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1
春喜一看林存默脸色,想了想又道“蝶妃娘娘说,您的娘亲不在了,也许是假的,是刺激您的。您还是等王爷回来问清楚好了。”林存默淡淡道“我知道。”
春喜又壮着胆子道“王爷对娘娘是真心的,他有权有势有钱,人才又出色,您就放心的和他在一起好了,为什么老想着离开他?”
林存默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她清澈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儿虚伪,而是浓浓的关切,林存默的目光缓缓的看向窗外的竹子,呓语一般的道“什么是爱?他懂爱吗?”
她的声音呢喃着“真心的爱,不该是强索取,该是无悔,该是祝福。”春喜呆呆听着,一时之间就好像进入幻境,思索着林存默的话。原子幕觉得不妙,急道“娘娘,你要干什么?”他正欲上前一步,林存默反手点中他穴道,淡淡道,和你无关,保重。
春喜一惊,缓过神儿来一看,林存默脱下身上华美轻柔的衣袍,摘下头上贵重的首饰,头发用一块手帕束住,脸上的神色坚定淡然,道“我走了,珍重,不再见吧。”
春喜急忙冲上去抱住她,哀哀的道“娘娘,你为什么要走?你别走,我舍不得你。”林存默轻叹一声“好妹妹。我留在这里,只怕我娘真的有事了,走,就对了。”说时轻轻地搬开春喜的手,将一个小布口袋交到原子幕手里,道“这里的丸药以后你们或许会用的上。”说毕施展轻功纵身向窗外飞去。春喜,原子幕眼睁睁的看着她,转眼便消失在一片竹林间。
林存默,现在是王府的逃犯。江王直接下令,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一时间王府的人手派出许多,加上王府贴出的告示上开示的赏格,要抓到林存默的人太多了。
太妃为此大动肝火。派人叫来江王,训斥“你是为了朝廷抓什么反贼吗?如此兴师动众,原是为了一个草莽女子,也不怕人笑歪了嘴?王爷的体统何在?”
江王面对太妃的声色俱厉,反应平淡一如平时,道“太妃何须动怒?好好颐养天年才是,为何为了这些小事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太妃看着江王,眼珠几乎瞪出来,双手紧紧抓着金凤朝阳座椅,一句话都说不出。江王对她深施一礼,转身大步走出太妃的寝殿,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要仆人给他换上紧身衣服,发束银冠,正要率领一队骑士出门,有人通报蝶妃娘娘到。
江王停下脚步,双手背后,目光投在墙上的一副山水画上。蝶妃这几日明显消瘦了。随从为她掀开珠帘幔帐,看着眼前的江王,蝶妃的心里百感交集,但还是礼貌的问“王爷这是做什么去?打猎还是骑马一乐?”
江王不客气的问“你来何事?查我的行踪?”蝶妃不屑的一笑,“我有那个本事么?只是来请教王爷,王府采花使依惯例又从民间选来十二个美女,王爷要不要看?”江王神色有些黯然。林存默曾经为此事对他很是不屑,现在,伊人已去,多少美女也代替不了她吧?
江王出了一会儿神儿,道“采花使的职位废了吧,改成别的职务。那些女子你打发她们回家吧。”蝶妃面上闪过一丝光彩,但还是很冷淡的问“以后也是这样吗?再不选集民间美女?”江王一点头,也不再多说,从蝶妃身边擦肩而过。
他纵身上马,带领一队骑兵一路飞驰,直到浩瀚江边,此刻江风阵阵,吹得江岸边大片的芦苇丛不停的摇摆,天空云层密布,压得一队水鸟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空中低低飞过。江水不安的涌动着,一波波水浪推向岸边。有个骑兵低声道“王爷,要变天了,早些回去吧。”江王只做没有听见。眼也不眨的看着江边。
芦苇丛中,走出一个身材瘦弱的黑衣人,头上的大斗笠几乎遮没了一张脸。她走到江王身边,躬身施礼道“禀王爷,你要的人带来了。”说时手一挥,芦苇分开俩边挤出俩个劲装的男子,合力用一根长木棍抬着一个麻袋。黑衣人吩咐放下麻袋,亲自解开袋子口,从里面扶出一个人。江王的瞳孔收缩着,心情激荡,终于又看见这个人了。
五 投江
那人软软的靠在黑衣人怀里,乌黑柔软的头发披散着,在风中飘扬宛如一面旗帜。
江王走上前,抬起手,托起那人的脸。一张颜色惨白的脸印入眼帘。只是神情委顿,容颜依然清秀美妙。“默娘,你我还是见面了。”江王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林存默的脸从江王手中倔强的移开,苦笑道“你总有办法找到我。”她又问黑衣人“阿侬,告诉我实话,你麻倒我的药物从何而来?”
