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唯系一人心

丹娘这个名字，是丹娘的师父饶大娘给她取的。</br>丹娘在樊家时，根本没有大名儿。</br>若非如此，她便连这个名字都不想要，要断就和樊家断一个干干净净。</br>青棠抱着门杠叫道：“听清楚了吧，你们赶紧滚出‘水云间’，</br>“否则，休怪本姑娘去官府告你们，治你们的罪！”</br>樊二叔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丹娘，你这典身文书，不会是假的吧？</br>“赎回了？谁给你赎回的？你这红口白牙的一说，可不作数啊……”</br>“我！是我把丹娘赎回来的，现在，她是我的人！”</br>樊二叔身后，突然传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br>丹娘一听这个声音，登时满面惊喜，忐忑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br>原来二郎还没走啊！</br>丹娘不知道，她对杨沅已经悄悄产生了依赖性：</br>仿佛只要他一出现，什么问题都一定可以解决！</br>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只安心做個小女人就好。</br>青棠的心态跟她差不多，青棠把门杠一丢，雀跃地叫：“姐夫，你回来了！”</br>杨沅从众人中间走过去，一直走到樊二叔面前。</br>他比樊二叔高出一头，把樊二叔逼得连连后退。</br>樊二叔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可知道，丹娘她是……”</br>“啪！”</br>杨沅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樊二叔的脸上，把他扇了一个趔趄。</br>“她是什么，她和你们樊家还有一文钱的关系吗？</br>“我说你们这一大家子能不能做个人啊？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br>邓大娘此番是抱着贼不走空的心态，定要从丹娘身上叨块肉下来才甘心的。</br>在她本来的打算中，就已经考虑了杨沅可能在场为丹娘撑腰。</br>不过，他们确实打听过了，皇城司亲事官虽然尊贵，但在临安城这天子脚下，也不可能一手遮天。</br>为了钱，豁出去得罪了他，又能是多大的罪过？</br>只是她没想到丁家那份“典身文书”，竟然回到了丹娘手上。</br>这事的确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邓大娘依旧不想罢手。</br>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态已经彻底扭曲了。</br>哪怕她已不可能从丹娘手里讨到半分好处去，她也要把丹娘搞的身败名裂。</br>邓大娘气极败坏地发一声喊：“贼汉子出来啦，大家打这奸夫淫妇啊！”</br>说着她就合身扑了上去。</br>她这些亲戚们来此之前都听邓大娘说过了，丹娘在城里有一个相好儿。</br>她这相好儿是一个衙门里的小小卒役，没有什么背景，所以并不怕他。</br>如今一见主家都动手了，他们哪有干站着的道理，立即一哄而上。</br>杨沅一个闪身，脚下一绊，用力过猛的邓大娘便摔了个跟头，嘴巴正好磕在门槛儿上，登时鲜血直流。</br>杨沅回头道：“我对他们可不会再客气了，丹娘，伱回避一下！”</br>丹娘摇摇头：“奴家不想回避，奴家就想看大官人替奴家惩罚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br>“哈哈哈，好好好！！”</br>杨沅说着，一抬脚，已经踩在邓大娘背上，将她刚抬起的身子又踩在了地上。</br>然后，杨沅便又一拳捣向冲上来要救他婆娘的樊实。</br>刘以观没等来杨沅的“眼色”，不过当官儿的，谁不会自己找眼色看？</br>刘参军马上吩咐左右：“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这些不长眼的刁民都给本官打将出去！”</br>那群临安府的便装捕快一听刘参军发了话，一边往前走，一边“噌噌噌”地从衣袍下面抽出了铁尺。</br>他们冲上去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抽，根本不管你脑袋腚的，反正就是抽。</br>杨沅还不等活动开拳脚，樊老爹领来的一群人，已经被一群便装捕快抽得头破血流，哭爹喊娘了。</br>刘参军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个刁民从他身边抱头逃去，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br>樊老爹头上挨了一尺，胯骨轴子上挨了两脚，架着自己婆娘，一瘸一拐逃的飞快。</br>樊冬比他爹逃得更快，跟撒了欢的兔子似的，一溜烟儿逃出好远。</br>樊二叔丢了一只拐，只架着一支拐，跑一步牵动伤口便惨叫一声，形容好不狼狈。</br>眼见樊家一群人纷纷逃散了，刘以观便走到杨沅面前，脸上又挤出一副生硬的笑容。</br>“杨先生，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儿吧。些许刁民，无需理会，一会儿我去钱塘县里打声招呼就行了。”</br>虽然刘参军说的轻描淡写，可杨沅却很清楚，人家临安府司法参军事替他去钱塘县衙“打声招呼”含金量有多高，杨沅连忙拱手道谢。</br>刘参军却惦记着府尹交代的大事，稍稍客气一句，便肃手道：“杨先生，请。”</br>杨沅便跟着他去大桃树下挑猫去了。</br>青棠小姑娘只当这些便衣捕快，也都是杨沅的部下。</br>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杨沅的背影，一下下激动地拐着丹娘。</br>“姐，姐，姐，你看啊，你快看，姐夫好厉害，姐夫是不是好厉害？”</br>“厉害厉害厉害，用你说啊，他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吗？”</br>丹娘白了青棠一眼，这个聒噪的小丫头。</br>什么正室大娘子小星如夫人的，她现在已经不想去计较了。</br>反正，这个男人……</br>丹娘摸了摸怀里那份杨沅摁了手印的“典身契约”，</br>反正，这个男人是跑不掉的！</br>你要敢跑，我就去皇城司里告你始乱终弃，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管得了你的地儿了！</br>……</br>杨沅选了一只看起来特别可爱些的雪白小猫，软糯糯的一小只，连叫声都是奶声奶气的。</br>杨沅道：“就这只了，还请刘参军回禀曹府尹，明日依计行事。”</br>刘参军把准备好的一瓶羊奶和一张叠起的纸一并交给了杨沅。</br>他又叮嘱道：“还请杨先生你妥善安排，府尹对此可是十分重视的。</br>“本官现在就去一趟钱塘县，让他们以后对这处酒家多关照些。”</br>官场中人最看重人脉。</br>这个杨沅来历神秘，又深得府尹器重，刘参军便存了结纳的心思。</br>所以，这趟钱塘县，他是一定要去的。</br>杨沅选好了小猫，也没回“水云间”，和丹娘交代一声，他便去了万寿观。</br>杨沅轻车熟路地来到宫观后院，一进萧千月的“工作室”，便扯起嗓子喊了起来：</br>“萧旧师，萧旧师，出来接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