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飞机降落鹭城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
不同于北城的蝉喘雷干,此刻的鹭城,又下着蒙蒙的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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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不是多雨的城市,拜每年频繁的台风所赐,盛夏至秋后,却多有阴雨天。
薄苏没有特意绕道买伞,出了航站楼,便直达候车区,打车至轮渡码头,赶赴十一点半那一班次的轮渡。
堪堪抵达,堪堪检票发船,一切都刚刚好,再没有迟一步、也没有慢半拍。
薄苏坐在轮渡一楼最后的座椅上沉沉喘息。
海面上,细雨如丝,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是不同于她曾经水消失于水中、静默死去的热烈模样。
薄苏闭上眼,左手覆在右手上,在轮渡亲切的轰鸣声中,慢慢平静呼吸。
慢慢听见风吹雨落的声音。
慢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一声乱过一声。
那是一种真切地、真实地活着的感觉。
*
雨疏风骤,午夜降临前,轮渡在澎岛空荡的码头旁停靠。
路灯散发着昏朦的光,沿街阒静,没有一间店铺还开着门,薄苏无处买伞,只能一路冒雨前行。
在衣服完全湿透前,她抵达永城路三十三号。
正要从包里拿钥匙开楼栋门,意外的,门自里面被打开了。
一柄透明的伞先伸了出来,随即是两条长长的影子,池棋和钟欣出现在夜色中。
薄苏停下翻包的动作,打招呼:“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池棋和钟欣毫无心理准备,被她的乍然出声吓到,“啊”了一声,手舞足蹈,抱作一团。
薄苏:“……”
她面无表情。
池棋和钟欣乱跳完看清是她,惊魂未定,哈哈大笑:“薄老师?!”
薄苏颔首,又问了一遍:“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池棋点头:“对啊,我突然想起来,餐厅二楼有个窗户好像没关好,我有点担心今天夜里会刮大风,把窗户摔坏了。”
租用的老别墅毕竟有些年代了,窗户都是开合式老旧木窗,虽然已经翻新加固过,但还是很难经得住大风大雨的摧残。
薄苏点头表示理解。
钟欣关心:“薄老师你这几天,是……回去工作了吗?”
薄苏没否认:“嗯。”
钟欣说:“你看起来怎么瘦了好多啊?是……是工作太辛苦了吗?”
薄苏没有力气继续维持往常八面玲珑的社交面具了,只淡淡地应:“可能是吧。”
池棋看她唇色苍白,满脸是水,从未见过的疲倦与狼狈,提醒:“薄老师,你要不要先上楼换身衣服喝口热茶啊?小心感冒。”
“最近流感好像还挺厉害的。”
薄苏有一瞬间很想顺势问她:“那能不能借用一点你们的热水,泡一杯感冒冲剂。”
但下
一个瞬间,她克制住了惯性。
拇指掐住食指,她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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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不遮不掩,她问出口:“妤笙呢?她睡了吗?”
池棋愣了愣,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跳跃话题。
但没多想,她如实应:“应该还没,我下楼前有和她说了一声。”
薄苏点头,一副知道了的样子。
池棋担心她去敲门,迫使姜妤笙还得单脚跳出给她开门,提前告诉她:“小妤姐前两天不小心扭到脚了,所以这两天一直在卧室休息,没有出门。”
薄苏霎时蹙眉,问:“严重吗?”
池棋斟酌:“应该还好?没有你之前严重,就是软组织受挫,又没及时处理,肿得比较厉害。”
薄苏蹙紧眉头,没有说话。
钟欣伸手接雨滴,判断:“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池棋想起来,连忙道别:“薄老师,那你早点休息,我们要先过去关窗啦。”
薄苏应:“好,路上小心。”
钟欣和池棋举起伞,就要迈步,薄苏再一次出声:“池棋。”
池棋回头。
薄苏问:“方便借我你们楼层门的钥匙吗?我想进去看看她。”
雨雾深浓的夜色中,她乌眸沉沉,似静邃的海,装满无言的深晦。
池棋微怔,心口突然泛起一种微妙的直觉,让她很想说:“我问问小妤姐?”
