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小小一个市场,水能这么深？
马大明开车，直奔市里。
后排。
徐夏阳和老五，一左一右将郑泽夹在中间。
路上，几人一言不发。
郑泽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两条腿是分开也不对，并拢了也难受。
当真的坐立难安。
正当此时。
徐夏阳却是装作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哎，五哥，上次我们过来谈合作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啊。”
“当时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只有胡哥，还有霞姐，还有另外三个摊主。”
“可我刚刚听说，你不也是第一批来北三桥市场摆摊的吗？”
“这种事，咋没你呢？”
老五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神色还有些落寞，看起来倒是有些没精神。
听到徐夏阳的问题，
即便隔了一个人，他还是强打精神露出点笑脸。
“啊，我来的确实早。”
“不过这种事反正都是帮大家参谋的，谁去谁不去的，都一样，没什么差别。”
“我也没什么地方能求着他们办事儿。”
“懒得掺和。”
“这带学员我也是看着前两回的确有人赚了钱了，再加上老李一个劲儿的撺掇我，我才答应试试。”
“没想到一下这就……”
说着，他的目光也是无奈的瞥了一眼一旁十分拘束的郑泽，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
徐夏阳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里面的信息。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这些人里，即便同样是最早来北三桥夜市的老人，那也是分派系的。
怪不得，别人都不出事，唯独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五，反倒是摊上事儿了。
念及如此，他倒是故作惊讶 起来。
“啊？老李是……”
此言一出，没等老五开口，前边开车的马大明倒是接过了话茬。
“就是上次来签合同，坐在霞姐旁边那位。”
“卖烤冷面的。”
“我来送学员的时候，跟他聊过几句。”
“他好像就是市场改制那年来的，也带干不干七八年了，算是老人了 。”
“不过这三次安排的学员，老胡他们五个都没要，都先让安排给其他摊主了。”
“不仅五哥，还有其他几个好像也都是比较早来市场的，生意也比较好的。”
“看得出来，老胡他们对这事儿也是上心了的，不想亏待市场的老人儿，挺顾全大局的。”
话音刚落地，老五却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什么顾全大局，你们都当我们啥也不知道呢是吧？”
“就胡广生他们那五个人，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早就有人套出来了。”
“你们给的是650一个学员，胡广生他们抽了50块钱的人头钱 ，啥也不用干就能赚钱。”
“我们？”
“说白了，这北三桥市场里，谁不是给胡广生他们那帮人打工的啊。”
“一块钱钢镚掉地上都得分六份，他们五个吃完拿完，剩下的一份才是我们其他摊主的。”
“这点事儿要是看不明白，我们也不用出来做生意了。”
老五这话一开口，车里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徐夏阳倒是也不避讳，他原本叫上老五，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分裂一下北三桥这群人。
没想到，不用他撺掇，实际上也早就是一盘散沙了。
当即故作为难的开口，叹气连连。
“唉，五哥，我们也是没办法。”
“当时想要把这个钱实实在在的给咱们带学员的摊主的，但我们初来乍到，又听说这北三桥市场乱的很，只能找管事儿的合作。”
“我看刚刚在面馆，老胡处理事儿处理的也挺到位的，不偏不向，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其实要是他真有本事替大家平事儿，管理好市场，多让他赚50块的人头费，也无伤大雅。”
“以后不管是摊主还是学员，再遇到这种糟心事儿，最起码有个人能帮忙解决。”
“也还是挺好的。”
老五原本蔫蔫的，似乎不愿意多事儿。
可一听到这话，瞬间被气得精神抖擞，眼珠子都瞪大了。
“哎，徐老板，你要是聊这个，那我可得跟你掰扯掰扯了！”
“什么叫有这种人也挺好的？”
“先不说眼么前这件事，我……”
正要说，可他看到旁边一脸紧张的郑泽，急忙开口安慰他。
“没事小伙子，我对事儿不对人，不是说你啊。”
紧接着，又探出脑袋看向徐夏阳。
“就不说这事儿，咱们说之前！”
“我来这北三桥摆摊，带干不干十来年了，我老家是西边的，我老婆是你们当地的，所以我到北三桥的时间早得很。”
“以前这块地方，大家各家摆各家的摊，啥事儿也没有，互不干预。”
“靠着逐渐盖起来的厂子，工人越来越多，大家生意也越来越好，没人排外，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呢，还有小部分本地人，都其乐融融的。”
“但后来那个胡广生来了，就变味了。”
“他是谁啊？”
“原本就是那个化纤厂胡老板的本家老表，在厂里给人家管出纳，吃回扣，闹得难看了跑出来的。”
“他看上摆摊这买卖了，他懂个勾圈的摆摊啊！”
“但那厂长是他老表，虽说碍于厂里的员工，把他开除了，但生意还是要照顾的，直接让工人去照顾他生意，帮他红火起来了。”
“这家伙，那可就大发了。”
“胡广生真装起来了，谁跟他关系好，他就让厂长老表安排工人照顾谁的生意。”
“久而久之，就让他笼络起一帮人，成了气候。”
“好家伙，从那之后，北三桥市场但凡有点啥事儿，能看到利的 ，都得他说了算了。”
“但凡有人跟他作对，他都能找他厂长老表直接让工人不准去对家买东西吃，还不知道怎么又搭嘎上了另外两个厂的关系，更加横行霸道了。”
“被他挤兑走的老人，那数都数不过来了。”
“也就是我这样窝囊的，就想赚点钱的，从来不跟他作对，当个哑巴，才能混口饭吃！”
老五越说越气，直接开始揭老底。
“要说就说市场改制那事儿吧，规范化管理！”
“老李也就是那时候来的。”
“说是规范化管理，那不就是圈地要钱吗？”
“收摊位费，管理费，卫生费。”
“刚一开始，那胡广生带头反对，嚷嚷着让大家都反对，谁也不交钱！”
“那我们都是一群老实人，都想老老实实摆摊不惹事儿。”
“但你耐不住不听话，就要被胡广生安排厂里工人针对你，不去你那买东西，这谁敢不听话啊？”
“只能大家一起反对规范化，不交钱，谁来也不好使！”
“哎，可你猜怎么着？”
“这没过半个月呢，他胡广生突然摇身一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而把大家叫过去开会，说要听新政策，不要闹事，把管理费都交给他，他统一上交！”
“哦，这别人收钱，他不同意，换成他自己收钱，就让大家配合了？”
“可谁敢说什么？”
“只能老老实实交钱！”
“交了七八年吧，直到三年前，原先的老板倒了，市场管理也乱了，这才消停下来。”
“结果那个胡广生是吃到甜头了。”
“乱了没两天，呵，人家直接找来了那个姓赵的市场管理，又开始收费了。”
“好话赖话都是他说了，这……”
正当老五说的慷慨激昂的时候。
前排陈海贴心的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嘿嘿一笑。
“五哥，喝口水，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