条结着血痂的鳞尾,忍不住又想:你真的是魔王吗?

兰缪尔硬着头皮往上跳了一下,勉强用鳞爪扒住树干,紧接着就无计可施了。他只能任自己的身体贴着粗糙的树皮,哧溜……滑下来。

昏耀盯着他:“对,没错,爬。”

说到底,事情也奇怪,这么个傻子劣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昏耀烦得要命,偏偏他多处负伤,连保持前行都要靠着毅力来硬撑,根本走不快,怎能甩掉身后那只劣魔呢?

索性不管了,只当身后那个东西不存在。

昏耀怒了:“爬啊!”

为什么?

为什么。

十五年来的认知与信念,在短短两天内轰然崩塌。黑的变成白的,邪恶的变成善良的。年年挽弓射碎的狰狞“魔王”,具象成一个如此鲜活的魔族少年,抱过他,救了他,此刻就走在他前方两步远的地方。

最后,少年魔王还是不得不自己爬上树摘果子。

过了一会儿,树上砸下来一个果子,坏心眼地打在他的额头上。

人在受到极大的打击的时候,大脑是不能思考的。

魔王哪里知道,此刻跟在自己身后的根本不是什么弱小呆傻的劣魔。

兰缪尔眼珠动了动,魔王经历了那样惨烈的逃亡,体力消耗难以想象,加上持续失血,肯定比他更早就十分饥渴了。

他将其放进口中,咬开,一片刺激的酸苦。

兰缪尔开始感到干渴,很快又感到饥饿。他的行囊在落水的时候丢失了,现在什么都没有。

爬……上……去……?

兰缪尔茫然地抱住树干。

原来魔王停下来,是找到了食物。

兰缪尔只好坦诚地说:“真的不会。”

兰缪尔默然捂住额头,弯腰拾起那颗果子。它又小又干瘪,青且泛着黑点。

神子从未吃过这样糟糕的食物。

他悄然碰了碰袖里那枚短剑。

兰缪尔突然发现,当他试图思考为什么,身边的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兰缪尔:“?”

所以,原来魔王也不是随便吃人的,神子心想,为什么长老要骗他?

当然,王国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因为它们罪孽深重,遭到了神母的封印。

那么,具体是什么罪孽,怎么深重?

在被神母封印之前,魔族住在哪里,怎么生活?为什么从未看到相关的史书记载?

归根究底,魔这个种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简单吃完那种酸苦的果子,昏耀又开始动身往前走,兰缪尔依旧跟上。

瓦铁的追兵就在身后,现在还远远没到安全的距离。昏耀彻底放弃了想要使用身后那家伙的念头,自己冷静地规划路线,沿途制造干扰追兵的痕迹,寻找水源和食物。

兰缪尔边看边学,吃喝就靠蹭几口昏耀剩下的残余,就这么勉强熬着。两个少年在山间走了整整一天,连夜晚都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

神子在深渊的

昏耀的状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他的伤口没有得到治疗,疲惫的身体也几乎未曾休息。撑到现在,早已经到了极限。

次日,他开始走得不那么流畅了,偶尔会被山石或者树根绊倒,或者突然脱力倒下。

有的时候,他会疼得冷汗淋漓,将右侧的断角用力抵在地面上,发出克制的呻[yin]。

兰缪尔安静地站在后面看着,手指微微一抽。

他忽然又想:自己为什么射了那一箭?

多奇怪,他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冲一个素未谋面的生灵开弓射箭……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恐怖的事?

为什么上至先知长老,下至王国的人民,都放任他、甚至赞颂他做出这么恐怖的事?

忽然,少年魔王睁开了冰冷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

兰缪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蹲下来,冲魔王的断角伸出了手。

“你的角……”

昏耀自嘲地摇头,“怎么,

他吃力地将手肘支在地上,艰难坐了起来:“有没有谁教过你,断角代表着什么?”

