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恩卡村村长
老人略微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卢茨今年68岁是恩卡村的村长。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加入了开拓团，是最初参与开拓村庄周边土地的成员之一。
几天前，他听说新的主人即将来到长期无人居住的领主府。
通常情况下，贵族会在雨季过后，春天结束时来访，而现在正是冬天的气息逐渐消散，春天刚刚开始的时候。
但恩卡村只是一个相对较大的村庄，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特产，连领主本人都很少来视察。
最多也就是春秋季的征税官会来确认账本和田地，而且他们几乎不会在村里过夜。虽然领主是村里最大的建筑，但只是为了保持最基本的体面，平时几乎不使用，通常都是关闭的。
在种植春季的种薯工作结束后，可以请村里的女性们帮忙打扫。这样想着的卢茨听说新的领主到达的消息是昨天，大约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卢茨原本打算在春种结束时，让村里的妇女帮忙打扫。然而，就在昨天傍晚，他听说新的主人已经到达了领主邸。还听说那里的主人早上到达后侍从们就已经打扫好了，新的领主已经住在宅邸里。
听到这个消息，卢茨的血液瞬间凝结，但在日落后突然去拜访领主的宅邸，那无疑是一种无礼的行为，即使被责备也无法反驳。长期参与开拓的卢茨深知贵族的可怕和不讲理。
贵族通常在上午完成工作，下午则是悠闲地度过。在中午之前去拜访，打断他们的工作，是非常可怕的。下午的时候，先处理年轻人的事情，然后再提出觐见的请求，这可能是一个明智的策略。
关于宅邸没有整理好的事情，已经做好了承担处罚的准备。他告诉其他村民自己可能会受到处罚，并决定让已经达到壮年的长子负责今后村里的事务。昨晚，他和长期相伴的妻子含泪拥抱，依依不舍地告别。
但现在，鲁茨家的餐桌上，坐着新的领主。
“突然来访，真是不好意思。这里人手不足，形式上有些不周全，请您原谅。”
“哪、哪里，那个，真是太客气了。”
她穿着简单的连衣裙，但那光泽的布料一眼就能看出是丝绸。她那未被日晒的白皙肌肤，闪亮的金发，以及透明如绿宝石的眼眸，在这个泥土飞扬的村庄中，她那超凡脱俗的美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被精心培养的贵族公主。
“那个，小姐是……”
“夫人。”
站在后方的穿着骑士服的高个男子低声说道，卢茨不禁颤抖起来。
在卢茨还年轻力壮的时候，曾有几个朋友因为对负责监督当地开拓团的男爵家的儿子表现出不敬而遭到了殴打。
理由是因为土地开垦进展不顺利，或者在麦子还没有收获的时候就征税，对此提出了抱怨，就是这样的理由。
对于卢茨他们来说，开拓是为了生存。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如果作物不能顺利生长，他们就会挨饿，这是开拓团成员的现实。他们辛辛苦苦耕种的土地被穿着丝绸衣服的胖少爷说不够，而他们辛辛苦苦种出的作物却要被征收四成作为税收，他们不想默默的接受。
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直接了解那天的人只有卢茨等几个人。但正因为如此，村民们一直被反复告诫贵族的可怕。绝对不能违抗。就像等待暴风雨过去一样，低下头，无论被说什么都要忍耐。
“对了，西边的土地还没有进行开垦吧？我想把那里变成田地，借用附近的农奴，但农奴也是村庄的财产，为了不给你们带来困扰，我想先商量一下。”
“是的，夫人。如果您愿意的话，就请随意安排。”
“听说这时候你们会叫农奴来耕地，没问题吗？”
“村子周围的田地只靠村民就够了，还有佃农。”
农奴不仅用于新的开垦，也用于维护村庄的田地，所以在这个时候被贵族使用确实会让他们感到困扰。但是，只是照顾好现在的麦田，只要村民互相合作就没问题，而且如果不新建田地，也不会被征收税金。
无论如何，卢茨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违抗带剑的骑士身后的贵族。
“那么，就借用开拓村的农奴吧。还有，去年收获的麦秸还有吗？”
“麦秸吗？”
“是的，收获麦穗后剩下的部分。”
“柔软的部分我们会用来喂家畜，或者割下来用作畜舍的铺垫，或者用来修补房屋，还有一部分会用来女性手工编织篮子等等。”
“铺垫是需要更换的吧？那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有时候我们会在耕地时放入一些，但如果手不够，就会和多余的麦秆一起扔到山里边。”
“那个，我可以回收吗？”
“不，那是当作垃圾丢弃的……”
旧的铺垫会混有家畜的粪便和尿液，发出臭味。如果连续下雨，那种腐烂的气味会更加难闻。因为讨厌这种气味，村民们通常会把垃圾扔到村外，这并不罕见。
“那我就回收了，你稍后告诉我在哪里。还有，这个村里的垃圾……比如骨头、生活垃圾之类的是怎么处理的？”
“剩余的食物会喂给家畜。动物的骨头会在丢弃敷草的地方附近的垃圾场里。”
“那个我能要一些吗？”
“当然可以。这个村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夫人的财产……”
卢茨并不觉得对年纪相差如孙女般的女孩讨好是可悲的。只要能让村民们和平地生活，这样就足够了。
“谢谢。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来商量。”
看来事情已经办完了，少女站起身。。侍女迅速地为她戴上宽边帽子，并调整形状和角度。并没有责备领主府没有打扫干净，甚至没有提及这个话题。
“对了，村长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卢茨。”
“那好，卢茨先生。你可以叫我梅尔菲娜。我不太喜欢被称为夫人。”
留下这句话后，带着苦涩表情的护卫骑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随着紧张感的消失，卢茨感到了深深疲惫，汗水开始渗出。马车离去的声音之后，门再次打开。
“爸爸！”
“你！啊，太好了。还活着！”
儿子和多年相伴的妻子一起涌上来，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妻子已经在哭了。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终于不行想当村长了，看来老爸还远远没有退休的意思啊。”
即使儿子开玩笑，他的眼中也有深深的后怕。
看来暴风雨什么也没带走，但最后提到了还会再见，而且不能称为夫人，而是直接称呼名字。
“……肯定不可能叫的。”
在这个年纪和贵族打交道，不开玩笑的说是会缩短寿命的。只要还是村长，如果被要求再见面，就无法拒绝。
想到这一点，卢茨深深地思考着，也许现在把村里的事情交给儿子并退休或许是一个好的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