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以画杀人（完）
进门之人眼神无比错愕。
“你是谁！？”
田成摊了摊手“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我”来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说罢，转身就要逃离此地，单就这份警惕与果决，就让田成高看一眼。
行踪已经暴露，对方又早已埋伏，先退后进方为良策。
但还是那句话，我都备好课了，你可能有的问题，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啊。
只见的屋外，突然风云变幻，一只擎天巨手轰然落下，直接将此处百平范围内全部笼罩，谢安粗狂的声音响彻天际“哼，现在想跑，晚了！！！”
“遮天掌——谢安！你怎么会在这？你不应该在朝天卫所与凤九面对翁大人吗？！”
面对如此局面，那人明显不准备束手就擒，双手突然快速挥舞，眼见得出现道道残影，接着悍然摁向那遮天巨手。
本来无比凝实的巨掌虚影，被那人双手一摁，竟如海边巨石，瞬息间被无数细小波浪冲击，转眼就有要溃散碎裂的趋势。
那人表情一喜，就要继续震碎谢安的掌劲，逃离此处，却听得身后田成抚掌赞叹。
“厉害厉害，这份掌法真是不同凡响，不过可惜啊，你都被我盯上了，又怎么可能跑得了呢？”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犹如鬼魅，已然出现在他身后，那人刚想抽身对敌，却见的两道寒光瞬间闪过，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他的两侧琵琶骨皆被洞穿。
踉跄跌倒，正看到童茂勋一手搭在未出鞘的宝剑剑柄，一手空无一物。
“无影剑——童茂勋”
只有站在远处的田成才看到。
另侧的一剑，自腰间而起，自腰间消失。
“居然是把缠腰软剑。”
电光火石之间，来人就被完全制住，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谢安大笑放出传令飞箭，从屋上跳下，先给那人止住流血，接着一把撕开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正容貌，竟是跟田成还有四位执旗都见过的，蔡府管家。
“果然是你，之前田先生说是你小子，我还有些不信，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
“不可能，我之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们怎么可能怀疑我！”管家一脸不可置信。
“没有任何破绽？你露出的破绽可太多了。”
田成伸出手指。
“首先第一个破绽，就是死者的死法”
“人被吓死是可能的，但回想三位死者，都是看到某个东西，发出惊呼，之后有人冲进屋里，再突然暴毙，人体是非常精密的，如果突然的极度刺激可能会让它停摆，但是有了缓冲，一般是不可能会再死的。
所以我让童执旗再次详细检查了死者的尸体，果然发现了尸体身上的红斑，当时童执旗觉得是擦伤或者碰伤造成的，确实擦伤或者碰伤会造成这样的红斑，其他人可能就被糊弄过去了。
但很不巧，我是一个物理老师，我恰好知道一种特殊杀人方法，就是次声波杀人，振动频率低于10赫兹，就能引起人的组织共振，而对方如果正好心神高度紧张时，便能瞬息间将对方杀死，并造成心病而死的假象。
对此我咨询了同样拳掌精熟的谢执旗，对付普通人，这种掌法根本不需要内力就能达成，经过试验当时也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等人死后一段时间，才会在皮肤组织上出现红斑。
所以我断定，真正杀人的，不是画卷，而是当时第一个冲进死者屋内，并跟他有过接触的某人。”
“这.....”管家一脸震惊，这套功法被那位发现能如此杀人，是绝对隐秘的事情，怎么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竟如此如数家珍一般。
“还没完，你还有第二个破绽，就是这画也有问题”
“画...画有什么问题？”管家有些结巴了。
