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半哭声
寒风在冬天的夜晚中吹拂，给寂静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清冷与萧瑟。
一辆摩托车正飞驰在乡镇公路间，车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女，男前女后，女子紧紧抱住身前男子。寒风拂过，将女子长发挑起，如同飘逸的丝绸般舞动着。
摩托车时速表，不知不觉中爬升到70，还在缓缓上升着。
“俊凯哥，你……慢点开，太快了，我有点怕”
“曦儿放心，我车技好着咧，今天拍完婚纱照，我啊……高兴了一整天。”男子说完，打了个嗝。
一阵酒精味从前方吹来，女子闭上眼睛，侧脸贴在男子后背，露出幸福的笑容。
男子看了眼时速表，开始松动油门，将车速稳定在50至60间。
临近窄道，转弯路段之前，男子再次减慢了车速。
“俊凯哥，你以后少喝酒，对了，以后烟也要少抽”女子甜蜜说道。
“嗯，以后听媳妇的，我今天……就是高兴，忍不住喝了半杯，这不是还没醉倒……”男子话没能说完。
突然，转弯处，前方照来两道强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响起……
……
“师父，到家了，我今晚在师父家里打窝”
没法事做的时候，蛮二习惯开车，在外跑跑业务，赚点外快，他县里租有房子，参两先生家里，也给他留有房间，方便他两边住。
面包车刚停好……隔壁昏暗的房子，这时室内亮起了灯。这是一幢两层的平楼，参两先生所住的也是两层平楼，两房中间只隔了数米，妥妥的近邻。
参两先生下车后，抬手看了看表，9点整。
“蛮二，你先将车上行李搬回屋内，如果又觉得饿了，自己动手弄宵夜吃”
嘱咐完，参两先生愣在原地，盯着邻居大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知道了师父”
蛮二拿起行李，瞄一眼师父，脸上露出窃笑，偷偷喃道，“唉，师父老毛病又犯咯，将近四十，还光棍一条，难得隔壁王寡妇垂青。”
“嘎吱”一声，隔壁房子大门打开……
只见一长发女子，穿着睡衣，肩上披着外套，出了门，向参两先生走来。
“两哥，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没？我家里有饭菜，要不给你热一热？”
“惜婵……妹子，不用……麻烦你了，我和蛮二……在餐馆吃过了”
参两先生挠了挠额角，说话吞吐，有点不好意思。
“这大冷天，你外出干活，记得多添几件衣服保暖”
“嗯，我穿着好几件，不信你看”
说完，参两先生拉下外套链子，露出里面的灰白色毛衣。
“赶紧拉上，别着凉了”
王惜婵掩面一笑，眸子透着满意，她看到了熟悉之物。
那件内毛衣，正是她亲手所织，当初送给参两时，参两并不愿意接收，最后还是自己硬塞给对方。
“对了，我给琪琪买了些礼物和零食”
参两先生转身，从车上捧出一个纸箱。
“这怎么好意思，你常给琪琪送礼物，都快把琪琪宠坏了，这娃好几次在我面前，嚷着叫你为……干爹咧”
可能意识到哪里不对，王惜婵再次掩面，轻笑起来。
参两先生脸上一热，顿显尴尬，霎时间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蛮二站在大门旁，偷偷瞄着前方二人，心道：“师父真是一根木头，王寡妇每次这么主动，师父就是不开窍，再这样下去，那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咯。”
“好啦，两哥，你忙活了一天，赶紧回去吧”
王惜婵眼波流转，主动接过箱子，转身离去。
“师父，人家都关门了，你还傻愣着干嘛，要是主动点，我早就喊师母咯”
蛮二嘻笑着，向参两先生走来。
哎呀……蛮二捂着大腿。
“师父你是真疼我啊，不是踹大腿就是踹屁股”
“少废话，赶紧回去钞写卦书”
“师父，要不你给我讲讲，前段时间红白相遇之事，我没跟去，好奇着咧”
