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路见不平
赵亦钰与秦游措安静地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入眼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赵亦钰悻然地看着雪地上的脚印，白皑皑的积雪在她眼里沦为了一片苍凉的干净。
她终于出声，问道：“王爷，今天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秦游措的背影似乎一僵，顿了顿，才道：“没有。”
赵亦钰瞧着他的反应，便知道今天的自己绝对失态了，只不过秦游措为了安慰她，所以才这样说的。
但比起好听的假话，她更喜欢残酷的真实。
“王爷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今天我犯了致命的大错。”
“本王并不是安慰王妃。”秦游措停下脚步来，回眸看着她，那双眸子深邃如夜空，散发着淡淡的碎芒，“就算王妃不说，也会有其他人来说。”
这句话赵亦钰倒是认可的，就算她不出来“揭发”，一定会有别人“揭发”。
而萧贵妃之所以用一些法子致使她神志不清，口不择言地揭发顾贵妃，目的并不在于将顾贵妃置于死地，而是挑拨她与秦游措的关系。
这个萧贵妃，比皇后要难缠得多。
但任何人都有不顺遂的时候，她现在可没闲工夫自怨自艾，找准时机反击才是正道，而反击的第一步就是弄明白她为何当时突然头昏脑涨，神志萎靡。
秦游措瞧着她的心情已经调试好了，这便也不再担心了，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去。
赵亦钰心里难免担忧顾贵妃，这件事被揭发出来，顾贵妃难逃一死，她不由叹了一口气。但最让她好奇的，还是秦游措的态度。
“王爷，你会怪母妃吗？”
秦游措的眸光隐隐烁烁的，整个人拢了一层冷色，快与那清凉的月光融为一体了。
他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本王为何要怪母妃？母妃今日说的话并没有错。”
虽然他是今天才知道母妃与那和尚的私事，第一反应是很震惊，可是下一秒钟他立刻就体会到了母妃的苦处。
母妃当年前往大悲寺，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又对父皇失望透顶，更不知会不会有归期。既是如此，哪个花季女子愿意缁衣顿改昔年妆，独卧青灯古佛旁？到头来除了一块烈女碑外，只会枉与他人作笑谈，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亦钰点了点头，眸光亮了亮。这个秦游措还真是与别人不一样，其他男子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而秦游措倒是能洞穿母亲的苦楚。
“王妃，如果本王有一天死了，王妃也不用守活寡，改嫁便就行了。”
她怔了怔，抬眸看他，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仔细一看又不像在笑，这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搞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哪有人诅咒自己早死的？王爷别在说笑了。”
“王妃何故觉得本王是在说笑？本王是真的这样希望的，王妃幸福就好。”
赵亦钰没想到两人说起了这么沉重的话题，她早就不知道幸福是个什么东西了。
她低垂了羽睫，遮挡住满目流光。
“不过王妃若是不想改嫁，一直要守着本王，那本王也是没有意见的。”秦游措突然伸手揽了她，戏谑一笑。
赵亦钰翻了个白眼，伸手捶他，“王爷放心，我才不会做那种守着你的傻事呢。”
“本王知道。”秦游措淡淡地扬了眉目，“所以本王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就去见阎王的。”
赵亦钰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微微扬了唇角。
他是因为见她不高兴所以才这样逗她的吗？她不觉敛了目光，只觉得心头一暖。
回了王府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两人分别回房休息去，这一夜赵亦钰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索性就起了身，干脆不睡了。
刚刚推开房门，却见姜凌尘在院子里面练剑。
看不出这家伙还挺勤奋，这么早就起来练习剑法。
姜凌尘见来者是她，便收了剑，桃花眼轻轻一挑，“呦，妹妹，早上好。”
赵亦钰淡淡“嗯”了一声，也不想多理会他。
“为兄听说昨晚之事，似乎皇宫里出了不小的变故。”
赵亦钰点了点头，懒懒看了他一眼，“是啊，你的计划泡汤了。”
姜凌尘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赵亦钰没好气地道：“不过你倒是可以去色诱一下萧贵妃的。”
“干嘛？”姜凌尘警觉地看她。
赵亦钰扬了眉目，“到时候我就捉奸去，向皇上禀告，好让皇上把萧贵妃给处置了，为顾贵妃报个仇。”
姜凌尘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抽搐，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为兄岂不是要被一起处置？”
“对啊！”赵亦钰点了点头，故作认真，“就是要把你一起处置，省得我看见你就烦。”
姜凌尘笑了笑，眼睛散发出极为璀璨的光线来，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他，而是他们的说话方式就是这样。
赵亦钰伸了个懒腰，今日她要去云和郡主的云阁一趟，有些事情她需要让云和郡主帮助。
“你要出门了？”
赵亦钰点了点头，她刚才听下人说王爷一大早也出去了，也就是说这王府现在就剩姜凌尘。
“你好好看家，好好照顾细柳！”
姜凌尘微微一怔，他是第一次听到“家”这个字，不知不觉就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亦钰没休息好，也不想走着去，所以让府中的车夫驾了马车，她也好能在马车上闭眼假寐一会儿。
“贱人！”
她刚刚有了点睡意，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无比熟悉，她不慌不忙地撩开了帘子来，看了过去。
“对不起公主，我错了，请您原谅。”
原来是秦茹霖在闹事。
赵亦钰仔细地看了看，只见秦茹霖提溜着裙角，很仔细很仔细地去看，才能发现那个裙角上溅了淡淡的一小个泥点。
“你弄脏了我的裙子！找打！”她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鞭子，直直朝那可怜的妇人抽了过去。
妇人一把就被她给撂倒在了地上，秦茹霖的手劲不小，即使是冬天穿得厚，也能听见那鞭子将妇人的袄子撕裂的声音。
周围围了一圈百姓，指指点点，却碍于秦茹霖是公主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上一句。
赵亦钰叹了口气，这个秦茹霖未免太过分了些，既然她看见了，就不得不管上一管。
“秦茹霖，你在大街中央抽人，挡着了我的路。”
秦茹霖愣了愣，这个世界上敢直呼她名字的人很少，而且这个声音格外熟悉。
她愤懑地朝前方看去，只见赵亦钰撩开帘子站了出来，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百姓们瞬间眼睛亮了亮，他们上次可是听说这王妃火烧了公主府，真是给他们这些平日被秦茹霖欺负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我当是谁呢。”秦茹霖挑唇，讽刺一笑，“原来是那个淫/乱宫闱的顾贵妃的儿媳妇啊！”
赵亦钰蹙了蹙眉头，也不多废话一句。
能动手，何必动口呢？
她随身一跃，便就到了秦茹霖的面前，扬起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百姓们全部都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劲爆的场面，王妃对公主，谁能赢？不远处的赌坊见着这一幕，立马开庄，一群赌徒手忙脚乱地将赌注压到了王妃的身上。
“你敢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之前已经打过这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好啊。”秦茹霖冷笑一声，自从上次以后，她又重新筛选了公主府的影卫，出门时都会带着一大堆的影卫，就是为了今天。
她一声令下，那帮影卫倏地全部都冲了出来。
赵亦钰挑了红唇，没想到竟然一下蹿出来了这么多人，只可惜她今天什么人也没带。
不过那又怎样，她一个人也能把这群家伙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