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外号活财神
第2百7十5章：
邹浩然对自己整理的这些资料并不满意，因为那是历史资料，和现实的情况出入极大。
不过有这些资料的提醒，还是可以让他查漏补缺的。
他们的备战主要集中在军事上，忽略了其他方面的考虑。
经济、人口、战后的管理、战前和战争中的外交等等方面还没有考虑到。
这些东西李2他们也许会本能的去做，但是绝对没有邹浩然这种站在上帝视角看的全面，看的清楚。
不是李2这些土著眼界不够开阔，而是他们的在对外战争上的观念与邹浩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李2他们追求的是开机疆拓土，消灭强敌，而邹浩然要考虑的是怎么把打下的地盘彻底吃下，两者之所以会有截然不同的想法，原因也简单，因为李2他们对地缘的理解和领土的理解与邹浩然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李2看来，消灭沟里人是为了消除大唐的心腹大患，防止北方再次出现1个可以威胁到中州的强大国家。
在邹浩然看来，沟里人也好，新罗人、百济人也罢，北方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李2他们可以把北方3国看做是纯粹的敌人，只要敌人没了威胁，3国具体是谁的领土并不重要，在他们眼中北方3国就是1片可有可无苦寒之地而已。
邹浩然则是从骨子里认为只要是大唐打下的土地就该彻底融入到大唐，而不应该放任不管。
观念的不同导致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1样，自然地，他们对待这场战争的心态和准备方式也不同。
邹浩然回去考虑战后的事情，而李2不会，他只要大唐击垮沟里人这个大敌而已，至于战后该如何处理北方打下的土地，他8成会按照习惯设置1两个都护府，更进1步，设施1两个道也就到头来，并不会考虑深度开发经营的问题。
邹浩然再次起草了1份奏疏上呈李2。
他在奏疏中详细阐述了战前关于大唐内部的资源配置、经济调整等问题，也对战后处置北方占领区的方式方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关于大唐内部的资源配置，核心就是在未来两到3年时间里，大唐的工业产能要为军工、铁路、电报、造船、道路建设、港口建设为主，在扩产的同时侧重为战争服务的行业，减缓民用工业的投入和增产。
现在的大唐可不是后世的那个具有完整工业体系的超级工业体，只是个工业刚刚起步的萌新而已，整体的产能受到了人力资源的严重限制，想要北征胜的干净利落，保证战争果实的完整，就必选集中绝大部分的工业产能支持战争的进行。
经济上，大唐与沟里人的战争不可能速战速决，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两国的体量摆在那里，不算百济和新罗，沟里人口规模也超过了7百万，虽然远不及大唐的3千多万人口，但是以大唐的体量想要彻底吃下沟里也不是1件可以轻易完成的事情，即便是大唐完成了军队的火器化也不能1下子就吞掉这个强敌。
邹浩然的想法是1旦开战便要彻底将沟里人解决掉，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多次出兵。大唐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的发展，而不是时不时来1次大规模的战争。
可想要1鼓作气的吞掉沟里人又不太现实，这就让邹浩然有些难办了。
思考了两天时间，又与皇甫多宝和武照雪沟通了1下，邹浩然认为这场战争1定会延续很长的时间才能彻底击垮沟里人。
这意味着大唐要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即使不全面动员，战争对大唐的影响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这就要求大唐必须做好稳定国内经济的准备。
邹浩然在奏疏中提出，在开战之后，大唐要改变现有的经济模式，增强大唐抵御风险和调动内部资源的能力。
办法倒也简单，那就是改变大唐现行的税制，农税方面改租庸调制为单1税制，朝廷不再征发劳役，改为朝廷有偿雇佣百姓参与战争相关的工作，粮食、丝麻、油料等农产品缴税按照单产统1只收两成半，战时废除其他杂税。商税上将原来的2十税1提升为十税1，进出口税调整为十5税2，但同时废除其他所有商业经营中的杂税。
地方府衙收上来的税与朝廷37分账，朝廷国库拿7成，剩下的3成维持地方官府运转。
邹浩然提出的战时税制看似是增加了农户和商户的负担，但是因为废除了无偿的徭役和其他杂税，实际上与原有的税制收取的税款基本持平，并不会增加大唐百姓的负担。
虽然实行战时税制不会明显增加朝廷的收入，但是却可以让朝廷增强对地方府衙的控制能力和对各地人力资源、自然资源等调配能力。
百姓有偿给朝廷做工，可以最大限度削弱大唐内部对战争的反对。
地方府衙与朝廷37分账可以在战时保证收税的效率，督促各地府衙尽快完税，同时简单粗暴的分账方式可以在1定程度上打击利用苛捐杂税盘剥百姓的行为。
