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释疑
陆文珊刚出家门进电梯，陈浩也跟着挤了进来。
“哟，不陪你陆叔吃晚餐了？”
“你都跑了，我一人跟你家待着多没劲啊。”
“敢情你上我们家来是为了见我啊？”
“那可不。”
最近，两个人越来越频繁地斗嘴，而他的话也让她越来越难以招架。
陆文珊笑着沉默，去地下车库取车时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陈浩叫住了她：“珊珊，要不要去吃下午茶？”
陆文珊回头，眼神连着心弦恍了一下。
她撇开眼，解锁车门，看似洒脱地说：“好啊，去哪儿？”
“去球会吧。”
“我今天不回郊区。”
“市中心那家。”
“好。”
深港市内仍保留着几处18洞高尔夫球场，盎然的绿地被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包围，置身其中，别有一番趣味。
两个人挑了球会餐厅露天的茶座，要了些咖啡、司康饼和甜点。
陆文珊对眼前的食物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方才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陈浩大概不会时常再去家里，所以，他邀她吃下午茶，她便应下了。
“珊珊，你最近没有住在别墅吗？”
“嗯。”陆文珊放下手里的甜品叉，与陈浩对视了一眼，“住在公寓。”
“就你自己吗？”
“嗯。”陆文珊回神，“难不成……你以为我瞒着爸妈与人同居？”
陈浩没接话茬，只说：“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两个人的交谈断断续续，彼此的言语里都好似藏了一层纱，多是模糊的表达。
陆文珊端起杯子偷偷瞥向陈浩，碰巧陈浩目光掠过，陆文珊心头一颤，倏地低头避开，啜饮了一口咖啡。
他自然是看到了。
这一刻，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只有交汇的眼神和微笑在偷偷告诉对方自己心潮的起伏和变化。
陈浩尝了尝司康饼，咸的，于是递给陆文珊一块。
她咬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就听到陈浩说：“珊珊，我最近要去美国一趟。”
陆文珊低头，细细咀嚼，半晌，才问：“是去看晓真姐吗？”
“是。”
一瞬间，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陆文珊紧抿双唇，低垂着头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泪憋回去。
“你是在哭吗？”陈浩用手抵了抵陆文珊的额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文珊抬手挡在自己面前：“谁哭了。”
“别哭了。”
陈浩话音刚落，茶座的另一侧便传来声音喊了“文珊”。
陆文珊接过陈浩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起身环视。
喊她名字的人是刘博文，其身边还有刘宇航等一行人。
陆文珊见状走到刘博文身边：“刘伯伯。”
刘博文先将坐在远处的陈浩打量了一番，这才问道：“文珊，同朋友过来饮茶？”
陆文珊本想答“是”，但扫了一眼刘博文身边的几人后，她灵机一动，撒谎道：“和我的表哥，陈浩。”
正好他跟母亲一个姓。
刘博文一团和气：“文珊，有空的时候多跟刘铮一起回家吃饭，蔡阿姨三天两头的念到你们。”
“好的，刘伯伯。”陆文珊微笑，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刘宇航在一旁，努嘴，挑眉，跟着一行人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冲陆文珊坏笑。
“高天置地的刘博文？”
“嗯。”
陈浩有意不提刘铮，陆文珊也只当刘博文是父亲的泛泛之交。
“陈浩，爸爸总让我找些事情来做。思来想去，以我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大概也就只能开一家公关公司，你觉得怎样？”
陈浩思索了片刻，摇头：“虽然都与市场相关，但以往你是甲方，是负责花钱的金主，如果自己创业，则需要完成甲方、乙方身份的互调，你一个从来没有求过人的大小姐，做得来吗？”
“不试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浩直言不讳，“珊珊，消耗陆叔的人脉，得不偿失。”
陆文珊将眼前的咖啡杯推到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不要总去猜测陆叔对你的期望是什么。我早晚是要回海汀接班的，而陆叔的资产最终也只会交托到你的手里。”
“何以见得？”
“你觉得陆叔重男轻女，对你未作任何的指望，他宁愿相信外人、提携外人，都不信任你？”
陆文珊看着陈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浩轻斥：“你呀，就是成日胡思乱想。”
陆文珊瞟了陈浩一眼，小声犟嘴：“我才没有呢。”
“你知道陆叔与我为什么搭档这么多年吗？”
“为什么？”
“不就是两个男人选择了负重先行，筚路蓝缕、风餐露宿的，想给身后的女人们踏出一条路。”
“你少来……”话还未说完，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陆文珊曲指抚了抚眼角，“你俩哪有筚路蓝缕、风餐露宿？”
“在几百亿、几千亿的资本面前，我跟陆叔就是乞丐。”陈浩看着陆文珊，坦然一笑，“放心，绝不让你跟着我俩一起当乞丐。”
“你好烦啊……”
“我和陆叔在资本市场里把该踩的雷踩了，该填的坑填了，该设的防御设下了，等珊珊你以后走这条路时就会安全容易许多。别总想着开什么公关公司，也千万别当糊涂虫、败家子，懂吗？”
陈浩的话让陆文珊的内心五味杂陈，这是他第一次兄长般语重心长地与她讲道理，也让陆文珊意识到自己对父亲的误解之深。
她轻轻地点头，说：“嗯，我懂。”
他逗她：“等我从美国回来，亲自教授你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陈浩，你烦死了。”陆文珊破涕为笑。
他含笑看陆文珊，琢磨字句。
她瞪大了眼睛，而后对他眨了眨：你想说什么……说什么都没关系……
陈浩欲言又止，但情绪全都溢到了脸上，他扬唇，露着整齐的牙齿。
陆文珊托着下巴歪头看他，他反而害羞了。
天色渐渐暗沉，又下起了小雨，两个人这才起身离开。
陈浩回家陪母亲李欣吃饭，陆文珊也没有再去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