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 渗透
十名神秘专家和五十多个原住民配合建设机器进行作业,试图将一部分被奇怪的方式分割的城市景观连接在一起。 .更新最快统治局遗址里的城市和正常世界里的城市相比,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区域规划都有诸多不同之处,这些不同之处并不完全因为安全网络的异常,而多是出于最开始的建设理念和建设过程上的差异。大量使用灰雾作为技术核心是统治局技术的一大特点,而灰雾在物质上多曾现出一种如今被称为“构造体”的材质。
并不是每一种构造体都有相同的性质,但是,不同构造体材质都呈现出相似的外表:灰白色,坚硬,像是角质层,而并非是无机金属,在特殊的状态下具备极高的可塑性,但成形后性质就会固化,惰性极强。这些构造体不仅仅用在器物的制造上,甚至也会和生命体产生反应。就如同如今映入神秘专家眼中的这座城市,整体的材质就是以构造体为主,而预计将会争夺此地安全网络节点的素体生命本身就是完全构造体材质的生命体。
乃至于身而为人的席森神父在经过义体改造后,百分之五十的身体组织也已经由构造体替换和填充,在这个义体中,构造体和有机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某种神秘的化学反应,从物理性质上大幅度强化身体素质,同时也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神秘性。
建设机器的构造中,有三分之二的构造体材质,另外三分之一是正常世界从未生产过的特殊金属,它拥有一个巨大的灰雾储囊器官,能够在体内产生某种反应,完成灰雾转变为构造体的过程,并对构造体进行塑形。从席森神父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些建设机器在末日真理教的巫师眼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资源宝库,这些巫师进入统治局遗址,在没有特别目标的情况下,往往会以捕捉建设机器为主。
而建设机器本身的生产速度和生产数量就整个统治局范围而言是固定的,安全网络的异常让建设机器的数量比往时更多,从这个角度来说,在无法控制安全网络的情况下,一旦让安全网络恢复正常,就是削弱了末日真理教巫师的资源。反过来说,既然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有合作,并且素体生命正在进行安全网络的改造,那么这种改造势必会大量增加建设机器的数量,在末日征兆已经如此明显的现在,也不需要在估计什么可持续化发展战略,而会以涸泽而渔的方式对统治局的资源进行搜刮,以储备足够完成它们最终计划的大量资源。
末日真理教的强大和诡异,并不仅仅体现在它们的最强战斗力达到怎样的强度,而在于它们总能够在数量上保持优势。席森神父自己就曾经是末日真理教的一员,对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被那些人设计催发的献祭仪式看起来诡秘得仿佛不需要与之相称的资源,但实际上,在仪式过程中,早已经通过其它方式注入了他人无法想象的资源。
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之所以让人觉得无法捉摸,难以抓住重点进而击破,正是因为玛尔琼斯家把献祭过程变成了一种魔术就像是玩弄障眼法的魔术一样,实际发生在眼前的某些情况,却因为当时的种种情况而被现场中人忽略,最终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或者没有做到足够的程度,才无法阻止仪式的进行。
当然,要让当事人“来不及做,不知道做什么,做不到足够的程度”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的事情,整个过程的复杂程度,也许并不能仅仅用“魔术”就能概括,但是,在席森神父眼中,性质就是那么一回事。
席森神父十分清楚安全网络节点的重要性,不仅仅考虑过素体生命的情况,同样重视与之有密切联系的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但是,和纳粹的现状相比,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会在某个时刻,以正面的姿态攻过来的情况更大。
素体生命就社会意识形态而言,是一种极端排外又孤僻的非人种族,这很让人难以理解,它们究竟是以怎样的基础为考量,才会和末日真理教以及纳粹合作,仅仅是“强化素体生命的繁殖能力”这一点,并不能构成全部的理由。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席森神父必须考虑素体生命和末日真理教巫师相互配合,同时进攻节点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随着情况的变化,一直都在上升。
席森神父站在最高的圆柱形建筑顶部,环视正在沉重地游移在建筑物之间,挥舞着肢体变形成各类器械的建设机器,以及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在各处巡视和布置陷阱的原住民,以及利用各自的神秘剧中调度,将整个防御体系有机而紧密地联系起来地神秘专家。他完全不觉得己方在正面交锋中有任何胜算,要赢得这场战争,就只能不惜代价拖延敌人的进度,而并非是彻底摧毁进击的敌人。
只要“莎”能够在自己人争取到的时间里,侵入节点,完成对安全网络的重启,就能从根本性上对局势产生影响。但是,即便做到这种程度,对包括正常世界和宇宙空间在内的战争也不能算是决定性的战略影响。是否可以击退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和纳粹,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席森神父相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正在以各自的方式,试图打开局面。
席森神父并不纠结于哪一方会获胜,只是,要坚持观测末日,绝对不是躲在某个角落,仅仅注视某一方的胜利就能够做到的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是天真。末日会来临,但是,会以怎样的方式展开,谁都说不定,而被末日真理教主动推动的末日过程,却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或非人。
它们寻求的是一个彻底的,真正意义上的末日,并且从来都没有“自己可以避开这个末日”的想法。用从有到无的观测和领悟,去完成从无到有的跨越若要尝试理解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到底向做什么,也就只能这么猜测了。这种极端的想法和行为竟然在人类世界的整体思想行为中占据最大的份额,从而构成了末日真理教的赫赫威势,席森神父也只能用“这个世界注定了要迎来末日”这样的话来解释了。
