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琉璃江救人

最近，云锦城的街头巷尾又流传起一个几十年前的流言：红云蔽日，百鬼夜行，龙脉断裂，乱世降至。

云锦城是大盛朝重要的交通要冲，和国都龙阙都、镇天城合称“天下三城”。城内外交通纵横交错，水陆畅通，客商云集，各地的奇珍异宝汇聚于此。

流言最初只在旅居云锦的客商中流传，后来，与这些外地商人接触的本地商人也开始流传，不久，便在贩夫走卒、流民中传开，甚至，官府中人也听说了这个流言。一个不该出现的流言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像一颗黑暗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扎根在肥沃的土壤中。原本宁静和谐的氛围被打破，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疑虑和猜测像潮水般涌来。

城外宽阔的琉璃大江静静流淌，夕阳洒下金色的余晖，将波光粼粼的河流衬托成一条玉带。两个少年立于船头，一个身材瘦削，皮肤因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而呈现出古铜色，他身体微微前倾，持鱼叉的手向后微张，全神贯注地盯着河水的动态。

另一位少年，要显得壮实一些，肌肉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嘴角常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弹弓，手指紧拉着皮筋，随时准备发射出那致命的一击。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河面，寻找着那些不经意间跃出水面的欢快鱼儿。

鱼叉少年，名叫柳浪，跟弹弓少年杨寅溪是同乡。两人由于家乡连年水旱不断，庄稼颗粒无收，被迫成为流民，来到云锦城。大量流民的涌入，云锦城中明抢暗偷的事情频发，官府为了保护城中百姓迫不得已驱赶流民。不走幸的两人只能被迫逗留在城外，靠打鱼充饥。

突然，一条银白色的大鱼跃出水面，在夕阳下翻腾跳跃。杨寅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迅速调整弹弓的角度，捏紧皮兜，瞄准那条大鱼，开弓。与此同时，柳浪也看准了时机，猛地甩动鱼叉，带动着系鱼叉的麻绳，像一条毒蛇般向那条大鱼扑去。

“嗖——”弹弓发出清脆的响声，石子如流星般划过水面，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大鱼。紧接着，“噗”的一声，柳浪的鱼叉也深深刺入了鱼身，金色的水面，泛起一团血红。

柳浪连忙拉起麻绳，将鱼叉收回。

“第三十二条了，今天收获多多！”杨寅溪兴奋得说。

“三哥，这些鱼怎么分？”收好鱼叉的柳浪拿起船桨，准备划船返航。

“这条大的我们吃吧。”杨寅溪将刚捕上来的大鱼放到一边。

“这六条小的，你一会儿送给吴叔。”

吴叔是两人的老乡，逃难路上，没少帮他们。

“这三条，我带过去给船老大。”说着，杨寅溪拿起最大的三条鱼放到了一边。

船老大是这一片水域的老大，任何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都不能在这片水域上捕鱼。也许是看这两人年纪小，捕不了多少鱼，又是难民，船老大才对他们的行为不闻不问。

杨寅溪曾多次看到过船老大将不少偷捕者打落琉璃江，前些日子，他更是将不少流民驱赶走，也许是因为害怕他也将自己赶走，也许是出于感激他将自己留下，杨寅溪每次捕鱼，无论多少，都会拿一些给船老大。刚开始的时候，船老大都不接受，他认为船老大可能是鱼吃腻了才不接受，后来，他又将捕到的鱼卖了换成铜板，送给船老大，他依旧不接受。不过，船老大看到了杨寅溪的真诚。在闲暇之余，他愿意叫杨寅溪和柳浪两人到他船上，传授一些自己走江湖的经验。

杨寅溪将剩下的二十二条鱼重新用竹篓装起来，吩咐柳浪上岸后，将竹篓藏好。

夕阳的余晖下，小渔船在江面上慢慢往岸边靠。船上的两人，正享受着江风的吹拂。突然，他们被岸上的一阵急促的追逐声和喊叫声吸引。抬头望去，他们看见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追赶着一人。

两人不由得眉头紧锁。云锦城最近一直在驱赶流民，不少流民在暴力驱赶下，鼻青脸肿地逃出云锦城，躲到琉璃江。但是，官兵一般只是将人驱赶出城，绝不会穷追不舍地将人赶到江边。

岸上被追之人跌跌撞撞地往水里扎去，身后的官兵越追越近，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扬起马鞭恶狠狠地往那人身上抽去，一口鲜血瞬间从那人口中吐出。

“糟糕”

再这样打下去，那人怕有性命之忧。杨寅溪抓起弹弓迅速瞄准那官兵，手指一松，一颗石子以惊人的速度飞出，精准地击中了那官兵的眼睛。还在挥舞马鞭的官兵始料不及，突感眼睛一痛，紧接着，头好像要炸开一样，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摔倒在地上，后面的官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措手不及。

“快接住！”

柳浪迅速地将手中的鱼叉甩到那流民身边，手中不断地晃动着麻绳，击打着水面，以引起那流民的注意。身处绝境的流民仿佛看到生存的希望，挣扎着扑向鱼叉，死死地拽住。

柳浪感觉手中的麻绳一沉，便用力往回抽，将那人拉向小船。杨寅溪则迅速调整小渔船的方向，小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向江心移动，迅速离开了官兵的追赶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