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诗惊两大儒
“哈哈哈……”就在大家还没缓神的时候，李天顺忽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在这所发生过命案的房间里回荡着，配着桌子上的人头，越发让人心里一颤。
“我的妈呀！”李天顺突如其来的笑声让王府尹再也绷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老吏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赵武平则倒吸了一口冷气，狄婵儿更是“唰”得一下再次躲在了他身后。
“李天顺你是不是有病，这时候你瞎笑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的王府尹感到很没面子，指着李天顺大骂。
“大人勿怪，我这是高兴的。”李天顺止住笑，抓起人头上的发髻，把后脑的部位冲着王府尹兴奋的道：
“大人您看，死者后脑有被钝器砸伤的痕迹，与我刚才推断的一模一样，脖子上也有反复切割的痕迹，这个人头才是仵作房里那具尸体的脑袋。”
包括狄婵儿在内的所有人看到，死者的后脑上确有一个凹痕，脖子上也有明显切割的痕迹。
特别是后脑的凹痕深已入骨，恰好应合了李天顺所说的熟人作案，从背后给了受害者致命一击后，再拖进屋里砍下脑袋的判断。
“李天顺，快说说你怎么知道这灯笼里有人头的？”狄婵儿的大眼里闪烁着更加好奇的光芒。
“风！”
李天顺自不会放过在美女面前装叉的机会，一脸淡定的道：
“我发现风吹来的时候，唯独有这个灯笼一动不动，所以断定里面一定藏着什么。”
“哇，你好厉害！”狄婵儿发出了一声轻叹。
赵武平看向李天顺再次缓缓点头，口气里带着十足的赞许道：“你果然有破案天赋。”
李天顺……现在不是‘有些’了。
“你说的不错，这个人确不是刘掌柜。”王府尹肯定的道，因为他看过刘掌柜的画像。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死者就不是刘掌柜。”李天顺拍了拍手上的石灰，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
“那刘掌柜人呢？”赵武平急着发问道。
李天顺看着桌子上的人头，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现在找不找刘掌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捉鬼。”
“捉鬼……难道真有鬼魅作祟？”王府尹下意识又看了看四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管他是鬼还是魅，只要犯了王法，就必须将其绳之于法！”李天顺大义凛然的道。
“好好，那捉鬼的事就交给李义士了。”一听李天顺真的要捉鬼，王府尹把称呼都改了，问道：“需要多少人手尽管说。”
“不用多少人，人多了阳气重，鬼反而就不敢来了。”李天顺道：“只要有像刘大人这样武艺高强的高手就行。”
“哈哈哈……”赵武平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小子可真够坏的，好吧，本将军捉过狼虫虎豹，杀过入侵的敌军，就是还没捉过鬼，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李天顺，我能参加吗？”狄婵儿小声问。
“小姐，此事您不宜参与。”赵武平忙道。
“无妨无妨。”李天顺笑道：“就算有鬼，看到狄浦头身上的英姿飒爽之气，也会吓束手就擒的。”
“嘻嘻，还是你会说话。”
本来抱着好奇心想参加的狄婵儿，此刻又被架到了女中豪杰的位置上下不来了，越发觉得必须要参加这次捉鬼行动。
见狄婵儿执意要加入，赵武平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却暗中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小姐似乎对这个李天顺越来越有好感……不行，自己得看着他们点儿。
毕竟小姐只是初入世故，可别被这个贱民给占了什么便宜。
“既如此，那就有劳狄捕头和赵大人了，不知你们要何时行动？”王府尹问。
李天顺想了想：“今晚就可以开始，不过还请王大人即刻回去，对外散布一则消息。
就说真凶已经认罪伏法，此案已经结案，并把看护这间宅子的官吏撤回去。”
王府尹点头答应，那个老吏顿时长舒了口气。
……
就在王府尹回到衙门，命手下衙役照李天顺所说，把真凶已经认罪，案剑已经结案的消息散布出去时。
位于皇城东门外的翰林院里，两位老者正在一处暖阁中对坐饮茶。
其中有一位身穿紫袍，一片白胡飘洒前胸，但皮肤却红润泛光的老者，正是翰林院大学士聂贤，自留人，号东南居士，天治二年状元。
他在翰林院耕耘十余载，已经将这座以前只是安置文学、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奕棋人才的待诏之所，变成了以文学之士为主，专掌内命的朝廷大部。
坐在他对面身穿一身红袍，矮矮胖胖，有些谢顶，蓄着长髯的老者叫岳华峰。
如今官居翰林待诏，朝廷三品大员，聂贤的副手兼发小，因喜好诗词，有当今诗仙之美誉！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如何更好为翰林院广纳人才时，有下人进来禀告道：“
“聂大人，张志伟张大人说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聂贤从不在自己的得意门生面前端架子，抿了口茶道。
下人领命，不一会儿就见张志伟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聂贤眉头微微一皱：“何事如此慌张？”
“老师，学生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张志伟躬身施礼道。
“讲。”
张志伟稳了稳心神，就将李天顺的案子言说了一遍。
聂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用带着几分埋怨的口气道：“志伟，这是京兆府的事。
就算此人有什么冤情，咱们翰林院也不宜插手，为师劝你还是不要管这等闲事。”
“可是老师，这个李天顺可是学生今生罕见的一个大才。”张志伟急了，连嗓门都提了八度。
“大才？”
聂贤眉梢轻动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颇有些才气，素来不肯轻易服人，可今日竟把一个死囚说成‘大才’，这事还真有点儿意思！
“是的。”张志伟忙回道：“此人在学生面前做了首诗，堪称绝句！
学生认为，这样的人应该就是我们翰林院急需的人才，且学生也观察过他，认为他绝不可能是那种图财害命之人。”
“绝句？说来听听。”一旁号称诗仙的岳华峰也来了几分兴致。
“是。”张志伟答应一声，清了清嗓吟道：
“窗竹影摇书案上，
野泉声入砚池中。
少年辛苦终事成，
莫向光阴惰寸功。”
顷刻间，两位大儒的身子都是一震。
号称诗仙的岳华峰，张嘴看着眼前的张志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首诗写得太绝了！
语言上平易浅近，质朴自然，没有一个难解的字句，毫无半点雕琢的痕迹，却出语警策，情意深重。
特别是前两句，写窗外的竹影子在书桌上摇曳，野外泉水叮咚，仿佛流入了砚台中。
描绘了竹影添案，泉流入池的情景，画面有动有静，意境美妙。
一个‘摇’字生动表现出了竹影曼妙灵动、摇曳生姿的画面感，一个‘入’字营造出了野外泉水，静默融入砚池的清幽意境。
更是烘托出后两句里的少年性情高洁、勤奋好学的形象，又间接含蓄告诉世人，年轻时努力是有益于终身的大事，面对匆匆逝去的光阴，绝不能丝毫放松自己。
这种诗——自己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而一旁的聂贤也正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中，喃喃自语“果然是好诗，果然是好诗。”
他知道能作诗的人有很多，但能做出这般千古绝句的人，在他有生之年还真没见过一个活着的。
随即又急问张志伟：“李天顺师从何人，怎么老夫从没听过有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