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将军，你先走
“武安君，撤吧。”司马错看向白起，秦军虽然还能战斗下去，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继续打下去，伤亡只会越来越多。
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他们拿射声营和强弩兵没有任何办法。
两支军团的杀敌速度几乎相当于和其他所有军团加起来，一波箭雨下去，少则数百名秦军倒下，多则上千名秦军倒下。
秦军就算数量再多，也撑不起这么打啊。
现在铁鹰锐士只剩下两三百人，黑甲军和飞廉军也不比铁鹰锐士好到哪里去，皆损失惨重，再打下去，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整个秦国只有三支军魂军团，任何一支都是独一无二，无比宝贵的，一旦团灭，对于秦国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大王可有新的命令？”白起询问道。
“大王说此战全权交给武安君，若是战败，责任全部由寡人背负。”吕不韦抱拳说道。
白起心中微微一暖，虽然知道秦王稷说的这些话没有多少真心的成分，但还是让他有些感动。
“撤！”白起冷冷地看了一眼赵括和乐毅，不甘的下令道。
当！
当！
当！
清脆的锣声传遍战场，秦军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在白起的指挥下徐徐后退。
乐毅见秦军开始撤退，将战斗时间比较久，损失比较严重的几支军团撤下来休息，命令其他军团继续追击。
至于禁卫军和魏武卒，两支军团虽然从一开始就跟随赵括作战，已经打了数个时辰，伤亡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并没有后退，依然紧紧咬住秦军不放。
在撤退过程中，秦军阵型不断被赵军冲垮，白起只能狠心的将这部分士卒抛弃，指挥剩下的军团撤退。
为了能让更多秦军安全撤回，白起和司马错一左一右站在最后，为秦军压阵。
此时司马错已经不再是年轻时候的模样，重新变成头发斑白的老年人，一脸疲惫之色，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指挥能力，和之前的巅峰状态都没法比。
“夏阳君。”庞煖出现在司马错面前。面前司马错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连挥动长枪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即便是不出全力，庞煖都有信心将其击败，不过出于对司马错的尊重，庞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
“你是……”司马错问道，他并不认识庞煖。
“夏阳君可愿投降我赵国？”庞煖没有告诉司马错自己是谁，而是直接问道。
若是司马错愿投降，自然会知道他是谁。如果司马错不愿投降，那也就没有必要知道他是谁了。
“呵呵，君是来羞辱吾的吗？”司马错冷笑道。
他为秦国征战一生，从来没有遇到过敌人劝他投降，没想到年老之时，竟然会遇到，真是可笑。
他并非秦国的愚忠，但是他心中有自己的坚持，如果秦国对不起他，他即便改投他国也问心无愧，但秦国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他便是战死，又怎么可能投降他国。
“那晚辈就对不起了。”庞煖低头抱拳一礼，拍马朝着司马错冲来，同时长枪刺出，赤色的光芒将司马错眼前的天空近乎全部遮蔽。
司马错缓缓抬起长枪，迎上了庞煖的攻击，当当当！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庞煖面色如常，司马错已经气喘吁吁，连身上最后半件甲衣都被庞煖击落。
年老之后，不仅力量，耐力大幅下滑，连反应也跟不上了。若是年轻的时候，庞煖的攻击他可以轻易躲开，但刚刚看到庞煖刺过来，明明已经做出了反应，最后还是晚了。
“再来！”司马错平静的看着庞煖，沉声说道。
“司马将军，我来挡住他。”王翦从远处冲了过来，代替司马错迎上了庞煖。
“好一个少年将军，你可愿归顺我赵国？”庞煖看到王翦面如冠玉，英姿勃发，顿时眼前一亮，高兴的问道。
“将军莫非见到所有人都会劝其加入赵国吗？”王翦沉声问道。
