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渴极了的鱼
霍萧不置可否。
李七懂了。
这真是……霍总之意不在狗啊！
办公室只有钢笔在指尖转动的声音。
李七打了两个电话，董秋都没有接听。
打回别墅。
“董秘书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要让她一个人出去！”
收起手机，李七汇报，“是董家，把董秘书接走了，董秘书不让他们跟着，我再给董秘书打几个电话。”
“别打了！”
霍萧把钢笔一丢。
李七急了，“霍总，您真不管董秘书了？”
现在正是严巡发癫的关键期，董秋单独行动，危险系数极大。
“我不管她，她早死了。”
霍萧指尖在桌上点了几下。
李七秒懂，“您安排了其他人跟着？”
别墅的人，外人一看就知道是霍萧派去的，太明显了，确实不合适。
“看看人在哪？”
李七依言，给下属打电话，拿到了董秋的具体地址。
霍萧看着手机上，李七发过来的位置，剑眉蹙起，她去医院做什么？
“霍总，要不要过去看看？”—
医院。
血液室最里间，有一个封闭的小房间，寻常人不允许出入。
房间很静，静得仿佛能听见，血液从身体里，流向透明血液袋的声音。
董秋半躺着，袖子被高高挽起，硕大的注射器埋在她的血管里。
鲜红的鲜血，源源不断流入管道，装进袋子。
连同她嘴唇上的颜色，一点点流失掉，慢慢变得干涸苍白。
“不能再抽了，再抽会出事的！”
医生已经是第二次发出提醒。
董凤梧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满满当当的一袋血，像个贪恋的吸血鬼。
医生有点慌，“再抽最后一分钟，马上停止操作！”
“不行，不够！”
董凤梧心心念念的年轻血液到手了！
她只想着越多越好，最好是把她全部的血液，都换成董秋的，让她一日比一日年轻。
“董夫人，伤害性命的事情，我们做不了！”医生提醒她，“血液可以再生，人一旦没了，就……”
“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何汉勇素来沉默，今天突然开口，一下就引起董凤梧的注意，“怎么？你也劝我？”
“我是心疼姐姐，好不容易找到最契合的血源，不能杀鸡取卵。”
何汉勇双手落在董凤梧的肩头，轻轻搂了搂。
董凤梧十分受用，她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今天就到这！明天继续！”
针头拔出身体，董秋麻木地按着棉球，看向医生，“能给我倒杯温水吗？”
她有点口渴。
“你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多补补身体。”医生把水递给她，低声叮嘱，“这个月千万不能再献血了。”
“谢谢。”
董秋像一条渴极了的鱼。
一杯水，不够。
医生又倒了一杯给她，无声叹息摇头。
董凤梧急着享用董秋的血，没空再管她。
她披了件外套，从血液室出来，往楼上的病房走。
顾念川住在那。
他睡着了，静止得像一幅漂亮的人像画。
“你来得不巧，他刚结束康复训练，这一觉至少要睡三个小时。”
黄天纵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推开门进来。
“这几天辛苦你了。”
董秋感激一笑。
“我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的，我不过是黄家的……一个假少爷。”
黄天纵冷讽扯了下嘴唇，把纸袋给她。
董秋闻到香味，“糖炒板栗？”
“你们俩那时候不是最爱吃吗？”
黄天纵苦笑，“现在，虽然没办法帮你们俩脱离苦海，但这玩意儿，管够！”
“谢了。”
董秋拿了个小碗，一粒一粒剥板栗。
把完整的，放在碗里，等顾念川醒来就能吃。
这段时间，是靠着黄天纵的关系，让顾念川住在市医院。
董凤梧不会允许，顾念川一直在这边治疗，不方便她的控制。
“我要是有本事，把顾念川送到国外去，省得你受董凤梧的摆布！”
黄天纵内疚地自嘲。
“你这些年不容易，别为我们的事折腾了，我自己想办法。”
黄天纵痛苦地咬了咬牙，“我经常在想，我们如果不被挑选进所谓的豪门，平平常常在孤儿院长大，是不是更幸运？”
董秋侧了侧头，心疼地看了眼黄天纵。
当年，他被黄家接走，千恩万宠地养着。
后来，黄家找回遗落在外面的孩子，真少爷回归，黄天纵被遣送到国外。
他是近一两年才刚刚被允许回国的。
原本属于他的资产、基业，被拔得一干二净，所有宠爱一转眼，变成亲疏有别的算计。
在黄天纵心里，烙下很深的一个疤。
也不知，还能不能愈合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屋子里闷。”
董秋放下板栗起身。
黄天纵点头跟上。
从住院楼出来，秋日暖阳，洒得满地金黄。
阳光下，董秋脸上不见一丝血色，黄天纵皱眉，“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休息好。”
她勉强轻笑。
黄天纵担忧，“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
她过度干脆。
像一个急于否认没撒谎的小孩。
看着她，急着从他面前经过，试图躲避他的询问。
黄天纵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觉得我帮不上你，所以不肯说？”
他没用多大力气，董秋却疼得弯了腰。
黄天纵惊讶，“你怎么了？”
董秋抽血的地方，淤青一大片，黄天纵不知道，抓痛了她。
她苦笑，“松手，很痛。”
黄天纵怀疑，撩起她衣袖一看，双眸骇然，“你这是……被打？还是被抽了血？”
他俩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
从稍远些的地方望过去，中间的那点距离，像是不存在。
李七缩了缩脖子，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一股子寒意，给哽住了喉咙。
他真想抽自己，好好的，出什么馊主意！
现在好了，霍总丢下工作，老大远跑过来，辣自己眼睛？
“回公司！”
霍萧凌厉转身。
头也不回走了。
李七赶紧追上去，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谁惹霍总，算谁倒霉！
董秋放下袖子，苦涩笑笑，“我已经在想办法了，等顾念川身体恢复，就送他出国。”
“董凤梧这老妖婆，死变态！”
黄天纵一气之下，要去找董凤梧算账，被董秋拉住。
“你别闹，黄家正愁找不到你的错处，你主动送把柄，以后的日子会更难！”
黄天纵咬咬唇，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等顾念川恢复，一切都好办，现在我和他，还要靠你。”
董秋安慰他几句，才算把他劝住。
两人转了一圈，准备回病房看顾念川，刚进住院部，被两个黑西装青年拦住去路。
“董小姐，我们严总请你上去一趟！”
严巡就住在这家医院的男科，拜董秋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