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为爱提亲，为爱反抗
唐毓二话不说，拿起笔就挥了起来，片刻一副大作便写好了，钟连馨看时只觉得这字迹比狂草还要狂草。拱手拜道：“在下佩服。”
唐毓被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钟连馨这是在拿她消遣，都忘了来的本意了。拉钟连馨到桌前坐下，严肃问道；“李将军来提亲了，你该知道了吧。”
钟连馨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声音淡淡的：“我知道。”
“那你就这么等着？”
钟连馨抿了一口茶，起身往楼下走去：“我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声音回荡在柱子之间，纱曼之后，与屋中的烟雾袅袅绕绕，经久不散。唐毓坐在原地，觉得是时候做点什么事了。
“老爷答应了李将军的提亲，二人的八字刚好，日子都定了下来了。”晚上蓝玉焦急的进来禀道，眉毛似乎都快烧起来了。
唐毓见了她这幅表情，问道：“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当然希望小姐嫁给李将军了，只是小姐似乎还没从陈少爷的死中醒过来。”
“好戏还在后头呢。”说罢蓝银又急匆匆进来道：“小姐去熙苑了。”
唐毓立刻起身，拿了件披风，便往外跑去。“去熙苑看看热闹，今晚准出事。”后面的玉银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赶紧跟上。
来到熙苑大堂，只见外面守了不少下人，但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守在那里，反而像是来看热闹的。唐毓咳了一声，围在门口的人赶紧散开来，把头低了下来。唐毓走到门边，往里看时，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几位夫人、李熙慎、钟老爷都在里面。
钟连馨站在大堂中央，正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钟老爷。钟老爷横眉竖目，显然已经发火。“总之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钟老爷的声音高昂，透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钟连馨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让整个钟府都嫁给他算了！啊！”钟连馨的话刚说完，钟老爷竟然甩了钟连馨一个耳光，钟连馨整个人就像倒下的花朵，直直歪在了地上。抬头时，嘴角已经见血。
做乖女儿太久了，再怎么反抗也是无用的。
众人都吃了一惊，大夫人更是难以置信，站起来将钟连馨扶了起来，脸上一片凝重。“老爷，这件事或许还可以商量。”
钟老爷一向敬重大夫人，如今却也没好语气的回到：“没得商量。我已经答应了亲家公的提亲，日子定在五月十九，这事想必现在已经传遍兴城了，你要我怎么更改？”
“老爷，馨儿从未向你要求过什么，这一次，你就不要强求她了！”大夫人泫然欲哭，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见状，钟老爷叹了口气，也只得把语气软了下来：“当初我本是不答应她与陈卓的婚事的，是她想尽了办法让我无法拒绝。现在，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父母的眼光永远比她自己来得正确些。”
钟连馨脸上五指红印清晰可见，但眼神却是倔强无比。她冷冷望着钟老爷，语出锋利：“若我不是敬重您是我的父亲，您以为我的人生大事还需要和您商量吗？”
钟老爷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被这句话彻底给击了个没影儿。顿时怒火中烧，扬起手又想打人。钟连馨闭上眼睛，丝毫不闪不躲。钟老爷举在半空的手却顿住了，眼眶里溢出些许无奈的温柔。
钟府一直以来被人称道的乖女儿，今日却脾性大变，冲撞父亲，不听人言。
“罢了罢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钟老爷放下手，转身往后堂走去。大夫人整张脸仿若刚刚从中药碗里捞起来，苦得让人不忍直视。见到钟老爷那决绝的背影，钟连馨也转身毫不犹豫的冲出了大堂的门。湘柳紧随其后跑了出来，唐毓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都已经没人影了。
热闹看完了，刚准备回去，背后却传来了大夫人的声音，温柔和煦，却哽咽难消。叫的是唐毓的名字，后面还加了两个字：留步。
唐毓回过头，只见众位夫人都渐渐往外走，大夫人站在门口，眼神中充满悲伤的望着唐毓。六夫人走过来，拉住唐毓的手，语重心长：“毓儿啊，你等等，我们有点事跟你商量。”
唐毓自然知道是什么事。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六夫人朝内间走去。