“也不是，只有见到天赋比较好的才会劝降，都是跟大王学的，天下的英才寥寥无几，死一个少一个，特别是你这样的少年将军，这么早就死，实在是太可惜了。”庞煖笑着说道。
“谁死还不一定呢。”王翦冷声说道，挥刀朝着庞煖砍去。
“小小少年，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庞煖挡住王翦的攻击，左手一挥，下令道，“兄弟们，随我冲。”
之前他和司马错单挑，是自信能将其击败，现在换成王翦，旁边还有一个司马错，以一敌二，那庞煖也就没有必要单挑了。
此时赵军处于优势，秦军正在败退，当以大势碾压之。
通常来说，骑兵虽然克制步兵，但如果步兵列好阵型，骑兵想要冲击步兵军阵是很难的，但此时秦军正在后撤，即便是再精锐的军团，也无法维持阵型不出纰漏。
赵军骑兵紧紧跟随庞煖，飞奔的身影如同决堤的山洪朝着秦军碾压而来，秦军原本就勉强维持的阵型瞬间炸裂。
两百多名铁鹰锐士拼命反抗，但是他们能击杀一人，两人，却无法对付数以万计的骑兵洪流。
随着骑兵碾压而过，两百多铁鹰锐士再次战死一半，只剩下一百出头，人人带伤。
“你……”王翦气的两眼发黑，但是庞煖根本不理他，而是率领赵军继续往前冲。
王翦随手击杀两名赵军，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只好带着司马错在亲卫的保护下朝后方撤去。
“王翦！”羌瘣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战场上遇到王翦。
几年前他们还是一对好友，秦国其他人看不起他这个羌人出身的将领，只有王龁愿意和他探讨兵法，并教会他如何带兵，让他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于公于私，羌瘣都很感激王翦，但是造化弄人，再次见面，两人已经变成了敌人。
“羌瘣，你真的投降赵国了？是我秦国对不起你吗？”王翦见到羌瘣，顿时勃然大怒，大声质问道。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羌瘣低头道。
“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敌人了，下次再见到你，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王翦愤怒的说道，没有和羌瘣交战，而是迅速寻找出路逃回去。
另一边，赵飞骑将飞廉军和关中精甲军杀的节节败退，但两支军团韧性十足，赵飞骑虽然全程将他们压着打，却无法将两支军团团灭。
飞廉军本身就是出身关中军，和关中精甲军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双方配合的非常默契，在飞廉军的带领下，关中精甲军发挥出来的实力更加强大，让赵飞骑不胜厌烦。
“将军，秦军鸣金了。”赵飞骑副将杜盛指着秦军后方说道。
“我们去杀白起。”颜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飞廉军，率领赵飞骑回头包围白起。
“好。”赵飞骑兴奋地大吼，宽大的羽翼振翅一扇，赵飞骑一跃而起，朝着白起杀去。
秦王不在，飞廉军的实力已经不是最强状态，赵飞骑并没有将其当成对手。如果能够把白起连带着麾下的黑甲军杀了，对于赵飞骑来说，才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现在黑甲军已经不剩多少人了。我们就算把他们团灭了，好像也只能分一部分功劳。”杜盛说道。
“是啊，我们就应该早点去杀黑甲军或者铁鹰锐士。”另一名副将李谦说道。
“黑甲军要是全盛状态，你敢去撞他们的大盾？”颜聚瞪了李谦一眼。
这天下能让赵飞骑感到恶心的军团不多，黑甲军是其中之一，倒不是说打不过，除非特殊地形，否则两支军团相遇，最后胜利的一定是赵飞骑。
但是黑甲军的防御能力太恶心了，赵飞骑很难将其击杀。
“你看禁卫军就敢。”李谦指着禁卫军说道。
战场中心，金色的战云将禁卫军笼罩，比赵飞骑头顶的战云还要浓郁几分，所有士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浓郁的杀气。
马蹄高高扬起，瞬间将黑甲军的大盾踩碎，长枪一点，枪尖顺利穿透黑甲军的脖子。
“只要大王在，禁卫军就是天下最强的军团，即便是我赵飞骑也不得不承认这点，而且大王身边有数名超凡境武者帮助禁卫军破阵。否则禁卫军伤亡必定大增。”颜聚感慨道。