黑衣人沉吟不语,默娘道“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会恢复你的容颜,对你栽赃害我杀了二雄的事也不计较。”阿侬马上说道“这世上,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药倒你,但我说出来,她就会要我的命。”
林存默的样子就像化作石头,眼角里有晶莹的泪花闪烁。这个人,怎会这样对我?她挣扎着自己站好,用手理了理头发,谁也不看,乌黑的眸子看着地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江王担心的道“默娘。”默娘也不看他,问“阿侬,现在就恢复你的容颜吧?”
阿侬摘下斗笠,一张脸上伤痕密布,她紧张期待的看着林存默,颤声道“只要治好我的脸,怎样也行。多少报酬?”
林存默斩钉截铁道“从此退出江湖。”阿侬一愣“这”,林存默也不做声只等她的表态。阿侬一咬牙,对那俩汉子道“你们回老家吧,不用再跟我。”说时递过俩张银票道“这是你们的报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俩个汉子虽然面有伤感,可是一看银票上的数字,眉头一展,对阿侬躬身一礼,忙大步离开。
林存默自悬挂在腰带上的绣花袋子里取出一丸药,道“用黄酒化开,每日早晚各俩次,取药酒涂于面上,三日见效。可是此药性激烈,如果不能保持心态平和,而是一味动心争斗,药会灼伤面部神经,到那时人会更丑。”阿侬吃吃道“真的,假的?”林存默低低道“你不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阿侬一愣,拿着药丸不知如何是好。江王并未听清她二人说了什么。这时上前拉住林存默的手,道“好默娘,随我回去。”林存默甩开他手,恨恨道“你不是发下告示,对于我,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你对我仇恨不小啊。”江王忙道“那也是为了找到你。你和我回去,要什么,要怎样都行。”阿侬羡慕的看着林存默。
默娘退后一步,冷冷道“不。”
江风一阵大过一阵,芦苇疯狂地摇晃,所有人的衣服都被风吹得鼓了起来,飘抖了起来。江水呼啸着,水浪直往江岸上冲。林存默大声道“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她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跑,长发在浩荡的江风里翻飞,江王呼唤“默娘,快回来。”林存默只做听不见,飞一般的跑进江水里,头也不回,全身奋力向水里一扎,水面上只是出现一个圆圆的水晕,片刻间人已消失江水中。
江王嘶吼一声,也要跳入江中,早被身后的骑兵死死拉住,有人劝道“王爷,下雨啦,江水也涨啦,跳进去很危险的,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回去吧。”江王痴望着江水,眼里流下俩行泪水。
阿侬张大了嘴巴,呆望着林存默沉没的地方,一阵大风袭来吹乱她的头发,江王发出不知是哭是笑的叫唤“默娘,你回来。”阿侬一步步后退着,忽然一转身飞跑起来,好像要把什么东西甩到身后,好在没有人注意她,所有的人精神都集中在水中,林存默沉没的地方。江水很深,江流又急,她一下子投入水中,每个人心中都不抱希望。江王几乎崩溃,双手紧握着拳,目光直直的看着江水,嘴里喃喃的念着“默娘。”