兰缪尔沉默一瞬,说:“……没有被教过,但是我知道。”他低声道,“代表有人伤害了你。”

少年魔王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过了一会儿,昏耀神色复杂地垂下头,自言自语:“……你这种傻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兰缪尔无言以对。

当然,昏耀也没指望得到回答。

他扶着树干直起身,拖着几乎没了知觉的双腿,继续一步步往前挪。

小劣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歇一会儿吧。你这样撑不下去的。”

“歇?现在敢停下,追兵明早就到。”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昏耀又开始头疼。

为什么他要被追杀?这个问题很复杂,可以从各大部落错综复杂的争斗扯到魔王与首领的关系,从伽索结界扯到深渊的生存法则。

但他不可能跟一个傻子解释清楚这些。

“因为,”昏耀随口糊弄,“你说的,有人伤害了我。”

小劣魔忽然安静了。

昏耀很满意。

嗯哼,傻子就是好糊弄。

夜色再次侵吞深渊。

又走了一小段之后,大概是真的走不动了,少年魔王终于停下:“我要休息了,你随便。”

说完,他慢吞吞地在周围四顾一圈,挑了一颗顺眼的大树,又爬上去了。这次连鳞尾也没露出来。

看来对于会爬树的魔族来说,这的确是个很好的隐蔽方法。但是兰缪尔不会爬树,只好在树下蜷起来睡觉。

这个晚上兰缪尔睡得很轻,他总是惦记着树上的那个魔族。

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想:魔王会不会半夜突然扑下来吃了我?于是惊醒,抬头看看树上,没有动静。

一会儿又半梦半醒地想:魔王会不会自己死掉了?于是又惊醒,抬头看看树上,还是没有动静。

他辗转失眠,又想起魔王的断角,于是双手交攥抵在心口,迷茫地默念神母的名。

神母那张慈悲的面孔在脑海中时沉时浮,始终沉默。

远处隐隐传来不详的鸟叫声,风一吹,树枝就鬼魅般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兰缪尔才再次睡去。

这是

剩下的一条兔腿,被昏耀随意扔在地上,等那只小劣魔走过来捡了吃。

但小家伙没动。他刚睡醒,抱膝坐在不远处静静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昏耀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把兔腿捡回来,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这可是逃亡路上,难得有口肉,都烤熟递到嘴边了还不知道吃,这家伙可真是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想讥讽一句,才想起自己连小劣魔的名字都不知道。

“傻子!”昏耀喊了一声,“叫什么名字?”

兰缪尔回神,快速摇了摇头。

虽然魔族大概不会知道结界之上的神子的名字,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不想说。

昏耀无可奈何:“名字也没有?”

兰缪尔反客为主,问:“你又叫什么名字?”

昏耀眯起眼,冲他招了招手。

兰缪尔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学着魔族那样把尾巴弯起来搭在自己的身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样一靠近,他更清晰地看到了魔王的状况。原本的那些伤口在持续的行走中反复撕裂,许多地方已经有溃烂的征兆,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照亮了灰蒙蒙的清晨的山林,空气有些湿闷,像是快要下雨。

少年魔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用鳞爪在地上刻了两个字符,沙哑道:“我的名字。”

兰缪尔凑近看去。

昏耀。

魔王的名字是昏耀。

照临于这片无光之地的深渊之王。

“装模作样。”少年魔王嗤了一声,“你难道看得懂字?”

不对。

兰缪尔忽然打了个寒噤,他盯着地面上那两个字,突然间毛骨悚然。

不对,不对!是啊,他是人类,怎么会听得懂魔族的语言,看得懂魔族的文字?

可……可这……

这不是古文吗?

王国两百年前所使用的古文!!

他能如此自然地读出来,是因为作为神殿神子,习惯了阅读古籍和旧圣训,可为什么魔族使用的文字是人类的古文!?

兰缪尔倏然抬头,死死盯着魔王,声音发紧:“这两个字,怎么念?”

昏耀得逞地笑了。

就知道这小傻子不识字。

“这么笨,连字都不认识,”少年魔王用鳞尾拍熄了火,站起来,回头嚣张地勾起唇角,“这两个字,念昏耀。”

“日暮之昏,照临之耀。”

“不过你呢,最好还是乖乖叫我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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