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塞外
“回王爷的话，妾身当然是玉兰公主了，不然妾身还能是谁呢？王爷若是不信，倒可以看看画像。”
赵亦钰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秦游措的怀抱，被他这样箍着，让她无法投入思考。秦游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又紧了紧手臂，不给她一丝移动的空间。
“画像与本人的确出入很小，不过这却不能说明一切，本王知道玉兰公主心性娴静倔强，与王妃的性格大有出入，难道王妃是落水失忆，导致性情大变？”
她在心里将秦游措骂了千八百遍，瞳孔中倒映着秦游措挑唇的坏笑。
突然间，她转怒为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青丝温柔地将他的手臂缠绕，微风拂过，飘扬起微小的弧度。
“王爷怎么知道？”
这个王妃……
秦游措唇角的弧度不由又向上扬了几分，“王妃你还真是给个台阶就能往下走。”
赵亦钰不以为然，勾住了他的脖颈去。
“如王爷所说，妾身确实是失忆了，如今什么也想不起来。”
秦游措不觉好笑，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她的青丝之间，她发梢上如兰花般幽静的香气直直闯入了他的呼吸中去。
“王妃何时这样顺应本王了？本王说你失忆，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地就接上了话呢。”
赵亦钰娇媚一笑，秀美的眉目间透着一抹英贵之气，娇嫩的玉手轻轻抬了起来，抚上他挺俊的鼻梁，又游走到他那双雪亮的眸子上去。
秦游措笑了笑，两人之间流转着暧昧却又危险的气息，他们互相测试着，较量着。
他深深地看着她，对上她那双迷蒙又清澈的眼睛，心神不由一荡。
良久，他才轻轻地松开怀抱，赵亦钰只觉得如临大赦一般，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秦游措正了神色，冷冷看她，“王妃会武功如何解释？”
赵亦钰不觉一怔，他怎地知道她会武功？思来想去，她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是那个天杀的七王爷告诉秦游措的！
“我本来以为王爷是与众不同之人，却没想到王爷也如此容易便轻信于他人。”
秦游措饶有趣味地扬了唇角，“七哥说的话，不可不信。”
果然是七王爷！赵亦钰蹙了蹙眉头，在心里把七王爷千刀万剐了多遍。
秦游措突然戏谑一笑，单手扶额，“果然你与七哥之间有什么。”
“我……”
“王妃不必紧张，本王刚才只是随口说了说，其实七哥什么也没告诉本王。”
阴险，太阴险！赵亦钰自认精通术数与阴诡之计，没想到在秦游措这里栽了跟头。看来与这秦游措较量，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王爷此言差矣，我与七王爷之间什么都没有，若非说有什么，也是七王爷一厢情愿，王爷如若怀疑，倒是可以去质问质问七王爷，看看他那么缠着妾身，到底所为何事。”
是吗……
秦游措的笑容愈发放肆了起来，她只三言两语之间就把矛盾引向了七王爷去，还想利用每个男人都有的占有心，令他猜疑七王爷。
这场较量是他有心为之，她却没有甘拜下风，果然是有些意思。
“王妃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七哥虽没说什么，但是本王却看得出来王妃是练过武功的。王妃虽然聪明过人，但习武之人指尖难免会结一层薄茧，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的。”
秦游措这话说得不错，她总不能把手给剁掉吧！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会武功，那么也能就此推断出她根本不是玉兰公主。
若这秦游措所言不假，真是第一次就发现了她并非玉兰公主，那么他显然并无杀她之心，否则怎么会把她的命留到现在呢？
事到如今，倒是摊牌比较好。
“王爷想如何做？”
“王妃这是承认了吗？”秦游措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颈，她倒也不躲，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唇角似乎还扬起了一丝笑意。
她竟然这么有自信，以为自己不会杀她！
秦游措不由轻挑眉目，笑容放肆而张扬，“如王妃所料，本王并不想杀你。你我初次见面时，我便已发现了你是假的玉兰公主，当时本王怒火攻心，想将你与姜国一并处置了，不过……”
“不过什么？”
“公主常见，有趣之人却难寻，王妃凑巧是本王见过的最为有趣之人，留王妃在身边，生活倒也不那么无聊。”
他松开了手来，赵亦钰轻轻舒了一口气。
