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蔬菜王的男人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田成，刘大娘一脸的茫然，日复一日的重复辛劳，没有任何学识的空白思想，让她的脑袋近乎麻木。
浑浊的双眼愣愣的看着田成。
田成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刘大娘，不如让我帮你卖一下这些菜怎么样？如果能卖出去，我只要你七颗鸡蛋如何？”
刘大娘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没来得及点头，一旁的刘大力嘲讽却又先到。
“读书人就会吹牛，骗人，就凭你，之前乡亲们好心给你些菜，结果几天放烂了一点都没卖掉，这会儿还说帮别人买菜，真是不要脸，长个嘴巴就会乱说”
这田成还真有记忆，毕竟同村，也有心地好的村民，送些菜给原主，结果原主就想着买些换些铜钱，好买点笔墨充充文化人的门面，费力弄到这县城附近，却又因读书人的身份拉不下脸，便是有人来问，也故作矜持的胡乱摆手，结果第一天自然是一点都没卖掉，后面菜不新鲜了更是卖不出去，再后来直接烂在手里，如此几次大家也都开始更反感原主了。
对此田成不予评价，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刘大娘，第三次重复道“刘大娘，这菜卖不出去，不如让我帮你试试？如果能卖出去，我只要你...恩，只要你五颗鸡蛋怎么样？”
刘大娘也是乱抓救命稻草，慌不迭的赶紧点头。
那一刻田成甚至直接感受到，刘大娘那股强烈的祈愿“好想把菜卖出去啊”
田成凑近问了刘大娘几句，刘大娘吞吞吐吐，吐出几个数字，田成又在摊前摆弄了几下，黄瓜，白菜弄得更整齐，卖相最好的放在了最外面，鸡蛋篮子敞开，这才起身四处打量起来。
这边的动静明显吸引了其他刘家村的人。
毕竟现在一点生意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
大家顿时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当然看眼神应该都是想看笑话的。
但他们注定失望了。
只见田成左右看了看，突然走向一个路过数个菜摊，却都摇头离开的棕衣妇女。
“这位大娘，小生是刘家村人，赶集过来帮忙摆摊，看您走过了几个摊子，对那些黄瓜和白菜都不太满意，不如来我们这边看看，我们家这两种菜特别新鲜，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棕衣妇女最开始看田成主动搭话还有些抵触，毕竟社会风气虽然略有开放，但寻常男女搭话也不那么多见，但一看田成面容清秀，岁数不大，一脸笑意，警惕顿时减了几份，又听到两个自己很想买的菜品，顿时驻足，最后的新鲜，便宜，让她的脚步情不自禁走向田成指的方向。
“那我就去看看”
很快在一众刘家村人惊愕的目光中，田成引着棕衣妇女到了刘大娘的摊前，最开始棕衣妇女还有些迟疑，但不知田成说了什么，几句话后，这棕衣妇女竟然真的买了五根黄瓜，三颗白菜，最后在田成又送了一颗鸡蛋后，笑容满面的离开了。
接下来田成如法炮制，又引来数个顾客。
“这位老伯，看你挑了这么久不如看看我们家的，我们这白菜用的河水灌溉，比井水养出来的，吃起来更清脆爽口”
“姑娘，这周围几家的黄瓜，就属我们家的最大，那边的都是一根一文，我们这五根四文，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这一片蔬菜的价格我都门清，童叟无欺挑我们的你绝对不亏”
“婶婶，这几颗菜偏小，我就少算你一文，你要是都买了我还送你两颗蛋”
“老哥，我们这的鸡蛋都是散养鸡，红心蛋吃起来更补”
虽然没有百分百成功，但九成的人都买了一些并满意离开，不多时，大半时辰一点都没卖出去的摊子，这一会功夫竟然差不多清空了。
刘大娘愣愣的看着在手里，骤然多出来哗啦哗啦响的铜板，大喜过望，用布满老茧的手摸了再摸，仔仔细细一个个点清楚，竟然有九十多文。
要知道最早田成去问刘大娘时，就是要问她这一批货要买多少钱，刘大娘表示因为家里农锄坏了，要换新的，还得给家里备些米，油和盐，所以底线就是这一批货，最少要卖到八十文，结果在田成一番运作下，竟还多赚了十几文，当即表示要摸出五文钱给田成。
田成摆了摆手就只拿了最早说好的五颗鸡蛋，这一下顿时又让刘大娘感动的不得了。
刘大娘这边愿望达成，美滋滋数钱，刘家村其他人可就真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
一低头看到身前纹丝未动的摊子，顿时如屁股着火，纷纷效仿田成的做法，摆好菜品，就要直接去拉客。
刘大力同样火急火燎收拾好摊子“不就是拉下脸拉人过来吗？一个臭书生都能做，我有什么不能的！”
一下这一片菜市场就乱了起来，只见的十数个刘家村人，在摊子间跑来跑去，逮着一个居民就要往自己摊子拉，可是结果却与众人想象相去甚远。