但是太奇怪了。
薄苏这话,也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关心了。
也不是信不过的人,钥匙就在手上,连藏起来说没带都来不及。
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挣扎好几秒,还是老实地把钥匙递了出去。
“放在门口的地垫下面就好。”
薄苏说:“好,谢谢。”
池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应:“没事。”
“那我们先走啦。”她再一次道别。
薄苏颔首,目送她们走出了一段距离,才轻轻地合上楼栋门,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强忍着后知后觉袭来的虚浮感,稳步往楼上走去。
路过姜妤笙所在楼层时,她想过要直接进去,但低头看看自己落汤鸡的模样,咬了咬唇,还是先上楼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留在这里没有一次全部带走的休闲T恤和居家短裤,返身下楼。
楼下楼道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越发明显的风声和雨声在回荡。
薄苏伸钥匙入钥匙孔。
似倦鸟终可归林。
近乡情怯般地,手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抖了起来。
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中,她拧开了门,踏入了姜妤笙所在的空间。
客厅里留着一盏小小的壁灯,虚虚地驱走了一层黑暗。
薄苏看不出姜妤笙卧室的门缝下是否有光透出。
她在她的房门口站定,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敲下。
一声、两声、三声。
以无限谨慎的力道。
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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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内,姜妤笙刚刚关上吸顶灯,准备躺下睡觉。
听到敲门声,她靠坐着,揿开床头的台灯,轻声问:“池棋吗?”
“进来吧,门没有锁。”
她奇怪,回来得这么快吗?
池棋没有应答,门被推开。一束光,自门缝里投入,随即,这束光投下的扇形面积越来越大。
一道颀长的身影显露出来。
清雅矜冷,熟悉又陌生。
是不施粉黛、洗尽铅华、瘦了一圈的薄苏。
姜妤笙始料未及,一时怔忡。
薄苏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很轻很礼貌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姜妤笙心口涌起无法辨明的情绪。
她叹气,没应好,也没应不好,只是反问:“你怎么又来了?”
不似不耐烦,更像是单纯的无奈与疑问。
薄苏眼眶的酸胀,顷刻间在她这样的温柔里达到鼎盛。
她握在门把手上的右手始终在抖,却强迫着自己不回避,直视着姜妤笙,一字一字地说出了口:“因为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眼眸,蒙着一层隐隐闪动的水意下,脆弱至极,却又坚强万分。
透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姜妤笙注视着她,搭放在被面之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分明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心跳却还是无端地在她这句话里变奏。
她转回头,不看薄苏,目光落在前方台灯照不到的昏暗中,淡声问:“今天会是我想要听的话吗?”
含着浅浅的笑意,似嘲笑,又似自嘲。
薄苏说:“我不知道……”
姜妤笙心底蓦地生出久违的躁意。
又是这样,又是这句话。
她蹙眉回望她。
薄苏望进她的眼底,说:“但是,我想说给你听。”
“也许都是狡辩,也许,都是迟到的废话。可是,我很想说给你听。”
“妤笙……”她尾音轻颤地恳求。
姜妤笙在她的恳切中失语。
薄苏看得出她的软化与动摇,没有再等她开口,反手合上了卧室的门,站进了卧室里。
姜妤笙没有出声制止。
薄苏在她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在她的床沿坐下。
姜妤笙喉咙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薄苏关心:“脚还好吗?消肿了吗?”