哎呀……
叫你八卦，参两先生又是一脚踹去。
……
七天后的夜晚，接近凌晨十二点……
万籁俱静，夜幕带着诡异，笼罩着乡村。
整个村里的狗狗，伏在地上惶惶不安。
一只黑猫出现在房顶上，眼珠子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幢房子，嘴里发出嘶……嘶的轻叫。
一阵阴风吹过，黑猫似乎受到惊吓，尾巴突然竖起，转身一跳，不见了踪影。
呜呜……呜呜……呜呜……就在黑猫离去之时，附近楼顶，响起一阵少年怨哭声，声音不大，回荡在几幢房子范围内。
“孩子……他爸，你……听到了吗”
妇女掀开被子，坐起身，泪水在眼眶转动，伸手推了推身旁丈夫。
男子抬起疲惫的身子，伸手按向电源开关，原本乌黑的头发，在白光照耀之下，一去不复返。
短短几天内，经历了中年丧子之痛，男子心力交瘁，几乎一夜白了头。
先前并没有入睡，那哭声一响起，男子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原本冰冷的心，仿佛瞬间爆碎。
“我想……上楼看看”妇女颤抖着开口，但语气坚韧。
“不准上去，也……不能上去”男子悲声喝诉。
呜呜……妇女满脸委屈，倒下身子，陷入了哭泣中。
男子掀起被子，重新盖在媳妇身上，自己呆呆的坐着，下巴开始滑下了水珠……
隔壁一幢房子中，一男子在床上辗转难眠，顿感心烦意躁，伸手拿起摩托车钥匙，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
“耶！五连杀，赢了”
蛮二放下手机，走出房间，准备解手后休息。
“师父，十二点啦，你怎么还不睡？”
发现大厅灯亮起，师父正在沙发上，喝着茶，蛮二来到参两先生身前。
“臭小子，少玩点游戏，撒完尿赶紧回去休息，还有……一会听到什么也不要出来，安心睡你的觉。”
哦！
蛮二挠了挠脑袋，感觉师父今晚，神神秘秘的……回到房内，蛮二戴起耳机，放起安神曲子，没一会，房中响起了鼾声。
“隆、隆”的低沉车声从门外传来。
客人已到，参两先生放下茶杯，主动打开大门。
“两哥，我今晚睡不着，来找你聊聊天”
“陈明，外面冷，赶紧先进来”
陈明立好摩托车，提着白酒和花生，向参两先生走来。
待陈明进了屋，参两先生看着前方摩托车，脸色显得凝重，摇了摇头，随手关起门来。
“来，我先干为敬”
陈明倒了两杯酒，往参两先生递去一杯，然后独自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陈明是参两先生发小，两人情同手足，这一刻，参两先生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参两先生接过酒杯放下，暂时没有喝酒之意。
连续两杯酒水下肚后，陈明嗑起花生，顿感口中苦涩，喃喃说道：
“两哥，人的命运……真的早已注定了吗？”
身前男子胡子拉碴，眼光迷茫，脸色尽显颓废，与平时开朗稳重的陈明格格不入。
对于陈明所问，参两先生明白，无论自己答有或没，都会让对方更加悲伤。
失去亲人之痛，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参两先生只能静静的陪着对方。
“唉，原本……满心期待着，下个月就能……喝上侄儿的结婚喜酒，没想到，眨眼间，竟是……阴阳两隔”说完，陈明又喝了一杯白酒。
嘀…嘀
门外响起了摩托车喇叭声……
“陈明，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参两先生郑重的说道。
“看……什么？喝……酒”
说完，陈明又继续倒起酒来，可能心情影响酒量，脸上已有醉意，似乎没有听到门外响声。
参两先生看向大门处，沉思片刻后，起了身，来到四方桌前，点上一柱香……完事后，来到茶桌旁，又重新坐下来。
“千言万语尽在酒中，我今晚陪你一醉”
参两先生举起酒杯就是一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