最开始确实有人被拉到摊子，但却少有成交，后面大部分居民都被这种行为吓到，刘家村人还没靠近就明确表示拒绝，而且这种行为也遭至了其他摊主的一致抵触，甚至有联合起来要将刘家村人全部驱逐的架势。
这一下顿时刘家村人都老实了，纷纷回到自己摊位，可看着眼前依旧纹丝未动的货品，更是一个个欲哭无泪。
做买卖哪有那么简单，开个摊一坐就能有生意的？看似田成是拉人过来，说了几句话，对方就把东西买了，可这些村民哪知道。
首先田成最开始被刘大力赶走的时候，是专门到周围转了几圈，周边的都是什么菜品，价格多少，成色怎么样，全部心里了然。
其次刘大娘给出的心底预期，与货品价值之间有不少空间可以操作，或让利或加饶头都是很轻松的。
再次田成这多年上课，早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学生认真听讲，那个在走小差，那个听不懂，对付这些村民，几乎一打眼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最后套用物理学中参照物对比法，对每一个他盯上的村民说的话都是直刺需求，对比其他摊位突出自己的优势。
这才轻松拿捏这些来买菜的居民，让刘大娘笑的合不拢嘴。
虽然不明白这些，但刘家村的村民再看向田成的眼神，不少都带了些许渴望与期盼！
但田成却只是低着头，将刚到手的五颗鸡蛋，仔仔细细摆放到刘大娘给自己的蛋篮子里，突然耳边响起少女特有的柔声。
“小成哥，我那还有好多货物，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呗，不少都是爷爷从村里猎户那收上来的，最近天气不好，不赶紧卖掉，恐怕再放一放就掉毛坏掉了”
说起来，刚刚刘家村人东施效颦学田成，结果颗粒无收，反而是从头到尾没参与，兢兢业业好好摆摊的刘文，还卖出了些许货物，只不过距离被田成帮助直接清摊的刘大娘还差很远，这会不禁也有些着急，赶紧来找田成希望能获得帮助。
对于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田成果断答应，小姑娘帮了自己那么多次，举手之劳该帮自然要帮。
“行，那咱们过去看看”
来到刘文摊前，田成扫了一眼，这边菜品不多，毕竟是村长，手里还是有些权利的，从猎户手上收了一些狐皮，狼皮，欢子皮，还有兽筋，虎骨之类的，都是价值比较高的货品，但应该是放的比较久了，所以看起来不是掉毛就是脱色，反正卖相一般。
说起来还是刘村长自己比较贪，因为这种东西本就不是一个普通村民能搞的，大多都是城里比较好的皮毛店，中药材店，或者跟官家有关的才会来搞这些，人家也都是旬月有专人去周围村子收货。
但是刘村长见到几次交易，猎户都是直接拿几锭银子，眼睛顿时泛红，两边一打听，这边卖出的价格比城里加工后再买的相去甚远，几乎是十倍以上差距，就动了心思，可同样犯了之前刘家村人的问题。
这钱不是你觉得能赚就能赚到的，没那个金箍棒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
果然从收到手里，几次赶集都没卖掉，如果这次再卖不掉，马上梅雨季节来临，真要烂在手里了，那可是近二十两银子的棺材本，甚至小文出嫁的嫁妆也要从里面出的，如果不是腿脚确实不行了，刘村长都要‘御驾亲征’了。
细想下，如果不是如此重要，按照那一家抠门情况，又怎么会额外带上田成呢？
还是问了下刘文预想的心里底线，还好这预期是比较低的，毕竟砸手里这么久了，刘村长也明白自己亏是亏定了，就希望能搞回来点棺材本。
之后田成又在周围走了走，发现周围类似的货品还真不多，也就是有几个同样猎户，带了一点点兽骨和兽皮，目的更多是样品，希望县城里的店家能有人看上，今后能去自己村子收货。
心里大概有数了，田成才对刘文道“先小人后君子，你这批货价钱高，而且比较难卖，我也不敢保证都能出完，不过我会尽力，只是最后不论卖出多少，我要抽一成，额，也就是一两银子我要十文”
刘文一听不禁有些迟疑，但自己确实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另外田成抽成的事，她表示做不了主，但回去后会跟爷爷争取。
看着少女期盼的眼神，田成点了点头。
站起身，静静地看着过往的商客，突然一男一女两个青年进入田成视线，男的一袭长衫眉目清秀，手持摇扇气度不凡，女子则活泼可爱，看两人动作明显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看着少女好奇的跑到另一个摊子，田成果断快步上前。
“这位公子与那位小姐，真是天作之合啊”这话明显是说到男子心坎里去了，虽然连连摆手，口说“没有”，但脸颊羞红，眼睛都快长到少女身上去了。
看到男子驻足，田成继续说道“是这样，我是刘家村的村民，村中猎户狩猎了一张狐皮，这不马上就要到咱们南阳县一年一度的慈花节了，公子如果将其买下，做成一副坎肩赠与姑娘，想必如此贴心举动，定会打动姑娘，本来是十两一张，但要能促成美好姻缘，六两便宜给到公子，六六大顺，就当是为二位新婚提前送的祝福了”
这一串说下来，男子果然心动不已，当即掏出银子收下狐皮，甚至还让田成偷偷包好，不让少女看到，明显也是颇有心思的人。
