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
府尹衙门离着刘掌柜的首饰店有段路程，李天顺坐在一顶两人抬的小轿里，前面是王府尹坐的四人抬大轿。
对于王府尹为何给自己这个‘嫌犯’也弄了顶轿子，李天顺已是猜到了其中的缘故。
这货绝不是良心发现，或是心疼自己身上有伤，而是不想让自己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折了他官老爷的面子。
如果破不了案，依然会被他毫不犹豫关进牢里。
李天顺十分清楚，去看现场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翻不了盘就悲催大了！
么的，别人穿越不是有金手指，就是穿成个公子、王爷、皇帝什么的，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上来就是地狱模式。
这让李天顺对穿越的美好幻想碎了一地，有的只有恐慌与焦虑。
怀着这种心情，他自然没有心思去欣赏大街上繁华的景象。
好在看到骑马走在前面的狄婵儿，看到她那随着马背一颠一颠的翘臀儿，还能给人带来些心灵上的调剂……
很快，一行人就抵达了刘掌柜的首饰店。
这是一座小院落，西侧是一条蜿蜒的河，既听不到主街上的喧闹，又不至于离着主街太远，对前来惠顾的客人来说远近也正好合适。
院门上贴着京兆府的封条，门口的台阶上，蹲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吏看守着。
一看府尹大人来了，老吏忙一脸奴才像迎了上去：“小人参见府尹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王府尹扳着脸道：“开门。”
“哎哎。”老吏忙撕开封条，随着一阵“吱吱呀呀”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过，黑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大人请。”老吏拍拍手上的灰，在前面引路，走路的样子有些畏首畏尾。
王府尹带着李天顺、狄婵儿、赵武平鱼贯而入。
李天顺看到，这座院子里分别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白墙灰瓦，房梁上都挂着白布灯笼，立柱上油漆斑驳。
一条鹅卵石铺设的小路将三间房子相连，整座小院透着一股萧条阴寒之气，隐约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随着衙役把院门“咣当”关上的瞬间，众人发现老吏竟被吓得浑身一抖，脸上现出了几分惊恐的神色。
“你怎么了？”王府尹沉着脸问道。
他认为这个老吏很不懂规矩，在自己面前失了礼。
“没，没什么大人。”老吏紧张的道。
“没什么？”王府尹的口气里充满了严厉：“说，怎么了？”
“是是……”老吏左顾右盼了一下，压着声音道：“大人，这宅子昨日有些闹鬼！”
“什么？”王府尹的眼睛瞬间圆睁，狄婵儿和赵武平也是一愣。
已经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的李天顺眉头微微一皱，走向老吏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老吏看了看李天顺。
虽然他对这个唯一没有穿官服，身上脏兮兮，头发像鸡窝的人有些看不起，但见到府尹大人都跟着来了，所以也不敢怠慢，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昨夜是我的班，后半夜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起初我以为是遭了贼，心说这贼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凶宅都敢偷？
可当我从门缝向里看时，谁知道、谁知道……”
老吏说到这时脸色越发苍白，口齿都不利索起来。
“你倒是接着说呀！”狄婵儿紧攥小拳在胸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脸期待又紧张的模样催促道。
这让站在她身边的李天顺，不由想起了上辈子那些女友陪自己看恐怖片时的神态……
“哎哎。”老吏答应一声，颤声继续道：“谁知道……谁知道我看见了一个长着青面獠牙，全身湿漉漉的水鬼，吓得我当时就瘫在了地上。”
一阵寒风刚好在院子里刮过，将落叶吹得沙沙作响，打着旋儿飘向半空。
“妈呀！”
狄婵儿轻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李天顺的胳膊，突感到不对，又连忙松开。
妹子，哥的臂弯永远向你敞开……
一脸淡定的李天顺很享受，因为就在这一合一分的瞬间，他已经感到了手臂处传来的温暖绵柔——绝对的大杯！
“那后来呢？”恻旁的赵武平对老吏问道，神情也有点儿紧张。
老吏的脸色晦暗可怕：“后来院子里就没了动静，我也不敢再看，就在门口一直挨到天亮。”
“为什么不上报？”王府尹也觉得头皮发麻，瞪着老吏质问。
老官吏忙解释：“大人，小的是一个人值守，本想中午交班后就去衙门，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作祟？”王府尹四下打量着院落自言自语。
此时四周一片死寂，加上又是凶案现场的缘故，确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狄婵儿的表情更不自然，还悄悄回头看了几眼，很怕身后突然冒出鬼来。
只有从不信有鬼神的李天顺眉头微皱，边分析着老吏的话，边对着王府尹道：“大人，我们还是先看现场吧。”
“好。”王府尹定定神，指着面南背北的正房道：“那里就是案发地。”
李天顺并没急着进屋，而是沿着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走了一遍，仔细看了遍地上的血迹后，才推开了正房的门……
正房是间大概有四十多平的房子，李天顺记得原主送餐时进去过两次。
里面的陈设没什么变化，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两个立在墙角的衣柜，不过已经翻得乱七八糟。
里屋有一张竹床，挂着的帷幔上依然可见斑斑暗黑色的血迹，因为没有生火盆的缘故，凛冽的寒风从大门吹进来，让人感到如同置身在冰窖里。
屋里静得出奇，除了风声外几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发出“沙沙”的声响，渗人心魄。
这让那老吏越发觉得那鬼还在这里，随时会张开獠牙吃了自己。
要不是为了混碗官饭吃，恐怕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看着地面上杂乱无章的脚印，李天顺皱了皱眉……好吧，这年头还没有足迹学的概念。
顺着地上残留的血迹走到竹床前，指着上面的被褥问老吏：“怎么这么乱？”
老吏颤巍巍回道：“府里的捕快们翻的。”
“你怎么知道？”
老吏：“查看现场那天我也在。”
李天顺俯身看看床下，又问：“那个装钱的箱子呢？”
“已经被捕快拿走了。”老吏想了想又补充了道：“里面除了剩下几个铜板，什么都没了。”
案卷里也不写这些细节，屋里的痕迹也被毁的一塌糊涂，这简直就是在蓄意破坏现场……
就在李天顺暗自吐槽时，狄婵儿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而是被害人被砍头的地方。”李天顺看着床头处的刀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