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东城铁碗西城刀
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人怎么样?”唐龙直接从沙发上蹿了起来。
“人已经被医院收治了。”洛亦可安抚住唐龙。
她知道事情紧急,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两个小时前,医院门卫看到张雅被一辆面包车扔下,对方遮挡了车窗和号牌,官家已经在跟。”
“医院那边的回信是,人昏迷着,身上有划伤但不严重,还有就是……”洛亦可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我急道:“直说。”
洛亦可有些不忍:“被扔下的时候,张雅光着身子。”
唐龙身子晃悠一下,眼睛已经红了。
如果张雅被老郑家三个犊子强占的事再来一次,他这个当哥的无地自容。
我的脸色也很难看,之前托洛亦可找张雅,就是担心她卖墨斗被盯上,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但我的想法不同。
墨斗受了这些年的香火,阴物气息很是隐晦。
能看出根脚的基本都是行家。
行家夺宝,输赢都很干脆,赢了的光彩,输了的丢宝,但不丢人。
夺宝又劫色的几乎没有,扒衣服这事绝对另有玄机。
“你亲自当护宝花郎的事我答应。张雅的事,帮我查到底,任何线索都行。”我对洛亦可说。
答应了这事,就等于同意帮她破双簧局。
我不想趟浑水,但没法排除张雅先被夺了墨斗,又被歹人盯上的可能。
找那个江湖行家,我可以自己搞定。
大海捞针找歹人,一百个我也比不上一个洛亦可。
“一言为定。”洛亦可眼前一亮。
她情商在线,碍于场合和发生的事,只比划了有事打电话的手势,没有表现出兴奋或别的什么。
说这话时,窗外传来嘈杂。
保安队正拿大号钳子拆卸隔离网,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碰掉院墙一块漆。
施工队也已经到了。
吊装设备看着挺先进,牌子是看不懂的外国字,组装的就跟绣花一样,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取出铃铛。
我没心思再等,我迫切需要先见到张雅本人。
“东西到手后要用黑布裹上,不能带进医院,如果来找我,自己先住宾馆。”我嘱咐几句,拎起衣服就往门外走。
二军识趣地跟上来,暂时压下了闯空门的人上钩的事。
唐龙就跟疯了似的,一路快速变道加闯红灯。
中山紫苑到市中心医院七八公里的路程,他总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下车后,我拿旧报纸包了后备箱里的两条烟,按洛亦可给的信息,直接找上了急救中心一个姓王的大夫。
“你们谁是家属?去交住院押金,八千。”王大夫拿着几张表格问我们。
“我是!”唐龙的手还在哆嗦,可能这辈子没飙过这么快的车。
我让二军替他填表,不着痕迹地把烟给了王大夫:“伤得重吗?”
“不重,就是有点奇怪。”王大夫推了推眼镜,“患者身上的六处划伤都是轻伤,药物检测和CT结果也正常,可人就是不醒。”
“有人说她光着身子……”唐龙急道。
王大夫明白他指的什么,摇了摇头:“没有被侵犯的痕迹,问话的警察刚走,暂时定性普通抢劫。”
听见这个结果,唐龙长出一口气:“我想看看她。”
王大夫点头同意,带我们往病房走。
确认了没被侵犯,一些冗杂的枝杈被我彻底掰断,我边走边想,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有伤情照片吗?”病房门口,我问王大夫。
“有,可毕竟报了警,涉及案情细节,不能透露。”他回道。
唐龙刚要发火,王大夫话锋一转。
他上下打量着我说:“洛小姐这些年对医院资助不少,倒不是不能变通。你可以亲自验伤,十五分钟。”
就冲这一点,找洛亦可帮忙就不亏。
我的确想亲自验伤,因为我想通了一个很关键的点。
“你们俩转身,看好门,谁也不许进来。”我一进门就皱起了眉。
病房的面积不小,可能是考虑到警察回来,六个床位空着五个,张雅被安置在最里面的床位。
即便这样,我还是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特殊香气。
医生和警察会以为这是张雅的香水或体香什么的,但我不会。
太熟悉了,典型的皮门蒙汗药。
我走到窗边,张雅就像睡着了一样,睫毛轻颤。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她还像当初那样,线条匀称修长,给人一种很真实的触感。
犹豫了一下,我解开了她身上病号服的扣子,寻找着伤口,随即,一股火直接撞到了脑门。
从医学角度看,的确是六处划伤,左侧腹,右侧腹,右臂上各有两处。
但在我眼里,伤只有三处。
因为每处的两道伤痕完全平行,两指多的长度,间距在一厘米左右,就跟用尺量过一样。
我拍了照片,帮张雅穿好衣服盖上被:“完事了。”
二军看了眼床上:“瞎爷,你说这是皮门做的?”
“皮门的药谁都可以买,你先看看这个,熟不熟悉。”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把手机递给二军。
二军卧槽一声:“这帮孙子还没死绝?”
唐龙虎眉一拧:“谁!顾子,你告诉哥是谁!”
“东城铁碗没端好,西城刀快任逍遥。”我沉声道。
见唐龙还迷糊着,二军替我解释说:“瞎爷说的是当年乞丐窝被端了之后,勃北道儿上传出的两句顺口溜。东城铁碗指的就是我们这群乞丐,西城刀是市西边那片儿的贼窝子,专门割包下货的。”
趁二军解释的功夫,我拨通洛亦可的电话:“我这边有点进展,帮我查一个叫蒋天的人,道上叫他‘四叔’。”
“好,这就弄。晚上见。”洛亦可很干脆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至于查什么,当然是查请得动四叔的人,四叔能耐再大,凭一双贼眼也难看透墨斗的底。
“顾子,你说这是那个蒋什么的干的?老子码人砍了狗日的。”唐龙暴跳如雷。
我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官家都找不到,你能?你不了解西城刀,总该明白贼王是啥意思吧?”
在勃北的扒手眼里,四叔就是神。
我当乞丐那会儿,小扒手们最大的荣耀就是拜四叔当干爹。
四叔独门的割包手艺,传子不传孙。
做事时,在头巾或腰巾的两头平行缝两个裁纸刀片,每与肥羊擦身,看似不经意间甩下巾子就保准能下货。
肥羊以为误碰,顶多口角两句拉倒,直到检查口袋时,才会看到两条平行的切口。
张雅身上的划伤,就是四叔那边的独门记号。
这也是对方扒衣服的主要目的,消除痕迹,误导试听,瞒天过海。
“这么牛逼?”唐龙懵了。
“等洛亦可的消息吧。”我无奈点头。
张雅的事到了现在,除了干等也没什么别的能做。
我能看出导致她昏迷的皮门手段,但不会解,靠现代医疗手段硬磨,估计没有三五天下不来。
我安慰了唐龙一阵,又拉二军坐下,问:“之前,你说闯空门的上钩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