“且不说第一个死者书中藏画，是那个脑残想出来的，但就说后面两个，你们确实调查了死者爱画，而且还会经常自己买画，所以你们找准机会，偷偷将对方买的画进行掉包，这都没问题，但你们就算要用画杀人，也起码尊重下死者的品味吧，你们也不看看人家收藏的都是什么名家出品，你们自己画的这个，他们能花钱去买？”
“我...这....我就这水平...”管家明显破罐子破摔了，顺势往地上一躺“我是太子的人，哼，你们就算拿住我，只要太子殿下出面，你们还不是要把我交出去，这次算你们好运，昌陵城总有一天会归太子殿下管辖的！”
这话一出，谢安和童茂勋同时面色变得颇为难看。
看到两人表情，管家越发得意，但当他看到田成的表情时，却突然一愣。
只见田成一脸玩味道“你真的是为太子殿下做事的？”
“我当然是太子的人，怎么你不信？我怀里有令牌！”
“我当然信你是太子的人，只不过....你不一定是为了太子殿下在做事啊！”田成表情戏谑。
“啊？！先生你什么意思？”童茂勋似乎想到什么，急切问道。
“我说了，对于破案我不是非常懂，但我懂科学，我知道做题最重要的两点，第一知道考的知识点是什么，第二知道出题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出题”
“我从最开始，就一直有一个疑问，对方杀这三人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目的不就是要顶替我们昌陵城朝天卫吗？”谢安不解。
“是，也不是”
田成微微一笑。
“回想最开始我曾问过俞执旗，他告诉了我一些内容‘这些年通过这种方法，已经有不少百户，执旗被替换’，他还有你们，包括凤九，昌陵城卫所里的所有人，包括当时的我，都觉得就是党争，而且那姓翁的来到也证明了大家猜想是正确的”
“啊？那先生你还说不是？”谢安有些错愕。
“老谢，先生的意思应该是，对方不止是想要顶替我们昌陵城朝天卫”童茂勋接话道。
“童执旗说的没错，你们如此觉得，是因为你们有之前的了解，而且对方确实一直都有相关的动作，这让你们觉得，对方应该就是如此，但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三个死者。”
这话让童茂勋眼前一亮。
“仔细想来，如果真想替换凤百户，以对方的能力随时都可以，只要杀几个人，将案子捅到陛下那，陛下责令限期破案，几乎没有卫所可以避免，如果这次不是田先生看出破绽，我们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破案的可能”
“不光如此，那三人看到的东西，死前看到的东西，所喊的话，也都引起了我的注意”
田成一根根竖起手指。
“第一个，是一副城镇风景图，中间是空白的，死者看到后，高喊‘不可能’”
“第二个，是三幅画连在一起，通过特殊光线照射，死者看到一个无面人走向自己后，高喊‘他来了’”
“第三个，是一副旋转双面画，通过特殊旋转速度，会让死者看到‘我在你身边’五个字”
“先生你的意思是，凶手选择的这三个人，不是随便选的，而是有一定的目的”
童茂勋不愧是四人中的智力担当，很快就跟上了田成的思路“但老齐之前调查过了，他们之间并无任何关系！是分别有所求吗？”
田成摇了摇头“这三人，第一个死者名叫秦元浩，第二个叫蔡毅论，第三个叫周友开，不论是档案，还是周围人问询，他们三人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这会管家也叫起来“我们就是随便选的，反正那些手法，你们如果不是运气好根本连一丝丝线索都找不到！”
“你别着急，我确实说了那三人没关系，但谁说这三人就真叫这个名字的！”田成看着管家脸色越发难看，笑容越发灿烂。
“这....先生你说的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他们不叫这个名字，还能叫什么？”谢安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感觉头发还是掉早了。
“先生你的意思是他们用的是假名？”童茂勋回道。
“没错，他们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秦树立，蔡仑亦，周广年，三个来自上京府，而且都是曾是玉林学府的学生”
田成说完，那管家身子一抽，无比惊骇的看着田成，谢安和童茂勋也都是惊讶的望向田成。
“这.....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是天一门的人，会那传说中的周天演化功，能掐会算？”