平时禁卫军的实力平平无奇，比之赵飞骑还要稍逊一筹，但只要跟随赵括作战，战斗力便会瞬间飙升。
“去死吧。”赵括再次击杀一名秦军，浑身上下的鲜血都在沸腾，让他忍不住想要呐喊。贲、炎熊，盖聂等人护卫在他两侧，将秦军杀的不断后退。
这一战，赵军出动的超凡境武将高达二十余人，数量远远超过秦国。
曾经秦国超凡境武将的数量不亚于赵国，甚至还要隐隐超过。但是这些年要么战死，要么投降赵国，秦国超凡境武将的数量已经被赵国拉开了差距。
赵国的顶端战力，是各国独一档的存在。
由于白起殿后，导致秦军一直是败而未崩，虽然部分大军已经被赵军冲击的不成样子，开始跪地投降，但整体上仍然在有秩序的后退。
“大王，末将来了！”这时，颜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恐怖的刀光从天空中朝着白起斩去。
“上！”赵括大声说道，迅速将面前的秦军斩杀，朝着白起攻去，魏无忌，朱亥等人紧随其后。
“噗！”白起接连遭受数道打击，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一连串的鲜血从天空中喷洒下来。
“白起已死！投降不杀！”赵括也不管白起死没死，直接大吼道。
“白起已死，投降不杀！”魏无忌等人一愣，连忙跟着大喊道。
很快，小半个战场上都响起了白起已死的消息。
秦军不知道白起死没死，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白起吐血坠地，一时间士气大跌。
秦王稷不在，白起就是所有秦军的精神支柱，现在白起倒下了，很多秦军再也支撑不住了，纷纷跪地投降。
“噗！”白起听到周围赵军的呐喊声，脸色一白，又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本来只是外伤，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结果被赵括一气，彻底变成内伤了。
“扶本将起来。”白起沉声对亲卫说道。
“啊？”亲卫愣了一下，连忙将白起扶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白起可是超凡境……不，比超凡境武将还要强大啊，得伤成什么样竟然要人扶才能站起。
跟在白起身边一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起需要人扶。
“将战车推来。”白起说道。
“诺。”亲卫连忙将不远处的战车推来。
白起强撑着身体迈上战车。
“将军，我扶您吧。”亲卫看着白起摇摇晃晃的身体，连忙伸手扶住白起。
“不用。”白起用力将亲卫推开，刚刚亲卫搀扶他没有人看到，现在敌我双方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里，他必须让赵军和秦军看到，自己还活着，并且伤势并不严重。
“本将还活着，全体秦军听令，继续后退，此次战败罪责由本将一人承担。胆敢投降者，全家斩首，三族之内贬为隶臣。”白起鼓足内气，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噗！”一股逆血从喉咙处翻出，白起脸色一白，强行将逆血咽了下去，这时候如果吐血，让赵军察觉到他已经重伤，对于整个秦军而言，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赵飞骑来了，白起受死吧。”颜聚爽朗的笑声从天空中传来，一刀朝着白起劈去。
“武安君，我来挡住他。”辛梧挥枪迎上颜聚，回头对白起说道。
白起冲着辛梧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立刻下令撤退。
他现在的状态，一个颜聚或许无法将他杀死，但加上身后的赵飞骑绝对足够了，黑甲军损失惨重，只剩下一百多人，绝对挡不住赵飞骑。
更别说赵括等人就在不远处朝这里冲来。
一旦赵国禁卫军和魏武卒围上来，他就算是全盛时期也别想逃。
“将军，你先走，我们来挡住赵军。”身边数百名秦军以及剩下的近百名黑甲军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决心，不再有丝毫犹豫，奋不顾身的朝着赵括冲来。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赵军，为白起赢得撤回穰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