眼见六两银子一下就到手了，刘文喜不自胜，而田成一算便是六十文到手，也是干劲更足，只苦了其他刘家村人，眼睛红的都要冒火了。
如法炮制，又将虎骨卖了腰其酸软的老者补补，狼皮卖给了精壮妇人送与丈夫，主打一个发现客户不同需求，创造不同解题思路。
零零散散卖了差不多二十多两，虽然没卖完，但也算是把刘村长的棺材本赚回来了。
看着刘文愿望达成，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刘家村其他人真是忍不住了，当即乌泱泱直接围了上来，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嫌弃和冷淡。
“田家小子，婶婶这的菜，你也帮想想办法吧”
“小成子，叔叔家的鸡你也帮看看”
总的一句话：农货滞销，帮帮我们。
看着周围的村民祈盼的眼神，田成一挥手示意大家先静一下。
“大家着急的心理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一个人确实有限”
这话一出其他村民顿时又是一片哀嚎，纷纷让田成先帮自己。
田成又压了压手，继续道“这样，大家的货品都差不多，如果大家信我，那我可以试着帮帮大家，但前提说好了，第一我也只是尽力，第二大家一定要听我指挥，第三事后不论如何，大家每人三把米，三颗鸡蛋，三把青菜，如果同意的，就把货品搬到我面前”
这会辰时已经过了大半，再过小半个时辰，就不能继续摆摊了。
大部分村民赶忙都将带的货搬到田成面前，田成指挥，将同样的菜放到一起，卖相好的摆到最外面，不太行的也集中放到一边，想了想又叫来几个嗓门大的村民，嘀咕了两句，看着他们念熟，才拍了拍手站到菜堆最中间。
张嘴喊道“乡亲们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喽，各位家人们，今天我们刘家村给各位送福利了，新鲜的蔬菜，鸡蛋，山菌，全部便宜卖”
同时刚刚交代的几个村民也跟着喊起来。
“绿色无公害蔬菜，河水浇灌，吃起来特别甜”
“散养走地鸡，颗颗红心蛋，营...营什么....那个价值高啊！”
“买鸡蛋送菜，买菜送鸡蛋，一分钱两份东西”
几句话一出，周围商客皆是一愣，但下意识就开始走向田成这边，虽然不明白绿色无公害，营养价值什么意思，但一听起来就不得了，而且还买菜送蛋，买蛋送菜，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不多时摊子周围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此时田成另一项特殊地方显现出来，虽然人很多，但每一个人只要一挑好东西，瞬间田成就能准确报出价格多少，最开始买菜的和刘家村民都还有些不信任，但私下复算，田成是分毫不差，顿时大家都放心下来，效率一下大大提高。
但光是如此还不够。
田成还推出。
一，打折，买够五十文打九五折，买够一两打九折，一听还有优惠，很多居民本身就要十几文的货物，也都要凑到五十文，好像捡了大便宜一样。
二，送赠品，之前放到一边不太好卖相的蔬菜，本来就没人买，田成索性直接开送，只要有人来买，不论多少都有的送，一下每个居民走的时候，那都被这蝇头小利忽悠的美滋滋，笑的合不拢嘴。
三，捆绑销售，买西红柿，再买黄瓜就会便宜一点，买鸡蛋可以搭配青椒等等。
三刀下去，不少居民荷包空了的同时，获得了内心的极大满足，不论买的还是卖的，都感觉自己赚大了。
各种货物肉眼可见的在减少，刘家村的村民无比震惊的同时，嘴角那是吊个秤砣都压不住，看向田成的目光就像在看救世主一样。
笑容是守恒的，刘家村这边笑开了花，其他村的村民自然是要骂娘了。
不是..咱之前不都是随缘买卖吗？
你们这又是吆喝，又是促销的，还各种送！这么卷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竞争，其他村民自然是完全无法适应。
想加入一起！但这辰时快到了，而且刘家村那带头小子喊的话，他们还真搞不明白。
那只能......第二条路打成共识了。
眼见的一个壮汉，领着几个同村的村民，直接闯进了刘家村这边，抬脚就将一个菜摊踢翻，其他村民有样学样，掀翻摊子的同时，还把顾客都赶了出去。
看到你赚钱，比我赔钱还难受，索性一拍两散，大家都没得做。
刘大力刚刚不好意思见田成，躲在最后，但此时一见村民有危险，却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结果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意都被你们拢过去了，想染指这蔬菜生意，问过我王明宏了没有，既然不懂这的规矩，那索性就不要卖了”说着一指田成“之前就见你小子在这周围走来走去，这些鬼点子应该也是你出的吧，来让爷爷给你松松骨头，让你知道知道，在这南阳县，敢抢了我望南村王家蔬菜生意，后果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