秦游措探出马车，一手将驾车之人提溜了起来，那可怜的车夫求饶似的看着秦游措，毕竟谁都说不准这位嚣张又纨绔的小王爷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秦游措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把车夫随手扔到了路边儿上，自己架起了马车。可怜的车夫虽然没有被摔着，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把车夫赶下去做什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怎么回去？”
秦游措笑了笑，扬起修长的手指，朝不远处指去。
“驿站？”
“没错。”他微扬眉目，“王妃既然练过武功，想必也是善于骑马的，与其在马车里闷着无聊，倒不如与本王纵马奔腾一番，如何？”
好久没骑马了！赵亦钰不由笑了笑，红唇轻扬，接过秦游措递来的手。秦游措顺手一拉，两人便腾空而起，往驿站去了。
策马数日，终到西镇。
放眼望去，荒漠千里，如火骄阳。
阳光缀下金灿灿的光芒来，沙子反射出极强的烈火，远方沙丘绵延，杳无人烟，怎么看都是一副荒芜又凄凉的模样。
“看什么呢？那边是西漠人的地盘，西镇在那边。”
赵亦钰朝着秦游措所指的地方看过去，隐隐约约见到一片绿洲，她这才舒了一口气，眼眸定定地看着秦游措，“王爷是故意带我到这里来吓唬我的？”
“此话怎讲？王妃深居闺中，自然是没有见过塞外风光，本王只是带你欣赏欣赏而已。”
赵亦钰哼了一声，“听王爷这口气，倒是经常去塞外了的。”
“是啊，本王是要征战的。”秦游措的眸光轻轻掠过她的面容去，“父皇好武，多次派我们去征战西漠，王妃见着这大漠就怕了，可知往深处走，阳光反射的都是动物或人的尸骨？”
“王爷不用吓唬我。”赵亦钰也是经过沙场的人，自然也见过动物与人的尸体。
秦游措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来。
自从秦游措知道了她不是玉兰公主，赵亦钰索性懒得再装，见过就是见过，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王妃此言，倒也像个经历沙场之人，王妃既也熟读兵书，可赞成武略周边国家？”
赵亦钰叹了一口气，她的父皇就是因为穷兵黩武致使国灭，如果是她当政的话……
她沉吟片刻，便抑扬顿挫，道：“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秦游措闻言，不由低声一笑，赞赏地瞧着她，“‘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没想到王妃是个心慈之人。”
“打仗本来就是个劳民伤财的事儿，别人不侵略我，我也犯不着去打别人，不过要是别人敢惹我……”
她一转眸光，看向了秦游措去。
秦游措深知这一眼是在威胁他，不过他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跃上了她的马，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同她共乘一骑，朝西镇去了。
守边将军沙远扬早已恭迎而来，为两人安排好了住处。虽然不及王府奢华，但在如此边塞小镇，也算得上是高档了。
由于赵亦钰与秦游措先行一步，侍候之人恐怕要过几日才能来，这几日的活计只能自己干。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也见过猪跑。赵亦钰回忆着细柳是如何收拾房间的，便自己麻溜儿地干了起来。秦游措起初在一旁看好戏似的嗑瓜子，但耐不住她翻的白眼，便与她一起动手收拾了起来。
两人忙完一切，也到了晚上。
月明星稀，天空高远。虽然这里不如京城繁华，但天空却蓝得出奇，细细盯着看，好像还能把人吸纳进去。
秦游措突然将她环住，她愣了愣，抬眸看他，只听他道：“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景色豁达，又有美人在怀，嗯，不错不错。”
赵亦钰扑哧一笑，“王爷想做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妃还不清楚吗？本王以为王妃聪明着呢。”秦游措突然凑了过来，她的瞳孔瞬间拓印了他的模样，而她也能从他的眼眸中，看见微红了面颊的自己。
她轻轻一推，面上笑容不改娇媚，眉目轻挑，“王爷不是说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吗？”
“本王说过吗？本王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斜挑唇角，将赵亦钰横抱了起来，朝里屋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