无论如何,“一个完全意义上无可避免的末日便是真理一种体现”这样的核心思想,无论是对新世纪福音,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还是更名为纳粹的死海使徒的观念中,都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对席森神父自己而言,对席森神父所认知的爱德华神父而言,也同样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有的时候,席森神父也会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些人就是对“末日真理”念念不忘呢?但理由哪怕有无数个,也都像是借口而已,较真来说,“就是有这么一种追寻的本能,隐藏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中”这样的说法反而比较真切。其他人称之为“自毁倾向”也不算得错误,然而,就席森神父本人而言,答案应该比这种说法更加复杂,有这么一种直达思想本质的力量在发挥作用,那就像是当自己接触到神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下了爆发的种子。神秘专家的思想行为哪怕是出于好心,却往往得不到正确的结果,也正是因为,在他们接触神秘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中就已经拥有一个末日真理的轮廓了,仅仅是他们的主观意识没能认知到,自己的行为并不是被自己那美好的主观意愿所驱动的。
驱动着神秘专家的,让神秘专家在还是平常人的时候遭遇神秘,让这些人所拥有神秘力量的源头,是超乎他们想象的,超乎人类理解能力的,充满了恶性的东西。
经过极为复杂而艰难的考据后,席森神父有理由相信,末日真理教传说中“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正是源于这样的认知才产生。“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这个说法本身,就是末日真理教对神秘的哲学性总结。
只要末日真理教没有放弃追究那样一种隐藏在神秘背后的恶性,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得出这个,亦或者是相似的结论。
所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是的确存在的。在一个完全没有神秘的正常世界里,它是不存在的,但是,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它已经具备构成自身存在的因素,并且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战中初露狰狞了。
席森神父的立场很暧昧,需求却很简单,但是,如此简单的需求,一旦末日真理教完成了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召唤,同样也会如同泡沫一样脆弱。因此,哪怕最终会成为敌人,也从未从本质上改变过末日真理的立场,但在那一刻到来前,他更愿意站在nog这边阻碍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行动。
席森神父的魔纹在建筑的过道和阶梯中吹起一阵阵风。气压在短短时间内,频繁形成落差,这些落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正如气压随时都在剧烈发生变化,区域和区域之间气压的变动,对进一步影响生命,并让活物的行动变形,这些看似陷阱一样的变化,不过是他控制气压变动时所产生的副作用而已,并非是最终目的。相比起其它的神秘专家,席森神父利用自身的神秘,对整个防御体系的串联,做得比其它的神秘专家更加彻底。那让人不安的风,变得诡异的气压变化,正是串联种种防御工事的丝线,也是席森神父对整个节点区域进行全局观测的眼睛。
被风反馈回来的种种资讯在席森神父的脑硬体中归纳、总结、推理、彼此串联起来,构成一个笼统的轮廓,并不断细化补完这个轮廓。席森神父觉得自己像是品尝到了声音的味道,像是聆听到了构造体材质本身的呼吸,一种将五官深刻联系起来的感觉,让他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种物质或现象进行理解,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
神秘专家、原住民和建设机器的进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席森神父的感觉中汇聚,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构造,多么神秘的陷阱,都似乎能够在这种感觉中一览无遗。这是何等奇妙的感受,宛如自己全知全能,但是,这又是一种错觉。不安仍旧存在,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息,正隐藏在繁忙的工事中那是无法锁定出处的气息,倘若自己真的是全知全能,应该能够将这种蠢动更真切细致地观测到,然而,席森神父只能在这种模糊的程度上,预感到敌人正在逼近。
素体生命,还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两者从风带来的“味道”而言,和自己这边的人马有着极大的不同,彼此之间的“味道”,也有极大的不同。这是在反馈到脑硬体中的资讯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进一步在席森神父的感受中产生的感觉。
现在,他逐渐可以将“敌人”和“我方”分割开来了。正如同自己这边的人手以多支队伍的方式穿行于防御体系中,敌人也正试图用一种隐秘的方式,尽可能深入这个防御体系。在席森神父的感觉中,这种隐秘行动的方式,是以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为主导的。
明明在绝对实力上占据优势,却仍旧谨慎地尝试伏击,这种阴森的风格,很明显出自末日真理教巫师。因为这些巫师虽然拥有适应性极强的法术,但在正面进攻中却并不占据优势,素体生命本来拥有正面进攻的能力,但从此时的状况来看,应该仍旧是以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为主导吧。
席森神父在心中判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