朝廷只要税款分账，并且明确收税的项目，减少了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的可能。
朝廷可以通过税收控制地方府衙，提高管理效率，还可以通过商税调动起内部大批商人的积极性，可谓是1举多得。
当然，这只是邹浩然个人的想法和推断，具体执行成什么样子，会有怎样的结果，还要看李2与各方势力的谈判结果如何。
毕竟动税制要触动太多人的利益，他可不敢保证能够成功。
为了防止出现太多人反对无法实行战时税制的情况，他还要说服李2和集团的股东拿出这些年获得的大量财富来给这场战争兜底，这样1来即便是战时税制无法推行，战争也能坚持打下去，只不过他们这些人来兜底的话，后续有些事情不太好处理，说不定会培养出1批新的世家门阀，这是邹浩然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不过北方的土地实在太有诱惑力了，邹浩然冒险也要想办法吞下。
在提出战时税制之外，邹浩然还提出了建立1个专门负责占领区治理部门，用来保障占领区的安定。
但是他深知只靠武力是无法彻底解决治安的问题，根本的解决方式还是要改变占领区的人口结构。
所以他顺势提出了1个庞大的人口迁移计划。
他打算边打仗，边把占领区的沟里普通百姓迁移到大唐人口较少的河北道、山南西道、陇右道和岭南道去，在战线稳定之后，从人口较多的关中、河南府、江南道、河南道向关外占领区迁徙人口。
整个人口迁移计划涉及到的人口数量初步预估不少于4百万。
以大唐现有的交通条件，想要完成数百万人的长途迁移不是1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如何安置这些迁移人口也是1项巨大的工程。
李2让他提出的庞大人口迁移计划震惊的晚上睡不着觉，也不管他睡没睡，大半夜的就来到了务本坊敲门。
邹浩然还在想人口迁移计划的细节安排，也没睡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迁移数百万人口！”
李21见到他就是灵魂1问。
邹浩然见他半夜上门，深知要是不给他解释清楚，自己未来很长1段时间里都过不安生。
“陛下对战时税制的看法如何？”
邹浩然并没有着急解释人口迁移计划的事情，而是问起他对战时税制的想法。
李2灌了1口茶水，用热毛巾擦把脸，赶走服侍的人才开口道：“朕能有什么看法？你该问那些世家人和地方上的府衙有什么看法。”
“税制是你说改就能改的吗？朕改军制都是小心翼翼，你倒好，1开口就要改税制，你知道这种事情会有多大的阻力吗？”
“朕稍微给房玄龄与辅机他们透漏了1下口风，戴胄恨不得立刻辞官回家！”
“戴胄他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朕要是公布了你奏疏中的内容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你是不出手则已，1出手就要朕的命啊！”
邹浩然皱起眉头。
他有想过战时税制会遭到强烈的反对，但是没想到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他们都不支持。
他问李2：“陛下，战时税制真的没有实行的可能吗？”
李2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朝廷掌握着市舶司与边境榷场，朕与你又控制着大部分的紧俏商品供给，在商业上我们有足够的话语权，改商税的问题不大。废除徭役也可行，过去十几年朝廷的很多工程都是雇佣百姓完成的，朝堂上和民间对此评价颇高，推行下去难度不大。”
“不过改租庸调制为单1税，还要废除杂税，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朕可以肯定无法实行，另外国库与地方府库税款分账也做不得，民部根根没有能力去合算各地实际的税收情况，不说那些靠着农税敛财的混账东西，还有那些至少收3成半租子的地主士绅不会同意，这1条在朕这里就过不去，你就不要想了。”
邹浩然失望摇头：“陛下，大唐的问题不是1般的多啊，想做点事情真不容易！”
李2无奈苦笑：“你刚知道啊！朕这个皇帝当得很难的。有时候朕都羡慕你在岭南可以不受掣肘的放手施为。但朕是大唐的皇帝，不能由着性子任意妄为。”
“是啊，陛下您也是真不容易。”
邹浩然说的是真心话。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都想着当皇帝，可又有多少人明白皇帝不好当的道理？
强如李2这样无限接近拥有无限威望和超强能力的皇帝尚且被国事弄得狼狈不堪束手束脚，其他人就能比他做的更好吗？
人有时候会因为无力而伤怀，皇帝也有感觉无力的时候，说到底皇帝也是普通人，人生不得意之事同样数不清。
同时他也庆幸自己没有当当皇帝的想法，不然他也要面临和李21样的烦恼了。
“还是说说人口迁移的事情吧。”李2说道：“战时税制虽然不能完全执行，但能执行1部分也不错了，你提出的人口迁移计划太庞大了，朕不弄清楚其中的缘由睡不着啊！”
