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内奸的归宿

欧米对拖地、刷马桶已经习以为常，这其实没有什么丢人，自己使用这些物件，自然需要人清理，家里也是这样，唯一的问题是“这里是不是家”，取决于个人怎么想，他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些事，同室的三个长辈对他也算不错，和家里没什么区别，多了三个异姓兄弟而已，况且他对其他三人没有歧视，多的是尊重,他们也没有将自己当成变态，至少没有表现出那种鄙视。

想起那个被踢死的家伙，如果自己案件的受害者也被杀害了，那么坏的情况不是被判监禁，而是自己会被活活踢死，想到这些，马桶的水变得冰冷刺骨，可转念一想，如果受害者遇难，那么警方将调查更多证据信息，比如指纹、DNA，那么欧米就会被证明无罪，可偏偏嫌疑人逃走了，这就给欧米被误抓留下了发生条件。欧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深深地对着马桶吸了一口气，以此来惩罚自己的邪恶想法，居然有那么一丝念头希望受害者消失，还好只是妄念，欧米用扫帚尽量扫除这种可笑的思绪，地板变得明亮起来，能照出他模糊的身影，单薄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欧米瘦了。

“小欧米，今天又有乐子了，等会儿跟我出去见见倒霉鬼。”尼古拉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些，脸上还有得意的奸笑，别人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开心，哪有人一直在笑的呢。

“额，能有什么乐子？”欧米并不是很感兴趣，确也希望真的有什么乐子，至少可以转移目前的妄念。

“看着吧，嘿嘿。”尼古拉不愿意揭晓谜底，你不能猜到他出牌的规律，这点与欧米不同，欧米都是直来直去，或者说天真。

好戏已经开场了，中间一囚室被围得水泄不通，欧米和尼古拉只是从远处打望，视线越过一些晃动的脑袋，能看到里面有个家伙站在屋子中央，一副投降的样子，手里没有举白旗，因为手里捏着耳朵，双手反抱着脖子，手指捏住自己的耳垂，这是等待受罚的姿势，手如果掉下来则会经历更多刑罚，有人手里拿着木棍，在手掌中试练起来，有人已经指着他骂骂咧咧，接着木棍砸在后大腿根，欧米明白了，这是防止他用手去防御，那家伙很知趣没有移动手，只是把脖子抱得更紧，似乎被袭击的位置在颈部。接着又是一下，更重的一下，始终没有移动位置，总共差不多60下，今天的小餐点结束了，据说这种体罚过后，他要么只能一直站着，要么一直躺着，反正不能坐着，伤势差不多两个月恢复，可以下地走路。

“他可不会想着恢复，恢复以后就是第二轮，这就是内奸的下场，他早就明白这一切。”尼古拉开始了解惑，欧米也拉长了耳朵。

“什么内奸？”

“警方为了破案，花样也是繁多的，有些惯犯被警方拉拢，用作线人，由线人去接触罪犯，然后警察出现将他们逮捕，线人会被秘密放出去，这种事情多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把戏，线人就成了警方的一次性屁股纸，罪犯的痛恨对象，有些线人自己把持不住也开始卖起糖果来，被抓后送进来，有些干脆是被警方一起送进来，免得暴露他们之间的勾当，留下不好的名声。”尼古拉解释说，这与电影里不一样，线人都受到保护和尊重。

“什么是糖果？”欧米没能理解尼古拉留下的黑话。

“冰糖、明矾、细盐…这些都是代称，黑话，都是我们这行的口头语。”

“噢噢，所以警方也制造案子？”欧米似乎懂了，这叫做钓鱼执法。

“警察也是工作，面临着晋升，买房压力，为了搞钱什么花样没有，甚至绑架，将嫌疑人带去自己的地方而不是警局，交保释费就放你走，或者交完钱再带回警察局，x亵少女这种，很多少女都是街上游荡的妓女，跟警察合作的不是没有，哪个倒霉鬼只要跟她接触，警察马上就能赶到，人赃俱获，这样警察能办不少案子，没人会去追究少女的不是。这些聪明的家伙利用合法的程序达成自己的目的。”尼古拉一口气解释得清清楚楚，言语中透露着对体制的不满，毕竟他也是犯人，好像自己也被诬陷了一样。

欧米看着眼前的柚子树，叶子宽大，雨水淋过后还泛着新意，他像是看到了纯洁，多么难得的东西。

根据尼古拉的讲述，欧米猜想了自己案件更多的可能，如果本案的少女也是跟警察合作的线人，那么警方一早就在附近埋伏了，举报的内容或许早就是商量好的，呈上法庭也是无可辩驳，至于那个逃掉的嫌疑犯究竟做了什么，是否意识到情况不对才赶紧逃走，这都有可能，而警察的目的只是抓一个倒霉鬼，至于是谁，这不重要。

欧米才明白原来不管怎样，自己在这个案子里面，一点都不重要，无论是警察的设计，还是命运的捉弄，这个程序不是为他设计的，他只是恰巧出现在程序中，像流水线上的材料，被加工成设定的产品，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思考，他觉得自己是个人。

欧米一直在问“为什么、凭什么”，现在他明白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命运不会开口，甚至命运在捉弄他。

“我该如何应对。”欧米不禁问自己，或许问出了声，只是一阵风吹来，声息散乱，抬头看着柚子树，树叶不紧不慢地招摇，树上的果子开始由绿转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