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端午节
2015年6月20日，星期六，端午节。
南方人重视端午，扒龙船、食肉粽、挂菖蒲、拜神祭祖，每家每户沿袭传统，使民俗文化得以保留。
刘博文家在这一日里尤为热闹，刘家人，蔡家人，齐聚一堂。
刘铮去到家里时，蔡美玲和一众女眷坐在客厅里闲话家常，刘博文与弟弟刘景文，内兄蔡杰，内弟蔡辉则在茶室里谈笑风生。
刘铮问候了蔡美玲和自己的叔母，径直去了茶室。
“爸，我回来了。”
刘博文往儿子身后看了一眼，问道：“刘铮，你一个人回来的？文珊没跟你一起吗？”
刘铮与茶室里的另外几人打过招呼后，在父亲身旁坐下，回答道：“没有，她不也要在家里陪着父母过节嘛。”
刘博文看了儿子一眼，又笑着对其他人说道：“文珊，陆铭的女儿，跟刘铮拍拖呢。”
叔叔刘景文倒了茶递给刘铮，说：“老陆这人不错。上次开股东会跟他一起去公司的那个女生是他女儿吗？看起来挺文静的。”
蔡辉突然开口道：“老陆现在在公司还有股份吧？上次听人说他要清仓，怎么后来没动静了。”
刘博文看了蔡辉一眼，说：“是我叫他不要清仓，之前我不也要减持嘛。他这人倒是守信用，说不清就不清。”
刘景文心思缜密，帮腔道：“主要还是有钱，那点钱对他来说无所谓的，持有谁家的股票都一样，反正年年分红又不会少他那份。”
刘博文拍了拍刘铮，说：“我那儿有些茶叶，下午你去文珊家一趟，过端午，女婿要上岳父岳母家送节的。你从国外回来，不懂这些吧？”
刘铮笑了笑，答道：“好的，我下午过去。”
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与刘铮家不同，陆文珊家每到过节这天就显得格外冷清。
陆铭在阳台上看书，陆文珊凑他身边问道：“爸爸，在你老家，大家都是怎么过端午节的？”
“五月五，过端午，扯艾蒿，挂菖蒲，黄荆扫屋驱蚊虫；五月五，过端午，画大王，喝雄黄，草药煮水洗脑壳。”老陆说起了方言。
“雄黄是什么？”
“雄黄酒。「白蛇传」里不是有白素贞在端午节喝了雄黄酒现出原形的一幕吗？”
“是的。”陆文珊想了想，又问，“除了吃粽子，你们还吃什么？”
老陆笑道：“吃火锅呀，而且不光是包粽子，我们还包包子。”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吃包子了。”
与父亲聊天时，吴桐发了问候短信给陆文珊。
陆文珊这才想到吴桐孤身一人在深港过节。
她问老陆自己是否可以外出与朋友去看赛龙舟，老陆没有反对。
于是，吃过午餐，她带了一些母亲煮好的粽子，约了吴桐说要带他去看扒龙船。
深港临海，亦有四通八达的河道，因此这里的原住民一直都有端午节赛龙舟的习俗，他们称此为“扒龙船”，比的是身体素质、村民协作，求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陆文珊最爱看深港湾附近社区组织的龙舟赛，因为那边景色最美，参加比赛的队伍也更强劲。下午，她去到那里时，河两岸已挤满了观众，他们有些是来为自己队伍加油助威的，有些是来游玩拍照的，还有些是来分享美食结交朋友的。河面波光粼粼，与蓝天相映成趣，空气里弥漫着比赛开始前的紧张气氛。
吴桐比她先到，她很快就从众人中间找到了吴桐的身影。她了解他的习惯，在人多聚集时，他一定会选人群较稀疏的远处位置。
还未等她靠近，吴桐已看到了她。
“给你的，我妈妈包的粽子。”没等吴桐开口，陆文珊就将一袋粽子塞到了他手中。
吴桐将粽子捧在手中笑着说道：“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你帮我吃了吧，我不爱吃咸粽子。”
“你妈妈没给你包甜的吗？”
“没有，她和我爸爸都爱吃咸的。其实咸粽子也还好啦，只是我不爱吃，或许你喜欢呢。”陆文珊拍了拍吴桐的胳膊，示意他比赛开始了。
比赛令响，船头精神奕奕的鼓手敲响昂扬的节奏，划手们随着鼓点挥臂提浆、落浆破水，船尾的舵手屏气凝神地感知和调整着船体方向。一艘艘龙船离弦之箭般从眼前穿过，河面之上百舸竞渡、口号喧天。
陆文珊也被周遭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兴奋不已地叫喊着“加油”，看到自己支持的队伍获胜，她亦会大笑着欢呼鼓掌。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吸引人的光泽。
这样的文珊并不多见。
见吴桐在看自己，她摸着脸颊，不明所以地问：“我脸是不是很红？”
吴桐点头，又说：“一会儿我请你吃晚饭吧。”
“行，吃什么？”
“今天端午，吃我的家乡菜吧，正好纪念屈原。”
“好啊，待会儿我打电话跟我妈妈说一声，然后跟你去吃家乡菜。”
陆文珊与吴桐之间的互动向来随性自然，大家只管坦承内心的想法和感受，无需在对方面前装腔作势、挖空心思。
傍晚，他带她去了深港大道附近的一家楚菜馆。
莲藕汤、牛三鲜、粉蒸肉、小龙虾、糍粑鱼、炒藕带、面窝窝、小米粑，这些都是店里的特色菜。
但吴桐不仅点了这些，他还要了一道菜谱上没有的。
陆文珊盯着满桌子的菜说：“你点的太多了。”
吴桐对着她笑了笑，说：“不多，我知道你的饭量。”
陆文珊嗔怪：“瞎说什么呢。”
“每样都尝尝，吃不完的我一会儿打包带走。”
“好，我爱吃的我带走，你爱吃的你带走。”
餐桌上，两个人没有刻意的话题，大多在讲一些日常的小事，他们微笑着互相倾听，目光时不时地交汇在一起。
当服务员打断两个人的聊天，将八宝饭摆上餐桌时，陆文珊喜出望外，盯着吴桐看了好久。
“看我干什么，趁热吃啊。”被陆文珊注视，吴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能让你想到，真聪明。”陆文珊舀了一勺糯米放进嘴里，“八宝饭比粽子好吃，我喜欢。”
“是吧，我也喜欢。”吴桐边说边将八宝饭里的莲子、红枣、薏仁舀到了陆文珊碗里，“晚上了，少吃点糯米，吃这些。”
吴桐待陆文珊向来细心。
她笑着说：“谢谢你。”
他腼腆地回应：“客气了。”
晚餐之后，两个人走出餐厅，陆文珊从吴桐的眼里看到了某种未言明的情绪，尽管他从未打探她的心意，但默契和温馨的感觉让陆文珊的心底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