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入局
“启禀皇上，莹青带到！”
莹青在来的路上就忐忑不安，生怕是萧贵妃交代让她做的事情败露了。
她踏入殿门，见赵亦钰也在场，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准了七八分。
“这个香包，是不是你做的？”皇上伸手将那香包扔到了她的跟前去，她愣了愣，浑身一抖。
未知是最恐惧的，她不知道刚才这一屋子人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已经了解到了哪一步。
萧贵妃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自己是能临危不乱保持镇静，但是她手下的人却没有她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莹青刚才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香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皇上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极为强硬。
莹青条件反射似的摇了摇头，“不……不是奴婢做的！”
“真不是？”皇上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旧多此一问。
莹青心里害怕，可她又不敢去看萧贵妃，生怕让皇上觉察出来她与萧贵妃的关系。
当年萧贵妃因为她是西漠人，所以将她从人贩子的手中给买回来了，若不是萧贵妃，此时的她恐怕已经沦落到烟花巷里去了。
赵亦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莹青，据我所知你们西漠是信奉鹰神的，你敢不敢对着你们的神发誓？”
“这……”莹青出了一身冷汗，寒风凛冽，那冷汗便凝结在她的身上，让她瑟瑟发抖，难受得厉害。
赵亦钰挑唇一笑，“我只是觉得这个香包做得漂亮，将它呈给父皇与贵妃娘娘瞧瞧而已，你又何必如此紧张？莫非这香包里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莹青猛然一颤，低眉道：“这……这个香包确实是奴婢做的。”
萧贵妃攥了攥手心，这王妃先是用他们西漠人信奉的神明来威慑莹青，又故意直指问题核心去威胁莹青，她没想到这个王妃玩弄人心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不就一个香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大方方承认不就好了？不然我还以为这中间有什么鬼祟的地方呢。”赵亦钰看似在笑，目光却冷得厉害，“贵妃娘娘，请您帮忙瞧一瞧，这香包里的香料是否会致人精神萎靡，胡言乱语？”
萧贵妃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要知道这个王妃的所有问话都是有目的性的，她稍微答不好，可能就会中了陷进。
她现在是要撇清关系，留莹青一个人背锅，还是要否认香料有问题，与王妃搏上一搏？
她倒不担心莹青的性命，一个棋子丢了就丢了，虽然这颗棋子忠心耿耿又好用，但是她为了大局着想，该舍弃的时候就不能手软。
她最为担心的是，自己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会中这个王妃设下的圈套，致使覆水难收。
“爱妃，你且看看这香包是否有问题。”
萧贵妃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既然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就原地不动，无招胜有招。
“回皇上的话，臣妾虽然也是西漠人，但对香料什么的并不熟悉，闻不太出来呢。”
皇上微微皱眉，只听赵亦钰又开了口，“父皇，娘娘，妾身觉得可以让太医来辨别一番，毕竟这香料也是药材，太医们应当能分别出来。虽然他们并不会制作，但辨认总该是没有问题的。”
皇上点了点头，觉得赵亦钰此番话甚有道理，命钱公公迅速请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过来。
萧贵妃打量着赵亦钰，心里愈发忐忑。
她猜不出这个人的目的，只能感到莫名的恐惧将她紧紧包围着，让她喘不过气来。虽然她知道这个王妃的手段很高，但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步。
“微臣参见皇上！”
此次前来的是太医院的院判，魏太医。此人刚正不阿，有点执拗，是西秦皇上最为信任的太医之一。
“这个香包你看看可有什么错处？”
魏太医双手接了香包，仔细研究了一番，又闻了一闻，不觉大惊失色。
“启禀皇上，此香包中有一味香料，名为‘弑魂’，这味香料源自于西漠，如果配制得当，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致使香包佩戴者为他人所用，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来。”
“什么？”皇上本是对赵亦钰的话半信半疑，可如今看来，赵亦钰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了！
既然她那日是被这香料迷惑了，所以指控顾贵妃，那么顾贵妃是否就是清白的？
“那日母妃也是受了这个香包的迷惑，所以招认了她根本没做过的事情，魏太医，请问中了这个香料之毒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原来她是这个目的！
到了这一步，萧贵妃已经看出了端倪来，这个王妃是想要将顾贵妃救出来，把此事栽在莹青的头上，再让莹青将她反咬出来，最终将她给收拾了！
她看向了魏太医去，只见魏太医双手作揖，答道：“回王妃的话，中毒之人会面色苍白，浑身盗汗，神情萎靡。”
赵亦钰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皇上，“父皇，太医所说的征兆与那日母妃的样子一模一样呢。”
赵亦钰自然知道顾贵妃与宝圆之事是千真万确的，但她不忍看见秦游措伤心，也想弥补自己的错误，所以才绞尽脑汁想要将顾贵妃救出来。
那天顾贵妃是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盗汗，正好与中了香料之毒的样子相似，倒是可以拿来骗骗别人。
萧贵妃哪能料到她来了这么一手，这世间本就真真假假，极为难辨。就好像莹青做了香包是真，迷惑王妃指控顾贵妃是真，而顾贵妃那日被香料所惑是假，承认私情与大骂皇上是真。
这个王妃将真真假假如此穿插，让人分辨不得！
萧贵妃稳定了心绪，“皇上，您已经下令将妹妹问斩，如今又有了这么一出事情，您可要三思而后行，不然皇家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极好。
赵亦钰扯动了嘴角，萧贵妃此话提醒了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决断，选定了行刑的日子，若是冒然更改，皇家所说的话也变成了屁话，丢尽颜面。
皇上的愤怒果然压抑了下来，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去。
这个时候，她可是要帮皇上下个决断！
赵亦钰微微一笑，“父皇，百姓们已经就母妃的事情讨论了好久，若是父皇能出宫在街上走一走，就会知道皇家的事情都是纸包不住火的。若母妃真是被人陷害，不但能为母妃洗刷冤屈，让父皇多一个可心的枕边人，更能洗刷掉皇家的耻辱，让那些市井流言不攻自破！”
她说得很对。
皇上点了点头，此事关系到他的脸面和皇家的脸面，若是有转机，真应该查一查，而且他心底里也是不希望顾贵妃死的，毕竟那是他第一个爱的女人！
萧贵妃见皇上的心已经被赵亦钰动摇，气上心头，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转移皇上的视线，将造反一事提出来。
“既然皇上已经打算彻查此事，王妃，你抗旨不尊，图谋造反，又当如何？”
赵亦钰轻轻一笑，“父皇，我之前之所以要先说母妃的事情，就是想要告诉父皇这个香包的力量极为强大的，那些信我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恐怕也是这个香料作祟。”
萧贵妃冷笑一声，“笑话！那些信是你与王爷一同给姜国太子姜凌尘写的，你被香料迷惑了倒还说得过去，小王爷他难道也会随身带着香包？而且这莹青是顾贵妃赐给你的吧，顾贵妃为什么要害你和小王爷呢？”
萧贵妃自以为说到了痛处，却没想到她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
只见赵亦钰轻扬红唇，“我刚才已经说了，母妃也中了香料之毒，想必也是这个丫头害的，而且……”
她话锋一转，“贵妃娘娘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是我与王爷一同写给我兄长的？莫非这些信，贵妃娘娘看过？”
萧贵妃浑身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了皇上去，只见皇上那凌厉的目光，正狠狠向她剜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