姜妤笙冷脸:“如果你是要说这个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是重逢以来,第一次这么不留情面,直截了当。
薄苏凝望着她,眼底却浮起了柔软的笑意和更盛的水意。
她喜欢姜妤笙有脾气的样子。
至少对着她,无需克制。
她的笙笙,本就不是没有脾气,任
人搓圆揉扁的性格。
她道歉:“对不起,在没有想清楚一切?_[(,能给你真心的答案之前,打扰了你。”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时间,让我为自己再狡辩一次。”
她始终强迫自己直视着姜妤笙,以赤|身裸|体、毫无保留之姿,面对姜妤笙,剖白自己。
“妤笙,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我确实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一厢情愿的靠近,对你是一种打扰和伤害。”
“可我太想你了,我克制不住,我给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纵容了自己,掩耳盗铃。”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飞蛾趋光,植物向阳的本能。
她无法抗拒自己对姜妤笙的渴望。
“我欺骗自己,我只是想和你修复关系,只是想做回你的姐姐,只是想不远不近地守着你,希望有一天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及时照应你。”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现有的世界秩序里,继续正常地生活,继续做北城的薄苏,做谢家人眼里、我母亲眼里优秀的人,才能谁都不辜负,谁都不伤害。我不敢正视、也不敢承认,我内心对你真正的渴望与眷恋、我偶尔生出的妒意与醋意,是来自何处。因为,那是我无法承担的。”
“于是我一直逃避、一直为自己开脱,好像永远不去深究,就可以永远这样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她说得并不流畅,每一句话,都好似从她的胸腔里费力挤出的,她薄薄的身体在抖,右手也在抖。
姜妤笙的呼吸跟着她轻颤。
她何曾见过这样易碎的薄苏。她涩声打断她:“薄苏……”想问她:“你的手为什么一直在抖。”
上次她就发现了。
薄苏摇头,恳求:“妤笙,你让我说完。”
她咬唇强作镇定的面容,宛若山谷中飘摇的最后一簇火花,迟一秒,就要被大雨浇灭。
姜妤笙鼻腔发酸。
她哑声应:“好。”
薄苏说了下去。
“从澎岛去到北城以后,我的人生好像就不属于我了。我被框在了一条铺好的铁轨上,那铁轨平顺笔直,代价高昂,一眼望得到头。我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也不能有任何的抱怨与不理解。”
“母亲为我付出了所有,我没有资格抱怨。她为我铺平的,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此生都无法拥有的未来,我有什么资格抱怨。”
说出口,都像是不识好歹。
“可是我不快乐,我总觉得我越来越找不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做什么,生活对我有什么意义。”
“人是不是注定都只是这个社会大机器里的一个不需要拥有自主意识的零部件。我到北城后经常这么问自己。”
“不起眼一点的,是一根螺丝,起眼一点的,也无非是一块被冲压好的大壳子。”
“人生的喜怒哀乐,都装不进去,都无法匹配。”
“那不如就少一点思考,少一
点挣扎吧。”
“我说服了自己,在这样的生活里过了好久,直到你来找我。”
“直到我彻底地失去了你。”
愧疚和无望击垮了她。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不想在这样的无意义里继续消磨自己了。”
她的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姜妤笙的泪,也跟着她簌簌下落。
“可我离不开,也死不了。”薄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语调。
“母亲为我付出了一切,我不该让她又变成一个笑话。”
“辜负了一个爱的人,至少不该再辜负另一个人吧。活不成开心的样子,至少要活成让爱的人开心的样子吧。”
“我彻底放弃了自己。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过得很混沌。药物让我变得迟钝,也变得平静。”
“我顺从地接受了它们,接受了它们对我的改造,也接受了命运、接受了医生、接受了母亲、接受了我自己对自己的催眠。我努力地让这一份钝感延续了下去,让生活好过了起来。”
“我不会有很丰富很敏锐的情绪感知、不会有同理心、不会快乐,就也不会痛苦。世界与我好像都隔了一层雾纱,我只是这个舞台上被迫投身演出的一个参演者。”
“反正大家不都是这样,循规蹈矩地演完这一生该演的戏就好了。”
潜意识里,她是这么自我开解的。
不这样,她活不下去,好不起来了。
“直到我又遇见了你。”
“妤笙……”她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人生到底怎么样才算正确?”