第二天梳洗完，蓝玉蓝银伺候着吃饭时，蓝银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唐毓见了她这幅样子怕她得了什么瘟疫，便关心道：“蓝银，你要不还是去找大夫瞧瞧吧，免得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到要死了时才知道。”
蓝银一惊，随后嗔道；“姑娘别取笑我了。我这是在为小姐担心。”
“担心什么？”唐毓边往嘴里夹菜，边抬头来看蓝银。
“姑娘，外面现在已经流言四起了。先是传出老爷答应了李将军的提亲，后来又传出老爷要为小姐比文比武招亲，现在又传出老爷即将大兴土木再修建一个灵居，将这个灵居一直为小姐保留，小姐可随时回来。一夜之间，竟多了这许多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们今天难道没去熙苑打探？”
“各个园子都想去，却又都不敢去。熙苑现在静得很，灵居也没有人来，都等着看好戏呢。”
唐毓没再说话，低头吃着自己的。钟府静得很，外面闹得很，这就是唐毓想要的效果。
大夫人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雪，慢慢被扫走。手里的暖炉已经没了温度，却又懒得开口说话。想起昨晚唐毓说的话，句句在理。接下来的事会按照预期的发展，但却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在你心里李将军算是佳婿吧？”烛火下，唐毓冷静问着大夫人。
大夫人点点头，脸上泪痕未干。“那日你说得对，我与馨儿相处的时间那么少，是我对不起她。”说着又要流下泪来。六夫人叹了口气，替大夫人拍了拍背。而后抬头望着唐毓，一脸慈母情怀：“毓儿，我们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劝劝馨儿，若是愿意嫁最好，若是不能，也让她别恨她父亲母亲。”
唐毓哧了一声，冷冷道：“别恨？你们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她为什么不嫁？陈卓死了，她便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而她的父亲，看重权利远远超过看重女儿，她今晚如此反抗，一是想搏一搏自己和权利究竟哪个在老爷的心中位置更重，二是想告诉府内的人，既然她已经出言不逊，那就说明接下来她要想尽办法驳回这件事了，可见她已是下了决心了。她无非是想让老爷后悔，想报复老爷。”
大夫人整张脸一凝，瞬间白了，眼泪却还在眼眶里打转：“那要怎么办？”
“在她看来，李将军同样是除了陈卓外最好的人选，她不是不愿意嫁给李将军，只是不甘。所以，要让她觉得她父亲是爱她的，母亲是疼她的。当然，李将军还得继续努力，到时她仇恨的心一放下，自然就同意了。她本就厌倦了斗争，只要抓住这一点，稍加润色，一定可以成功。”唐毓站起身，慢慢踱着步。“下一步，她一定会派人放出流言。老爷说他答应李将军提亲的事已经传遍兴城，那她一定会放出些扰乱人们视听的流言。”
“那我们······”六夫人紧跟着问道。
“她可以放出流言，我们也可以，我们放出的流言自然是能让她觉得老爷对她是极好的。至于老爷那边，还请大夫人稳住老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别急着出来辟谣。至于李将军那边，我也会想办法说服。毕竟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大夫人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当即便出门去叫人进来待命。
唐毓摇了摇头，呆呆看着蓝玉收拾桌子。蓝玉见了问道：“姑娘在看什么？”
“没什么。哦，对了，小姐现在在哪？”
“在账房。”
唐毓便起身往账房走去。
推门而进，一股暖气直直扑来，冷热交替，让唐毓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房里，湘柳正在一边整理着册子，钟连馨正低头写着什么，时而翻翻左右的账本。唐毓走过去，挥退了周围站着的下人，才走到桌边，拿起墨磨墨。
“凭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想必今天肯来也是有原因的。”钟连馨仍旧低着头，话语却甚是清晰。
湘柳听了在一旁笑道：“今儿个雪还没停，外面的风倒是没拦住你的脚步了？”
“冷风倒是还好些，总有暖炉，还有地龙。但人吹出的风，就不太好停下来了。”唐毓见砚台中墨还挺多，便也懒得磨了，将墨放了下来。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你会分辨不出谁真谁假？”钟连馨冷了神色，仿佛眼里有一股怒火。
“比文比武为假，其余为真。”
“荒唐！”钟连馨将笔往桌子上一甩，册子上立刻布满了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