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开这儿

“轰隆隆隆……”随着震耳欲聋的站台播报声响起，开往北国的火车宛如一条长龙，缓慢地驶出站台。车厢内热闹非凡，大人们围坐在一起，像一群麻雀一样，嗑着瓜子，闲聊着家长里短。小孩们则像顽皮的小猴子，躲在角落里，兴高采烈地玩着卡牌。在这喧闹的氛围中，坐在靠窗的男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犹如刀削般的坚毅；身穿一件黑色夹克，挺括的身姿，英俊硬朗的轮廓。从火车出发那一刻起，他就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外。也许是察觉到了别人好奇的目光，他突然弯下腰，从身下的包里如摸出了黑色鸭舌帽和口罩，迅速戴好，然后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外。

“帅哥，可以加…”

闻言，段怀风抬头，冷眼看向桌边举着手机的女孩

“啊，不用了，不用了”

女孩被这眼神吓到，连忙回到座位上，和朋友嘀嘀咕咕着什么

“呵…”看到这一幕，段怀风自嘲的笑了一声，拉下帽檐拿出手机看了起来。手机是昨天出狱刚买的，很新，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段怀风烦躁的皱着眉头。这次去北国的滨市是临时起意，只要不留在这座城市去哪儿都一样，反正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他怀念的。

今年的滨市下雪时间特别长，1月街上白茫茫一片，段怀风拎着包走出站，一阵寒风吹过来

“操，这么冷”

他一边嘟囔一边裹紧身上的衣服，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吸了一口，在冷风中显出几分孤寂，这白茫茫的世界他竟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操蛋生活”，段怀风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突然他将手中的烟掐灭，抬脚往黑夜中走去。街上的雪特别厚，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

“帅哥，吃饭不，进来店里面看看吧”

靠在饭店门口打盹的店员看到人，连忙跑过去问。一天没有吃饭了，段怀风抬眼往店里面望了眼，抬脚走了进去。店里面很暖和，可是依然没有几个人，他把包放在靠窗的凳子上，倒了杯水捂着手。

“帅哥，吃点啥，你看看菜单”

菜品特别多，但是坐了一天的车，段怀风没有什么胃口

“给我来碗牛杂面吧，谢谢”

“好嘞，一碗牛杂面”

店员往厨房方向喊到。交代完厨房，他坐到了段怀风对面的凳子上，随口问到：

“帅哥，这马上要过年了，你咋还来这呢，来旅游的吗？可是也不像啊，旅游之前不应该做好攻略的吗，你衣服这么薄？”

“旅游”段怀风回答完又低下了头。

“那大晚上的这住处也不好找啊，这附近酒店的老板都回家过年去了，我们这个店要不是老板特别抠，不然也早关门回家了，唉，你找到住处了没？”

小店员抓过盘子里面的瓜子磕着，又说：

“没有找到我给你介绍一个，最近我大姑的房子在出租，唉，你要在这玩几天，我给我大姑打个招呼吧”

段怀风终于抬起了头，拿出手机解锁递给了他。

“干啥” ，店员似乎有些懵

“电话，你大姑电话”，段怀风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哦，电话，好好好，我先替你问问啊”，说着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垃圾桶里面扔瓜子壳

“大姑，你前几天不是说你房子出租吗，咋样，租出去了没？”

对面的女人嗓门特别大，似乎在打牌“啊，小北，房子还没租出去呢，咋了，你给我找到人了…对勾…喂，听不见吗？”

“大姑，这会有人在问房子的事情呢，我让他加你微信，你和他说吧。”看到段怀风在谈正事，小北把面端到他边上，敲了敲桌子，然后窝进凳子里划拉着手机。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段怀风舒了口气。

“咋样，合适不”，见对面的人放下了手机，小北噌的坐起来

“还行”，他边回答边吃着面。

“那就好，我叫陈北，21岁，你可以叫我小北，以后我们就说邻居了，哦，我还没有和你说吧，我大姑出租的房子就在我家边上，等一下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回去。”

“段怀风，房子的事谢谢。”

“哎呀，多大点事，吃完了，那走吧”

拉开门帘，寒风刺骨，风太冷，吹得人骨头都疼。陈北随手拦了辆车就跳了上去。

“操，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陈北裹紧身上的衣服。

“哥，去东城区那边”

“好嘞”

一路上，段怀风紧闭双唇，他宛如雕塑一般望着窗外的雪，纹丝不动。陈北心中暗忖，这个人真是怪异至极，毫无生气，仿佛对生活失去了所有信心，整个人就如同一潭死水，又仿佛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呢？丧，对，就是如今网络上流行的那个词，段怀风此刻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丧气。

“段哥，你房子就搁这了，我大姑应该在我家打牌，你等会啊，我去给你拿钥匙，现在她估计打的正火热，不会下来了。”

“嗯，谢谢”

段怀风核对门牌号后，插/入钥匙进门，开灯，环视一圈。因久无人居，房间未开地暖，房东说明天才能处理。段怀风对此并不在意，他听闻过了山海关，便是另一个北方，体感温度会大幅降低。身上的夹克抵御不住寒冷，冷风如细针轻刺，半边脸和脖子又麻又痒。他将包放在鞋柜上，翻出一件衣服，走进浴室。温暖的热水流淌过肌肤，让段怀风暂时恢复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