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辨是非
陈母像护鸡仔一般将陈弘扬护在身后，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外落，口中为陈弘扬辩解，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害人之心了，不断乞求乡亲们开恩。
她原本是想，既然陈弘扬现在这样，也构不成威胁，倒不如回村同大家交代一番，或许还能继续留在村里，毕竟也是几十年生活过的地方，若是好好说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可眼下这群村民也不是傻子，之前谁家不是想着孤儿寡母的，便对这母子二人多番照料，谁曾想却是险些害死全村人。
就这种情况，他们怎能再将他留下给自己平添后患。
围观的人当中一个看着比较年迈的老汉琢磨半天才忍不住开口：“大牛家的，咱们乡里乡亲的也几十年了，我老李头直言直语，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仙门里那些个仙师还在找这孩子，咱们要是包庇，全村都会跟着倒大霉的，看在前些年大家对你们母子多有照拂的份上，也求你给村里留条活路吧。”
老李头说着说着便开始声泪俱下，哭声令周围一众看客动容，纷纷开始指责陈母的不是。
陈母在讨伐之中难免有些招架不住，陈弘扬原本是躲着不敢出声的，在听见这些人说的话之后脸色不佳，尽是疑惑，抬头问陈母：“娘，李伯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弘扬一句都听不懂。”
张婶本来是倚靠在门框上看戏的，听见陈弘扬这话突然嗤笑出声，嘲讽道：“听不懂，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啊？二十出头了，还装作一副小孩子模样给谁看呢？你家里是没有铜镜吗，要不我借给你，你自己照照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再说？”
陈弘扬被张婶吓得又往陈母怀中缩了缩，一双眼睛不敢看张婶，只能担惊受怕地望着陈母，怯生生喊道：“娘，我没有……”
陈母又将他搂紧了几分，看向张婶的眼中带着隐忍，道：“我何曾为难过你，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不痛快！”
张婶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可没有找你麻烦，这不过是大家的意思罢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张婶一问，便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就是，你们俩要是还有点儿良心，就自己离开，否则休怪我等无情了。”
“你……你们……”面对众人的指责，陈母有些接不上来，那些话就像利刃一般不断朝她刺过来，试图将她的脊梁骨戳成筛眼。
双目微红，陈母不愿就此罢休，示意对此做抗争，搂住陈弘扬的双手不断收紧，道：“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牧荑在远处看得真切，陈母这招本意可能是在赌那些人能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不会对他们母子动手。
可这事儿是在无忧虑的情况下才能看见的，但是现在，无形的刀就架在脖子上等着他们做选择，他们只能选对自己有利的一条。
能让陈母自行离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陈母执拗不走，那他们也只能选第二条路。
果然，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两人就是不走，那几个村民无法，已经打算动手了。
牧荑唤来双镜，打算让它继续像之前那样将两人带走，谁知却忽然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男声响起。
“住手。”
众人纷纷回头，人群错开，一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人从中走出。
村民连忙打招呼：“村长。”
溪水村的村长？他来是做什么，将陈母赶走，还是直接送官？
牧荑不动声色的缩回原地，继续观望。
“你们很闲是不是！”村长眉间闪过一丝厉色，朝众人大吼，吓得村民大气不敢出。
“家里粮食都收完了是吧？地也耕好了？”
有人被骂，低声嘀咕：“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去耕地啊。”
“这个时候？这是什么时候？”村长眉间尽是威严：“全部给我回家去！”
一声喊叫，众人如鸟兽尽散，独留三人还在原地。
“大牛媳妇。”村长拧眉，蹲下身对陈母有些为难道：“虽然村里人说话是有些重，但他们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你能明白的吧？”
陈母没说话，但微红的双眼却掩饰不了她现在的想法。
村长摸了摸陈红样的脑袋，一如几年前送他上山之时，见陈弘扬往后躲，举起的手一顿，随即收回道：“弘扬这孩子也是命运多舛，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送他上山，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如今这种情况，谁也帮不了你。”
“赵叔……”
“我这里有些银子，你且全部拿去，弘扬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请大夫医治，你便自己拿主意，若是不治，就当他还是个孩子般养着，这些钱虽然不多了，却也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足够你们母子二人支撑些时日，你就……带着他离开吧。”
“别看他们凶神恶煞的，可心还是好的，你也别太自责。”
陈母颤颤巍巍的伸手接住那重如千斤的荷包，心下酸涩之意流出，眼泪自脸颊滑落，道：“赵叔，我儿罪孽深重，您何必如此、乡亲们何必如此啊？”
村长看着她怀里的陈弘扬止不住叹息，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会成如今这般模样？
本以为待陈弘扬长大陈母就能卸下重担，可谁知却依旧要白发人照顾黑发人。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他本意不坏，只是误入歧途，若是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希望你能教会他明事理、辨是非。”
他心里也更希望陈弘扬醒来后能记得，谁在黑暗之中拉了他一把，将来若是卷土重来，能放溪水村一马。
三声磕头闷响，陈母最终还是带着陈弘扬踏上背井离乡的路。
跟在陈母身后，双镜在牧荑怀中开口：“你知道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牧荑眉间一挑，问：“不是乡亲们凑的吗？”
“是那个村长大半夜一家一家借来的。”
牧荑脚下停步，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随即又问：“你怎么知道？”明明双镜和自己一直待在一起，根本没见它私自离开过。
“你不是自己御剑从嘉桐山飞回来的吗，我那时候就飞快了一点点儿，先到了，本来是想在村头树枝上休息会儿等你的，谁曾想就听到村里那些人在闲聊。”
“那他们知道村长这钱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双镜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借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