人们都认为林存默不见了。在世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于不相干的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在江王陷入深深的悲痛和后悔的时候,凌云府有名的大户,木莲峰的大寿,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木府里外装饰一新,一早就把门前的道路用清水洒扫过,大门红灯,二门结彩,门首上的灯笼,红彩将偌大的木府,装点得灿然一新。就在前头的大厅里,大摆筵席,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朋友,酒肉流水价上来,贺客满满的挤坐一堂,大厅正面墙壁上红艳艳的喜幛上悬挂的金闪闪的寿字,格外惹眼。
而寿星公在家人的陪伴下,更是神采奕奕,站在厅堂当中,笑呵呵的对着各位贺寿的江湖朋友,一一拱手招呼。
酒席间,有佳肴美酒,也有弹唱歌舞助兴。酒到半酣,僮仆们自边门推进来一辆鲜花装饰的双轮珠盖车,所有的来宾都把目光聚焦在这辆车上。珠光奕奕的车顶子缓缓揭开,露出里面的一位美人,脚踩在一朵巨大的莲花上,姿态翩翩。
人们的目光都被美人吸引,那是天仙一般的美貌啊,尤其在泉水般淙淙作响的音乐声中,美人袅娜起舞,宛如惊鸿。
大厅忽然自屋顶处洒落片片花瓣,和着美人优美妖娆的舞姿,眉目间流转不尽的春情,看得人心神如醉。
寿星公也入迷的欣赏着,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座中不显眼的角落,有个年轻的美貌公子,看着美人,脸上刻意掩饰的忧伤,立时流露无遗,眼中隐隐的泪水在闪烁。
他故意举起面前的酒杯遮住脸,可是,手却在颤抖。这个美人,和林存默,竟然有几分相像,虽然不如默娘那般清丽绝俗,可是仪态间的妩艳妖媚,反而比默娘的清冷更加动人。
公子旁边的一个男子,身材壮硕,对公子的神态毕恭毕敬。这时注意到公子的表情,心里忧急,忙低低道,主人,要不,出去走走?
公子摇头,抬眼看了美人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那汉子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汉子忙答应着去了。
公子身旁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一直都注意着这个公子,这个时候,站起身,朗声道,在下愿为这位舞姬助兴,。共同为木大侠祝寿。
这个少年是谁?来宾们心存疑惑,但是少年不客气的来到舞姬的身边,自袖子里取出一支小小的竹笛子,放到嘴边,笛子上垂下长长的串珠流苏。眼尖的人一眼看见,有的人就认出了,这个,正是,江南曾家的竹笛。
难道,这个少年,是曾家的人?曾家,是江南的武林世家,流传百年,在武林中一直都是声名显赫,这个曾家少年,来这里做什么?
悠扬的笛声,清风一般的徐徐吹向,听上去,真是让人心情爽朗。
舞姬先是一犹豫,一看寿星公木莲峰的眼色,就舒展衣袖,悠悠起舞,一时间,舞姿醉人,笛声动听,大厅里弥漫着舒心的气氛。
一曲罢了,来宾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少年向木莲峰深深的施礼,道,小可曾清茉,祝福木大侠,千秋喜乐,合家欢乐。
木莲峰捻须微笑着,起身去曾清茉身边,伸出双手去扶起他,口里道,免礼,不要客气。
曾清茉由木莲峰扶起,道,小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木大侠,在天下英雄面前,答应。
木莲峰一怔,道,这个,也得看曾少侠,提个什么要求。
曾清茉看了座上的那个公子一眼,道,小可,请木大侠割爱。
六 罗文兴
木莲峰一怔,道,什么?
曾清茉一指舞姬道,小可愿用万金聘礼,求您这位舞姬。
还未等木莲峰回答,舞姬急道,我不愿意。
曾清茉一怔,料不到舞姬不愿意,他口里吃吃的道,我带走了你,你还是一个自由之身,不再做别人的舞姬,难道不好吗?
