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岭南现状（十）
第2百4十3章：
所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邹浩然要到内6办学是真，但开出的办学条件是假。
以内6教育界的情况，除非是他自己不计成本的投入，否则学校即便是办起来了，很快也会被生源和师资力量之间的矛盾给拖垮，况且知行学派真的闷头杀入内6地区，儒家在各地的书院=会有什么反应难以预料。
邹浩然可以用飞艇大炮抵着世家人的脑袋逼他们同意他的办学计划，但是不能拿武力威胁3大家中的任何1家。这无关绝对的力量，而关乎中州的文化核心。
武力只能消灭承载文化的人，不能消灭文化本身，这话说起来可能有些逻辑漏洞，但是放到中州这块土地上，它却是成立的。
从古至今，无论谁统治这里，很快会被这里的原生文化给同化掉，变成中州文化的1部分，没有人能够例外。
邹浩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打破这个规律，而且他还要考虑李2的感受。
李2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文化和舆论话语权的渴望甚至远在对于开疆拓土的功绩之上。
他让邹浩然用1个全新的学派来制衡3大家就是出于控制文化和舆论的目的，大唐的社会成员整体上分为3块，1个是以李氏皇族和新兴权贵为代表，1个以世家门阀为代表的士族，另1个则是以底层百姓为代表。
理论上来说，士族是连接皇权与百姓的桥梁，也是皇权与百姓的共同敌人，至少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是这样的，皇帝与百姓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脑子清楚的皇帝都知道自己的基本盘是全天下的百姓，而不是什么地方豪绅名宿和地主。
李2是个很清醒的皇帝，他明白想要彻底摆脱前朝的命运和世家门阀的牵绊，就必须团结底层百姓，邀买人心。
他现在已经让大部分唐人吃饱饭了，加上对外战争的不断胜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望。但这些还不够，他还需要在士族把控的社会上升通道中得到主导权。
科举的推行目前来说效果有限，选出来的大部分人才背后都有世家门阀的影子，如今的科举更像是1种各方势力妥协的产物，真正留给皇帝的选择并不多。
皇帝想要获取更多的支持，开辟出新的上升通道，就需要初军功外的全新体系，这个体系便是教育。
教育可以抓住舆论也能抓住思想，更是掌握着对这个世界的解释权，作用太大了。
所以李2需要掌握教育，需要在3大家之外来定义天下的权利，知行学派在内6的传播就能从3大家和世家门阀手中夺取相当的权利，邹浩然必然要照顾他的想法。
邹浩然要求在内6办学肯定是无法得到除李2以外其他人的支持，但是如果是李2以朝廷的名义办学，在新的学校里给儒道佛3家和知行学派公平竞技的平台，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了。
他已经得到道门的支持，佛门和儒家不明确表示反对，剩下的就是要搞定世家人了。
于是邹浩然给出了1个根本不可能通过的条件，来降低世家人的心理预期，为后面李2的出场做好准备。
双方就办学之事争论了很久，李2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的时机了。
贞观十2年7月中元节前，李2在放假前宣布要改组大唐境内现有的县学，在大唐所有州县建立两级基础学校。
由朝廷出资，在人口超过1千的村镇设立4年制小学堂，所有年满9岁的孩子都要入学，地方与朝廷负责学生的课本和学习用具的免费供应。
每个州县设立至少3座3年制的中学堂，中学堂的生源从小学堂之中择优录取，朝廷和地方为中学堂的学生提供食宿和学习所学的书籍等物品。
小学堂和中学堂的学生不需要缴纳学费。
基础学校开设的科目包括儒家经典、部分道藏、佛学经典和知行学派的学识，4家同台竞技，谁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全凭各家的本事，谁都不要说朝廷偏心。
李2做出了1碗水端平的姿态，可是把所有人累的外焦里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偏向了知行学派。
1个出现才不到十年的学派有什么资格与3大家相提并论？
对此，李2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大唐强盛前所未有，自当胸襟宽广海纳百川，儒道佛也好，知行学派也罢，若是其他诸子百家想要有所作为，朕同样支持，如此方能显出我大唐之气象。1门1派是过去之事，现在的大唐需要的是在文化上的蓬勃发展。”
展现大国之气象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都不敢反驳什么。但是人人都清楚，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儒家就是历代王朝统治天下的基础，大部分人觉得皇帝此举太过冒险，有好大喜功之嫌。
可谁敢站出来反对呢？
儒家人当然不愿意看着皇帝动摇他们的地位，可是他们很早就与皇权深度绑定了，要是皇帝彻底放弃他们，他们还能有多少生存的空间？
自然，儒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皇帝在他们营造出来的统治体系中乱来，势必会触动他们坚如磐石的根基，所以反对者们表面上不能说什么，但私下里找李2提意见的人可不少。
何为公平？
儒家之学在稳定地方上的作用毋庸置疑，儒家式微谁来保证大唐的安稳？
这两个诛心的问题被人反复提及，搞的李2都有些心虚了。
是呀，让4家同台竞技看似公平，可实际上是在强行在大唐推广1个全新的学说，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还有就是儒家学说无可替代的稳定人心和统治的作用，没了儒家思想的限制和规范，上下的思想和道德规范必然出现极大的分化，其后果难以预料。
李21度怀疑自己可能要玩脱了，终于是没有忍住，亲自到新州找邹浩然商讨。
不过他来的不巧，邹浩然跑去天涯海角和皇甫多宝研究9鼎去了，他1直等了十来天，邹浩然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