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晨,微光偷偷溜了进来,他朦胧的眼睛捕捉到一只手,递进来一份早餐,简单的狗食,确实跟比垂家的狗食一样,然而饥肠辘辘顾不上那么多,胡乱吃了两口,实在难以下咽,他的自尊心战胜了饥饿,告诉自己:“很快就出去了,忍一下。”欧米几乎一脚踢开了盘子。
“出来”。一位满脸横肉的警员吼道,不清楚是否是昨天逮捕他的人,欧米被重新铐上,带去一个检测台。“为什…么。”他唯一的问题,“别说话,问什么再回答。”又是冷酷的命令,欧米感到愤怒,但无处发泄。他被要求填了身份信息,量了身高体重,73公斤,站着照了全身相,这是要收押的程序啊,他更困惑了,身上的球衣似乎更紧了,勒到了脖子,他还是要极力喊出:“为什么?”“不要问我,你自己清楚,我只是履行程序。”警员低声敷衍着:“你可以等你律师前来,也可以自行认罪。”欧米有些不耐烦了:“认罪,什么鬼…”警员更不耐烦:“老实点,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劝你配合,无期徒刑有望减少,上帝是宽恕的。”欧米用冷笑压抑难以置信:“无期徒刑,什么意思?”
“猥亵幼女之前,你应该先问问自己”。警员的表情带有明显的鄙视,鼻腔里呼出一声:“哼”。
欧米呆若木鸡,被带回拘留室后两眼无神,似乎被击晕了,坐立难安,踱起步来,碎碎念着:“这不可能,搞错了,不可能”。他用来回踱步驱赶着面前的疑惑,驱赶那些他不相信的词:无期徒刑、猥亵幼女、上帝宽恕、律师、程序。他不能相信这些词指向他,都不是真的,只有脚下的水泥地真实可靠,他用力跺着地面,坚硬的弹力传回身体,给人一种力量,现实的力量,确信自己存在的感应。
“我们是你坚实的后盾”。比垂,他想见比垂,告诉他这一切,比垂可以带他出去,这一切岂止荒唐。没有律师,他这个年纪哪有私人律师,程序,这一切只是程序,为什么落入这一切程序中。空荡荡的囚室,冰冷的墙壁反射着欧米空洞的眼神,空洞是唯一的真实。没有外界的联络,没有手机,没有解释,让我闭嘴,我现在真的闭嘴了…
73公斤,这也是奇怪的事情,说明我并没有长胖,但衣服明明是紧了,按照尺寸制作的,肯定是称出了问题,我应该比上周重才对,按照衣服的紧绷程度,我应该是90或者85公斤,但是警局的称应当准确,难道是家里的称错了,我当时可能只有65公斤,谁说警局不会出错,他们经常冤枉好人,我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按照常理,他们的称总应该比我家里的准确,警局搞错体重这是非常愚蠢的错误。欧米一直游离在体重的问题,没曾想过是否是衣服的问题,或许衣服确实是小了,想到是按照尺寸订做的,去质疑裁缝这是不合理的。
外界都不能指望,欧米只能开始怀疑自己,猥亵幼女这从何谈起,这可是一项重罪,难道在墙角小便时,有一位幼女看到自己的生殖器官,这不可能,周遭无人,只有一阵凉风穿过,还是我不曾注意其实有人,我只是沉浸在解手的喜悦中,这可真是罪过,为什么要在公共场合小便,当时的快感转变成羞耻如今变成罪恶感,欧米真想吞回那摊液体,他开始责怪为什么要出去聚会喝酒,其实没有必要饯行,非得搞出这些形式感,这都是空虚的表现,他甚至开始怀疑,女友是否真的舍不得自己,比垂是否会怀念他,在他走了之后。如果不是比垂提出给自己饯行,自己不可能进了警局,比垂与自己的友情经得起无期徒刑的检验吗?这一切是否值得,为了朋友的践行祝福而搭上了终身自由,他突然感觉到友情的伟大。这一切还都只是怀疑,他不能陷入绝望的幻想,告诉自己先等等。
“出来,开庭。”欧米带着绝望中生出的希望被押送进了法庭,内心有几许欢喜,他的希望是在这里得到答案,并获得清白和自由。法庭是“他期望的公正”得到声张的地方,神圣的地方,这里不存在谎言和欺骗,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罪恶将受到审判,审判会给所有人一个交待,这是他最后的值得信赖的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