算命破案.....我可是物理老师，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啊。
“咳咳，我就是一普通百姓，查出这三人的身份，既是靠一连串巧合，也耗费我不少精力”
“还记得我跟俞执旗去第一个死者家，在那我们见到了疯掉的秦夫人，虽然秦夫人确实疯了，但她胡言乱语中，无意透露了两个词，让我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哪两个词？”
“‘上京’和‘三友’，许是秦树立对曾经那段书生意气的时光颇为怀念，将那部分事情，告诉了与他耳鬓厮磨的秦夫人。借着这个线索，我又仔细看了数遍惊吓到秦员外的那幅小画，终于让我找到些许破绽，那没有显露正面的府门，似乎颇为独特。
于是我寻访了数个曾经去过上京府的人，果然其中一个回忆起，那府门正是上京城玉林学府的大门。
想来应该是你们故意对场景进行了细节加工，既要不让我们轻易发现线索，又要能真的吓住秦树立，不得不说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躺在地上的管家眼中满是悔恨“没想到...没想到，这点还是我建议的，要的就是第一时间让秦树立发出惊呼，我好进来将其杀死，可即便你发现了玉林书院，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出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份啊！”
“确实，从昌陵府到上京府最快也要四天时间，来回加上排查，至少也要十天，但有时候事就是这么巧，我之前就任的南阳县县令，曹文钦曾就读过玉林书院，而且他的岁数与这三人相差不大，很可能是同届或者晚一届”
“你回南阳县了，不可能，此去南阳县，你来回也要一天一夜，我们的人这两日都有看到你与四位执旗使相见，你根本没时间离开昌陵城！”
“不错不错，如果不是对手，我都要给你们鼓掌了，但可惜啊”田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昌陵城中的孙府台，与曹县令是同门出身，恰好都曾就读过玉林书院，恰好我与曹县令关系匪浅，恰好在离开南阳县时曹县令给了我这封信，让我有困难可以去找孙府台。
所以我发现玉林书院的线索后，马上找到孙府台，孙府台听到三位死者的人名字也很疑惑，但当我当场描述了三人的外貌特点后，一下就回想起了这三人。
据孙府台描述，三人曾于大兴23年就读玉林书院，但不过两年后，就因为某个特殊原因，直接被学院开除了，可他们非但没有任何沮丧，反而颇为兴奋，甚至其中最后死掉的周广年，还大摆宴席请了很多同学，而之前他可是连学费都交不起，还要兼职做校工的穷学生。
也正因为此，孙府台对他们三人印象很深”
“事情竟然如此巧合，先生心思竟如此细致”童茂勋一脸钦佩。
“夸奖的话一会再说。将上述线索串联起来，这三人明显曾经在玉林书院获得了极大的好处，而这个好处让他们三人飞黄腾达，但也让他们必须用假名假身份生活，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便有某个组织发现了这一点，那个组织想要侵吞三人获得的东西，但又忌惮凤百户管辖的昌陵城朝天卫，长期调查可能发现其中问题。
于是他们便找到了朝中某些人，以帮助对方对付昌陵城朝天卫为由，设计巧妙的画卷，引发死者惊叫，再由他们的人，用不会被查出的精妙掌法，近距离逼停对方心跳，造成被吓死的假象，之后朝中的人借机发难，昌陵城朝天卫换人掌权，他们则偷偷摘取最重要的果实。”
田成起身走到管家身侧“我说的对吗？管家大人！”
“你...你....”管家此时脸色煞白，如此精巧的筹算，居然不过数天就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全部看破，这可是组织数年的心血，就要葬身在自己手中。
看着对方的表情，田成走出房门“他交给你们了，记住我没帮过你们任何人，这个案子跟我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罢，田成带上房门。
很快屋里响起尖锐的惨叫声，片刻后两位执旗带着一本从屋内搜出的账册走了出来，脸上具是震惊。
而看到屋外空无一人，皆郑重的对着空处恭敬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