“我总想对得起所有人,可好像总亏欠所有人。”
“我总是后悔、总是愧疚、总是慢一步。”
“人生怎么样才不算太迟?我好像永远都把握不好这个时机。”
“我在上船了以后后悔,起身往登船口跑,可是船开了,我回不去了。”
“我在离开了以后后悔,转身往回跑,可是你走了,我找不到你了。”
“我的理智告诉我,去北城以后我们还能联系,回澎岛以后,我还能找到你。可是都没有,事情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今天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这样贸然回来,依旧是不负责任的,是打扰的,是有可能把你拖入深渊的,可我不知道,我今天不回来,我会不会再一次迟到。”
“妤笙,如果命运总是在给我们做减法,让我们背道而驰,那我可不可以再挣扎一下,再努力做一次加法。”
她的声音里全是破碎的颤音,姜妤笙也止不住泪流。
她注视着眼前满身风霜、一身泥泞的女人,分明看到的还是那些年里守在她身旁、清风霁月、温柔矜贵、永远在闪闪发光的女孩。
命运揉碎了她。
她爱她,怎么可能不动容、不心疼、不想为她展平命纸、抚平每一条褶皱。
她心被密密匝匝的钢钉刺透。
她直起
腰,抬起双手轻拭薄苏的眼泪,哑声哄:“你可以的,姐姐,你可以的。”
薄苏的泪却在她的一声声姐姐和你可以里越落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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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串,一行行,灼烫在姜妤笙流血的心上。
姜妤笙倾身,跪坐起来,吻住了薄苏的泪,柔声哄:“别哭了,姐姐,别哭了。”
薄苏坠着泪的睫,颤如蝶翼。
似沸水滚在心头,痛与求生的本能并存。情难自控,她牵住姜妤笙抚在她颊畔的手,偏过头,吻了上去。
连灵魂都发出欢欣的呜咽,她鼻尖抵着姜妤笙的鼻尖,与姜妤笙交换呼吸。
一动不动,她等待着姜妤笙对她的审判。
姜妤笙微微退开,注视着她,眼睫颤了一下,旋即闭上了眼,低下了头,吻了回去。
她吻得比薄苏深许多。
不得章法,却温柔绵长。
一点点扫过她口腔的内部,似舔吻她的每一道伤痕。
薄苏在她的舔|弄下颤抖,喘|息,哽咽。
她们品尝到了这十几年来最多的甜,也品尝到了漫漶的苦与涩。
似错过多年的夏日海边,咸涩的海风,终于送来窖藏多年的橘汽水与棉花糖香气。
薄苏在这极致的苦涩与快乐中,求问姜妤笙:“我们现在算什么?”
她眼底水雾迷蒙,声音都还是抖着的,仿若一碰即碎。
姜妤笙没有办法不心软。
她知道被遗弃在风雪里的滋味,她想为她撑一把伞。
她放纵了自己,跟随心意,纵容了她。
她抚摸她颊上还在垂落的泪,一手环过她的细颈,一手绕过她背,把她拥入怀中。
“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她脸颊贴着薄苏耳侧的发,温声诉说:“薄苏,我只有两个要求。”
薄苏回抱住了她,紧紧地。
姜妤笙说:“第一,你要勇敢、要忠于自我。”
“第二,与我维持关系的时候,要忠于我。”
她不逼她当下就要想清楚,也不逼她做任何选择。
“我只想你能开心一点。”
薄苏呼吸的更沉了,泪水再一次洇湿了姜妤笙的心。
“妤笙,你等等我,等等我。”她颤声许诺。
等什么?姜妤笙知道,又不知道。
但都没关系。
她应:“好。”
在吻上她的那一刻,在拥抱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失去她的准备了。
如果过于沉重的母爱是一种枷锁,那她希望她的爱,是一双翅膀,能助她重新高飞,让她自由。
她是她年少的光。
经年难忘的梦。
也是她此生心甘情愿要赴的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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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强迫自己直视着姜妤笙,以赤|身裸|体、毫无保留之姿,面对姜妤笙,剖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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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现有的世界秩序里,继续正常地生活,继续做北城的薄苏,做谢家人眼里、我母亲眼里优秀的人,才能谁都不辜负,谁都不伤害。我不敢正视、也不敢承认,我内心对你真正的渴望与眷恋、我偶尔生出的妒意与醋意,是来自何处。因为,那是我无法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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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她就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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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唇强作镇定的面容,宛若山谷中飘摇的最后一簇火花,迟一秒,就要被大雨浇灭。
姜妤笙鼻腔发酸。
她哑声应:“好。”
薄苏说了下去。
“从澎岛去到北城以后,我的人生好像就不属于我了。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