邹浩然还是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陛下，大炮1响黄金万两，火器部队是好用，但是消耗是冷兵器部队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您应该知道北征不可能像突厥之战那样速战速决，以朝廷现在的财力，臣估计能撑过第1阶段的战事就差不多见底了，这还是在大唐内部不出大的天灾人祸的理想状态下的推测，要是战争期间我们内部出现什么大事，战争可能就会进行不下去。”
“前隋的失败近在眼前，臣虽然对战胜沟里人没有任何怀疑，但是大唐正处于上升期，却无法承受哪怕1次失败，您有想过战争失败的结果吗？”
李2摇摇头：“没有，朕从来没有考虑过战争会失败！”
“陛下，自信是好事，但我们不得不将失败的可能考虑进去。”
“未言胜先言败，慎行，你也算是带兵之人，怎可有如此想法？”
“臣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战争能不半途而废，最后的胜利必定是大唐的！”
“你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朝廷的岁入不够，朕就动用内帑的钱粮，这些年朕还是攒下了1些底子的！为了彻底解决掉我们头顶上的大敌，朕在所不惜！”
邹浩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起身躬身行礼道：“既然陛下有这样的决心，那臣愿舍命相陪！”
李2激动的扶起他，笑道：“有你，朕心安矣！”
邹浩然当即给他浇了1碰冷水：“陛下，臣有钱，比您的钱粮多的多，但是打仗打的可不只是钱粮，只靠您和臣远远不够！”
李2道：“你想说什么？”
“臣想让岭南开发集团和大唐工业产业集团以及大唐的其他商人来给此战兜底，保证战争可以进行下去！”
邹浩然原本只是想让皇族和股东们给北征兜底，但是觉得只靠他们还不够，临时把商人群体给拉了进来。
这些年里，大唐的商人群体早已经壮大起来，出现了很多不依附世家门阀的实力雄厚的商人和商会，虽然他们在岭南开发集团等岭南系的商业巨无霸和世家人控制的大商行面前就是小鱼小虾，可架不住他们的数量多啊，集中起来也是1股庞大的力量。
李2听得有些懵，让他又说了1遍。
等他说完，李2失笑道：“集团股东都是朕的臣子，他们出力是本分之事，然则朕如何去要求其他人呢？”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打仗有没有利益可图，他们不会出力的，你想让朕用手段逼迫他们吗？”
邹浩然摇头，正色道：“陛下也说了，商人无利不起早，想要让他们支持朝廷发起的战争不是容易的事。”
说道这里，他话锋1转道：“但是陛下有1句话说的不对，战争并非无利可图，臣自出道以来打的仗也不少了，臣可以告诉陛下，臣打仗从来只赚不赔，您信吗？”
“打仗还能赚钱吗？”
李2更懵了。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邹浩然打仗从来都是1副用钱砸死敌人的做派，不把自己的家底赔个精光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赚钱？
邹浩然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臣在这种事情上可不敢欺骗陛下，臣打仗确实赚钱，只不过很多收益来的都比较慢，但绝对可以收回战争的成本，大赚还是小赚要看后续的经营。”
他给李2举例道：“突厥之战，臣垄断了草原各部的羊毛买卖，用毛纺厂的产品赚取了大量的财富，同时打通了与草原各部的贸易通道，酒水、盐糖、布匹、牛羊马匹和皮毛的生意大头自然就到了臣的手中，截止朝廷在突厥故地设立道府时，臣从与草原各部的贸易中赚取了至少5百万贯，而当年朝廷花费的军费满打满算不过4百万贯，另外臣还从当初约定的战利品中获得了数十万贯的收益。”
“星星峡之战，臣投入的作战费用大概是2十7万贯，火器营消耗的军费合计5万贯，打通星星峡之后，臣的商队可以直接将商品输入吐蕃腹地，这些年来臣从吐蕃获得收益差不多有5十万贯。”
“西突厥之战中，两只6战军团和兵部其他部队的军费花费在3百4十万贯上下，战争结束当年臣从西突厥获得收入就补齐了第26战军团的作战花费，而民部和兵部通过榷场和战争赔款、战利品折现等手段，当年也收回了差不多7成的战争投入，现在朝廷赚了多少臣不知道，但想来几十万贯还是有的。”
听着邹浩然举得1个个例子，李2虎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当然，陛下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到新州和民部查账的。”
“朕明白了，你是想要用战后北方的市场吸引那些商人......可那些商人会相信你吗？”
“说句大话您别不爱听啊！”
“你说！朕顶得住！”
“臣在民间有个外号，叫做活财神......臣说关外广阔天地遍地黄金可能比您封官许愿更能吸引那些商人。”
李2有些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