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尘不得善终（下）

曲岙的结局同历史一样，他被折磨了五年，而许梓辰她们也看了五年。很多次许梓辰挡在曲岙面前，妄想拦下燕帝，却被一次次的穿过。那是他的弟弟，是母亲的孩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曲岙受尽折辱，被千骑万踏。

凤祥一直没有说话，她双眼通红，直愣愣的盯着曲岙。那张素来沉稳，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此刻洋溢着痛苦。他凄厉的呻吟着，声音似是要把长空都撕裂开。

她沉睡多年，错过了太多。明明她晚一年沉睡就可以在曲岙遇难时护住他，明明主人把自己所有的神元都传给了她，若不是她无度滥用神元，一切本不该如此。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离去。曲岙被他们随意丢弃在了墙角，像个被弄坏了的娃娃。

他太累了，已经昏睡过去。曲岙看人的眼神一直很温柔，让人忽略了他原本刻薄的面容。此刻闭上了眼睛，挺立的鼻子下生着一张薄唇，让人不敢接近。

月光偷跑进密室，明明是六月天，许梓辰生生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燕帝发泄一通后便离开了，这次曲岙却没有睡。

他在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世界。

青衣少年突然闪现至曲岙跟前，许梓辰一眼看出那是幼灵时的陨烨。

幼灵声音尚带着些稚气，颤声道：“我带你走！”

曲岙回头望着陨烨，眼中恢复了从前的温柔，轻声道：“杀了我。”

不只是陨烨，许梓辰也心中一颤，凤祥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碰不碰得到，扑向曲岙。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活着啊，你才二十多岁啊，孩子还没见着呢……你走了，陨烨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凤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干脆不说了，开始抱着曲岙嗷嗷哭。

曲岙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抱住，神情微愣，转而继续道：“我想你亲手送走我。”

曲岙早就想死了。他唯一牵挂的只有凤祥和陨烨。他们一个沉睡，一个尚未化形，都不能自保。若是被燕帝拿到，世间便再无宁日。现在陨烨化形了，他也可以放心的去了。

凤祥一直在阻止，明知道他们听不到，摸不着，她还是挡在曲岙身前，哭道：“陨烨你不能……他是你的主人啊！他不懂事你不能跟着胡闹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其实心里知道，死是曲岙唯一的解脱。可是这一幕太过熟悉，往事浮上心头，尘封已久的绝望与悲哀重新出现，她不忍心看到事情再次发生。

许梓辰没有阻止，当年她服毒自尽把凤祥一个人留在人世，她怎么可能不怨她？她有愧于她，也没有资格嘲笑她。她甚至无法安慰凤祥，无法开口告诉她她就是她的主人。

这些天她的记忆在一点点修复，许多细节也浮出水面。她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天界一直在找她，以她现在的修为只怕连神魂都留不下。

陨烨最终亲手了结了自己的主人，之后便投了湖。

回忆结束，两人回到了现实。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们的灵魂已经很疲惫了，直到第二天清晨，两人才先后醒来。

两人起了个大早，刚下楼，小二便出来迎接，问：“两位客人昨晚睡得好吗？”

许梓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昨天……晚上？”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与那位与您九分相似的公子昨天下午投宿于此，小的亲自领你们上的楼，错不了！”小二说完，又仔细看了看凤祥，问，“这位姑娘瞧着面生，您是刚来的吗？”

“我……和她一起睡的。”

许梓辰：“……是，我们一起的。”

小二见此也没多问，笑嘻嘻退下。

“诶？起这么早？”许梓琛刚出门，瞧见许梓辰和凤祥在楼下像是要出去。他快步下楼，走到两人身边。

许梓辰好久没见到哥哥了，此时再见她突然有些庆幸，她一把抱住许梓琛，笑道。

“老哥，我想死你了！”

许梓琛被她这没头脑的话给说迷糊了，他们明明才分开一晚上。他拍了拍许梓辰的背，道。

“真是稀奇，你也有粘人的时候。”

许梓辰整个人吊在许梓琛身上，像个树懒。她突然想到徐梅的话，从许梓琛身上下来。

“咱们走吧。”

凤祥也赞同她的话，且不说这镇子如何诡异，她们身为异邦人，本不该在此多待。

许梓琛也没反对，他们还要赶上招生，没空闲逛。他点了点头，转身上楼：“我去叫祝山岚，你们也收拾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