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漫漫长夜（五）
术士们趁着短暂的安全，再次忙碌起来，一座座次元炮的基座被迅速建起，一台台鼠特林被简单校准后抬上地面。
由于人类战争的落后，一些伊克特的新式产品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就比如它前些日子里顺手捣鼓出来的反潜炸弹，人类的船可不会像矮人的舰艇一样藏在水面下，他们甚至不会像精灵一样驱使水下的野兽。
人类没有空骑兵，最起码在这座城市里没有成建制的空骑兵，和人类战斗比与精灵或矮人交战安全了太多，他们只会在地上展开战争。
伊克特的最新产品次元石高射炮仍在地下雪藏。
这是好事，伊克特不用担心被龙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有翼生物盯上了。
人类不可能从地上击穿鼠潮，处于鼠群腹地的它们是安全的。
大概
“我的朋友们！我的手足同胞们！
献身之时已到！
为了塔拉贝海姆，为了帝国，为了所有相信我们的人，冲锋！向敌人冲锋！
红盾骑士们！冲锋！”
骑士的演讲在这时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类早已有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不可能指望学者还未完善的战争兵器，也不可能像平民一样瑟缩在角落里，等待军队的救援。
他们便是军队，他们便是法律与帝国秩序的维护者，他们是塔拉贝克领选帝侯的亲卫。
沉默的战士们没有依仗战马，接下来的路途会让战马受惊，敌人的武器比枪炮夸张太多了，只有人类能克制住求生欲望，唯有人类能战胜恐慌，普通的野兽在这时候是不可信的。
而且城内的地势不太适合战马奔腾。
少许内环骑士跨上了半狮鹫的座鞍，这些嗜血的混沌凶兽无惧伤痛，一旦陷入劣势便会爆发凶性，这是好事。
虽然它们的绝死挣扎会将骑士带向死亡，但这时候每一个人都在向着死亡靠近，他们只是快了一点。
这些用毕生精力来磨炼武艺的战士率先冲出黑暗，沿北方街道突围，他们必须绕到敌人阵地后方，捣毁那一个个喷射着绿光的邪异造物。
不幸的是，敌人庞大的数量让他们想要达成目标就必须在外圈绕上整整一圈，市政厅被这些长相怪异的野兽人围在了正中。
稀稀落落的下马骑士紧跟在内环骑士身后，堡垒之前爆发出的火力吓退了奇形怪状的野兽人，这让他们的突围变得无比轻松。
当远离了塔楼中的火光时，一双双血红色的双眸便暴露在了骑士们面前。
直立的老鼠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成群地扑向战士们，没人知道它们从哪里得到的勇气，红盾骑士们用长剑切开挡路者的皮肉，用骑兵杖锤烂它们的骨骼，长矛逼退了一波又一波啮齿种，骑士之间密不透风的阵势挡住了所有试图绕到背后的怪物。
它们拙劣的锈铁刺不破战士们的板甲，且它们也不具备能和骑士们媲美的武器技巧。
钢铁铸就的骑士盾在无休止的血战里出现了凹痕，锋锐的剑刃因不间断的用力而卷曲，好在每一位骑士都备有数把佩剑，他们用来猎杀吸血鬼的缀银剑还完好无损，用来对抗恶魔的净化符文剑同样还未出鞘。
若是剑刃被折断，换一把便是了。
近百人的战团就恍若不可逾越的天堑，将不断扑向他们的鼠潮反向推了回去。
半狮鹫骑士先行贯穿了街道，野兽用利爪在地上留下了一具具割裂的尸体，骑士的长枪为后方的同伴缓解了压力，就连那再次浮现在夜幕之下的绿光也是冲向了他们，而不是后方步行的外环与新兵。
也许帝国的内环骑士不如巴托尼亚受神祝福的战士强大，但他们有着同样卓越的意志与技巧。
阴绿的射线灼焦了半狮鹫的皮肉，野兽不出预料地陷入了嗜血的狂热里，骑士的盔甲被带有辐射的颗粒不停击打，强热烘烤着盔甲中的人类，碰撞导致的刺痛一遍遍舔舐着他们的全身。
但哪怕是被刀剑贯穿肉体的疼痛，他们也曾品尝过。
矮人的工艺一如既往地承受住了考验，次元石颗粒只是让它们出现了形变，情况并没有太过糟糕。
狂风骤雨般的洗礼让每一次前进都成了凌迟般的酷刑，可只要还有作战的能力，饱经风霜的老兵们便还能继续向前。
数道更加浓郁的绿光带着无坚不摧的势头撞向战士们，凭借着对危机感的预判，大部分战士都躲开了猝不及防的狙击。
一位半狮鹫骑士反应慢了一拍，匆匆抬起的长盾没能挽回他的生命，他身上的钢铁被穿甲子弹轻易撕裂，就像那脆若薄纸的红盾一样。
失去了主人的野兽没有停止疯狂，它仍然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直到被一颗散发着浓郁绿色烟雾的球体正面击中时都未曾停止。
圆球泼洒出的绿色液体腐蚀了野兽的皮毛，吞没了它的血肉，它带着一身污血撞开了一群又一群啮齿种，直至它的骨骼不堪重负地发出哀鸣，断裂的躯干带着不甘的野兽消失在前仆后继的鼠海中，眨眼间变成一滩白骨。
在又一个岔路口，半狮鹫骑士们分散开来，他们本就是诱饵，现在每一个诱饵只能各安天命了。
如果死去五个更有经验的战士就能换来一场成功的突袭与反扑，那便是值得的。
在这时候一位冠军不见得能比寻常骑士多杀死几只老鼠，他们挥剑的动作与杀戮的效率并不比菜鸟们高明多少，谁不会将剑刃砍到敌人身上呢？
当见到莫尔时，每一位内环骑士都可以骄傲地向祂宣称——他们执行了一场必死且唯有他们能胜任的任务，在宁静的园中他们理应享受永远的恬静。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见到莫尔，而不是被亡灵亵渎了遗体，向昔日的战友举起刀剑。
死后的安宁比金银更可贵，谁能保证那安宁能如愿以偿呢？战士能做的唯有尽力而为，不去过问死后的事情。
外环与新晋骑士的推进在掩护下顺利地进行着，死在他们剑下的老鼠已经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