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逃出
王雁丝魂差点飞了。
她循声定睛看去,隔离的门板不知道几时悄悄开了条缝,黑暗中,那双眼怯怯地闪着慧诘的光。
那女孩儿又道:“我看你好一会了,你不像是他们的人。也是被掳来的吗?”
王雁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女孩儿从门后出来,出来的一瞬,她突然停了一下,扶了下额。
阿雁马上意识到,这人大约是饿得很了,她缩在那后面,乍然起身导致眩晕。
女孩儿就这么静静站了一会,才对她抱歉地笑笑:“我蹲久了,一时有点站不稳。”
又说:“你肯定也是好人家的人,我们结伴逃吧。”
阿雁眉目不动:“我们往哪逃?”
女孩儿丝毫不介意她表现出的防备,主动来拉她:“这几日,我偷偷探过,有个地方可以暂避一下。你会凫水吗?”
“会一点。”
那女孩有点丧气,“我不会,不过我看中了个东西,它可能可以帮到我。搭板那边咱们是混不下去的。得下水,绕着船找机会上岸。”
她说着话脚下不停,扯着阿雁衣袖的手一直没放,带着她到靠近船尾处的一个屋子,闪身进去。
女孩儿轻轻掩上门,确认暂时没人发现她们,定心不少。
这大概是船上用来堆放杂物的隔间,女孩儿熟门熟路地翻出一只幼童身量大小的葫芦,和一块小小的浮板。
将其中的浮板递给她:“你虽然会水,以防万一。这个目标小,不容易被
发现。下水以后咱们分开走,万一被发现了,谁逃出去了,就报官来救人。”
阿雁神色复杂:“你这么容易相信人?万一我是坏人呢?”
那女孩粲然一笑:“如果你是坏人,我反正被发现了,如果你是好人,能顺手带你走,也算是好事一桩。别说这些了,咱们动作快些。他们停船说是两个时辰,但如果补给快,会提前起锚的。”
她将那大葫芦背到背上,重新打开门,探出一小截脑袋,目光在昏暗的走廊来回睃了一遍,确认暂时安全。
拉起阿雁就走:“快。”
二人很快越过走廊,来到船身面水的那侧。
这竟然是在一条江上,时值入夜,两边沿江灯火热闹。
她们不敢迟疑,直接沿着船身下水。
籍着微弱的灯火,阿雁看到她脸色苍白,身子控制不住的抖动。
“怕?”
“我小时候掉入家里的鱼池,打那起就一直很怕水。”
阿雁有点佩服她了。
“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不行,目标太大了,姐姐——”她叫道:“我也不知道你年纪,但看着应该比我大些,叫你姐姐吧。记住,如果你逃脱了,一定要去报官,或者想法子,将其他无辜的人也救出来了。”
阿雁:“逃不逃得掉还未知,而且我没有那个本事。”
“那做些你能做的,姐姐,哪怕只能救出一个人也是好的。”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接下来会回头吗?”
“我不知道,大概会先
去找我爹,再来想法子,我爹有些势力,也许能帮上忙。”
阿雁想了想:“或者这样,我如果侥幸逃出去了,可以替你给你爹报个信。”
女孩儿此时半个身子已经浸入水里,倒春寒的江水是刺骨的冷,冻得她牙齿咯咯咯的。但她偏偏死死忍着,一声不吭。
听了阿雁的提议,她踟蹰了一下,最后从颈上扯下一条小巧精致的玉豌豆颈绳,递给她。
“如果姐姐逃脱了,无路可去,拿着这条颈绳,去邕州永胜街八号的后巷,找一位徐妈妈。”
阿雁深深地看着她,心思微动,脚已下探进水里,浑身打了个激灵,道:“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水太冷了,互相还能拖一把,分开走,大概率要冻死在江里。你还不会水,光靠个葫芦。”
两人慢慢都下了水,女孩儿找的东西,确实帮两人减了不少凫水的压力。阿雁水性不差,教了她几个怎么减少阻力,以最快速度前行的动作。
怕引起注意,她们很小心,划水的动作也不大,感觉人都要冻死的时候,终于悄无声息的绕过了大船。
二人满心欢喜,四肢其实快僵了,还是不由都暗暗加快了动作。
这时,岸上突然几十支火把同时燃起,照得大船一侧亮如白昼。
本来那个葫芦就十分打眼,二人就刚好露头,恰叫岸上的人看了个正着。
“在这,跑的两个都在这,快,下水拖上来!”
原来他们早已经发现人
跑了,前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就是在船上暗暗找。没找着人,才分到岸两边来寻。
阿雁她们大惊!那个女孩儿当机立断,“姐姐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我不会水,没有你快。而且……”她有些颓然,“好冷,我觉得手脚快不会动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大船上嘭嘭嘭放下三条小船,十来个人跟着船跳下来。
这样一来,正面下水的,加上用小船的,两边就对她们形成了夹攻之势。
“别说这些废话,跟着我,手脚动作快些!”她说罢,硬推了一把女孩儿的葫芦。
对方一张小脸在明明灭灭的江水反射下,白得跟鬼一样。能逃出来的,她没再回嘴,都是头脑清醒的人,知道每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找死。
阿雁的目标是前方的一处芦苇荡。
她不怕被追上,只要先一步过去就行。
现下两边虽然都在奋力追来,却离她们有着相当一点距离,这也是唯一的希望。
江水冰冷,后有追兵,阿雁动作渐渐机械化,觉得胸腔像团着一团火,说不准几时就炸。再看那女孩,情况比她还差,随时准备嘎的模样。
“还差一点,顶住!!”
女孩儿闻言望向前头,前方芦苇荡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但她眼里升起一丝亮光,划动时看着也再度有了一点力气。
不过,泡在冰水里游动,对体能的损耗实在太大了,两人闯入芦苇荡的一瞬,对方就像突然
被抽空了力气,全靠背上的葫芦才没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