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添油加醋的能手
山林苍翠，树木茂盛，驿道两侧栽种排排桃花树，风过留痕，飘下了瓣瓣桃色。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车马徐徐，人影悉至。
长青门虽为五派之一，是道教修行清净之地，可也是有名的道观，这里每日都会有连绵不绝的香客前来祈福祭拜。
它建至山侧北麓，远离尘嚣，一路高耸，被世人认为是通往九重天的“道”，因此无论是清修墨客，还是隐世君子，亦或是普通的白衣庶民都少不了前来论道解忧。
观门大开，两头石狮子伫立两侧，神情威严肃穆，香客们进出有序，无人敢大声喧哗，无不恭敬有礼，只怕打扰了神灵清静。
殷九墨与季念念并肩而行，她头戴幂篱，黑纱轻覆四周，挡住了那妖孽般的脸庞。
“好妹妹，既然我们都是寻求姻缘，不如便去拜下月老，好让他替我们牵线把关如何？”
“好。”
踏着青石板路，二人很快来到了月老庙口。
里面的信徒不少，几乎全是来祈福或者还愿。
排队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们才得以进去。
到了月老神像面前，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双膝跪在蒲团上，合手虔诚祈愿。
殷九墨才不信神鬼之说，她只知道气运向来都是我命由我，因此便没有许下什么心愿。
反而眯眼瞥见一旁的季念念倒是真诚无比，嘴里喃喃有词。
“一愿信女家人万事皆安。”
“二愿殷妹妹的病能够早日康健。”
“三愿信女能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金石？
殷九墨心里暗笑道，那沈知行确实像块石头不假，是不是金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事一罢了。
旁的小道长便递来一盒签子，殷九墨则是看也不看就把其放至身侧。
“妹妹这是不想抽签吗？”季念念疑惑道。
殷九墨点头道，“心诚则灵，至于抽签解签，等于说是窥探天机，那些神灵最不喜凡人泄露，说不准不但不给好好配，反而还把红线给掐断呢。”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季念念嗔怪道，“罢了，我管不得你。”
她接下小道长的签盒，摇了摇，倏地便从里面掉落出一根长签。
季念念拿起来细细端详，脸上的表情却不自觉的凝重起来。
小道长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又瞅见签子上刻着‘中下’二字，连忙上前圆道，“刚刚这位姑娘说的十分在理，季三小姐莫要忧心，心诚则灵。”
“还有，也多亏了季小姐送的金疮药，大师兄的伤这才能很快痊愈。”
听到金疮药这三个字，殷九墨一怔，停顿半刻又差点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季念念给她的药只是顺带的，但是毕竟也算是一番好意，可这份好意未免让人觉得目的性太强。
虽说殷季两家交好，但也都是父辈们的事儿了，在小辈之间可没有这么好的交情，自己去安国公府也不过寥寥几次，季念念来殷侯府更是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在有重要游会时才会发生交集，平日里街对面碰到估计连声招呼都懒得打。
此次邀请自己同去长青门，还不是因为想探一探她的沈哥哥，名门贵女只身一人也不太好充当由头，只得硬拉一个陪着，拉的是何人就更得有说法了。
容貌出众的不能拉，资质平庸的又早早嫁了人不方便，那最好的僚机不就是自己这个不知容貌还‘一身病’的好妹妹吗。
“既然如此，那可太好了。”季念念长出一口气，“我想去探望一下，您看方便吗？”
小道长有些犹豫。
忽地，她搭上殷九墨的手，道，“我妹妹身患怪病，上次请了沈道长来看，但是她府上有急事耽搁了，所以这次来也是想请沈道长再帮我妹妹瞧一瞧。”
小道长考虑了一下，回道，“好，稍等两位小姐且同我一道过去罢！”
……
“咚咚咚——”
“进来。”
门吱呀打开，小道长领着两人进了卧房。
房间整洁无比，各色摆设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几上花纹繁复的香炉中升起缕缕青烟，芬芳馥郁。
沈知行在榻上半倚着，左手拿了本经书，指腹不断翻阅着纸张，他穿着素简白衫，身姿挺拔如松柏，乌发秀眉，侧面温润如玉，日光打在他身上，好似镀了层薄薄的碎金，出挑的叫人移不开眼。
抬起眼睫，他微微露出些惊讶，随即起身颔首道，“季小姐，殷小姐。”
“阿元师弟，帮我备些茶水。”
殷九墨见他面上红润，没了前几日那般苍白透明，心里直感慨这小子恢复的真快。
“沈道长，我听闻前段时间你从城内回来时，突遭贼人偷袭，伤势严重，昏迷了三天三夜，就连师门的好几个弟子都……”
季念念没说下去，她低下头，水眸湿红。
“劳季小姐挂念，在下无恙。”沈知行似乎有些疲惫，他受了非常严重的外伤，现下才将将恢复。
“我给你的金疮药，可还好用？”
“谢谢季小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此物过于贵重，还请小姐收回。”
季念念一惊，顺着沈知行手指的方向看向木柜，显然，那瓶药正好端端的放在上面，连药塞都不曾打开过。
“你……”
“沈道长这是何意？”殷九墨插话，“季姐姐好心帮你去宫中求取灵药，你却这般不知好歹？”
她面部被黑纱所挡，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却有责怪之意。
“你们修道的，莫非修的都是一些无礼之道？”
“妹妹！”季念念制止她，“别说了，不怪沈道长，是我让他寒心了……”
这时，阿元道长进来了，见屋内气氛剑拔弩张，好似马上要掐起架来似的，忙放下茶水便匆匆离去。
边走还边摇摇头小声道，“孽啊，都是孽啊……”
杯中溢起的香雾缭绕，茶针慢慢舒展成茶片，时而浮起，时而下落。
“沈道长，难道你不知道姐姐她有多欣赏你吗，你可知她为了你，可是拒绝了许多高门大户的良婿！”
殷九墨不听劝的继续道，看似打抱不平，实则添油加醋添柴加酒欲图火上浇油。
“难道？！”她顿了顿，佯装恍然大悟，极度震惊道，“难道你真喜欢上了那个叫殷九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