木莲峰笑道,仙草,即是公子美意,我会成全,你也答应好了。
舞姬名字叫做仙草,她看了那个公子一眼,还是冷笑一声,坚决的道,我不愿意。
大厅一时间陷入冷寂。仙草一指座上的美貌公子道,我要跟他。
人们料不到她会主动这么说,都很惊诧,包括那个公子,虽然看上去神色平静,但眼中也流露着惊讶,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儿,居然自己主动说出这话。
曾清茉急道,不要,他是。
话未完,门口的礼宾司仪唱道,万山谷罗文兴公子给木大侠拜寿。
罗文兴?人们的脖颈都扭向大厅门口,争相看着这个声名鹊起的江湖新秀,是个怎样的人物?是传说中的青面獠牙?还是翩翩美少年?
在大家伙的注视下,一个中等身材的布衣少年大步走了进来,仪态清朗,眉目间神采奕奕,虽然说不上有多英俊,但脸上真诚的微笑,明澈的目光中流露的善意和笑意,令人一见就顿生好感。
见了木莲峰,他倒身下拜,木莲峰忙双手搀扶起来,笑道,你终归还是来了,老夫很是高兴,你母亲还好?
罗文兴恭敬的笑答,家母托福,还好,就是伯父生日,小侄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伯父不要见怪。
木莲峰哈哈笑道,你来就好,还有什么怪不怪的?
目光一扫,见罗文兴身后还有一个青衣女子,木莲峰心里犹豫该如何称呼这个女子,但还是对管家递个眼色,管家满脸笑容上前,招呼着,将罗文兴和他身边的女子引到一个座位上。
曾清茉不理别人,眼睁睁的看着仙草,低声道,你还在怪我,是以不和我走吗?
仙草只做听不见,眼看着公子。可是,这个公子失魂落魄一般,只是把眼看着罗文兴身旁的女子。
早有乖巧的家人上来,哄劝着曾清茉先坐下去,又有家人过来把仙草也带走。不大会儿,歌乐弦管,又响了起来,大厅的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
木莲峰喝多了几杯,酒酣耳热,渐渐的忘形了些,说出的话,渐渐有些口舌不清。好在管家精明忠心,处处打着圆场。一阵激烈豪壮的音乐响起,又是剑舞。只见俩个脸带着面具的男子,身穿紧身短打,关节处用皮革护住,俩人手中持剑,随着音乐起舞,长剑舞出团团剑花,煞是好看,就像跳动着朵朵银花。
俩名男子忽然同时跳跃,一前一后,落在木莲峰身前身后,手中长剑齐齐送出,木莲峰立刻脸色雪白,酒也醒了,手中的酒杯抖着。
那俩人长剑出手迅速,电光一般,眼看就要送入木莲峰的前胸后背,人们都不由摒住呼吸。罗文兴身边的女子忽然跳了过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她伸出手,握住俩柄剑,双臂交错,使个借力用力的手法,将其中一把长剑的力道引到另一长剑上。
当,一声,俩柄长剑同时断落,伴着几朵闪亮的剑花,断剑立刻都落在地上。
那公子一直不错眼珠的看着女子,这个时候,站起身,激动的唤道,默娘!
女子茫然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疑问。罗文兴微笑道,兄台,她是万山谷的人。
那公子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只是看着女子,眼里盈满泪光,但终于还是扭过头去,看向别处,似乎不看就会心静。
木莲峰惊魂初定,这时也清醒过来,要向那女子道谢,木府的武士早把那俩个舞剑的男子控制住,带下去由管家审问。这时,木莲峰道,感谢姑娘出手相救。
罗文兴看了看那位公子,想了想,礼貌的对木莲峰施礼道,伯父,恕罪,小侄有事,先走一步。
对那女子道,走吧。
女子哼了一声,但还是随在他身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众人的目光都随着他们,就有人小声的议论。
这个女子可真美啊,武功也高。
我看,她怎么就像以前江王的侧室,林存默?
最后一句,只有少数人再说,也只有少数人见过林存默,当然,他们也认得,这个公子,正是乔装改扮的江王!但没有人敢说出来,尤其,现在的江王,那神色,真是太怕人,看着罗文兴带着女子离开,他的眼光似乎要将人燃烧,谁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罗文兴带着女子急急的出了木莲峰的府邸,回到歇宿的客栈,关好门窗,这才再次盘问,姑娘,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