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访见酒父
和风簌簌,推开虚掩的木门,一瞬,传来浅浅的酒香,及眼之处,是几树已经临近春末却依旧盛放的雪树梨花,不时伴随风,往下飘落几许。而树下所坐,正好是一名斑白了发的老者,躺在一把木椅上,面上被时光刻上了丝丝纹路,双眼温和的闭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出奇的安宁祥和。
“娘娘,您怎么走这么快?”小玥跟在温玥婷身后,已经走不动了,不明白一个卖酒之人为何会住得如此隐蔽,气喘吁吁的说道。
温玥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度转过头去,见老者没有被惊醒,才和小玥一同,轻手轻脚的往里走了去。
小玥不明所以,温玥婷也不曾解释,两人便一同站在院落中,从太阳在东,站到了日光从西边辉映而来。
起初看着那满树胜雪梨花还有一点新鲜劲,久而久之,只剩下腿麻和酸痛的感受。
日头往下挪移而去,晚霞染过天边丛云,似火般明艳,传来的温度却是侥侥,而正在此时,老者醒了过来。
“买酒?”老者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并没有看向温玥婷,而向她问道。
“是。”温玥婷从容答道。
“跟我来吧。”老者往院中一处小屋走去,推开门的一刹那,便是在院中闻到那酒香,只是浓郁了几分,深沉了几分,叫人只是一闻,便不忍沉醉。
“要什么酒?”
“一坛好酒。”
老者走到靠里的位置,取出一坛酒来,递给了温玥婷。
温玥婷微微福身:“多谢酒父,请问这报酬怎么算?”
老者朗声一笑:“你辛苦一路走来,就要这么一坛酒么?”
温玥婷点头浅笑:“暂时如此,以后,恐怕会要得更多,还望酒父谅解。”
“报酬就不必了,你且回宫吧,不是还有要事吗?”老者转过身去,好似乏了一般,推开一间房的门,走了进去,又无声合上。
温玥婷在门口小站了一会,便起身离开。
走出院落,小玥才疑惑的问了出来:“娘娘,你们这究竟是在玩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小玥真的是一脸的懵逼啊,她完全不知道,娘娘跟那个老者说的到底是些什么话。虽然知道,娘娘一直都是一个比较睿智的人,但不至于什么话都听不懂吧?
温玥婷并不忌讳将这些事情告诉小玥,只是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太好解释,便道:“过些时日,你便能明白了,勿需我多言。”
回到宫中,夜色已然暗下,天边难得是个圆月,即便蒙上了一层云纱,细细洒下的清辉,却也将大地映得一片明亮。
“你回来了。”百里寒似乎已经在房中等了多时,见到温玥婷进来的时候,起身,抬眸,看向了她。
虽不是经久不见,却远远的生出了极深的思念。
温玥婷点点头,抬手扬了扬提着的小酒坛,往里面走来。
饭菜已经摆好,温玥婷将酒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去,给一人斟上一杯酒后,举杯敬百里寒。
一饮而尽以后,只是由着这酒香,温玥婷心底便沉稳了几分下来。
“小玥,你退下吧,”又转过头去,对至始至终跟在百里寒身后的宦官说道:“你也下去。”
宦官面上有些为难,不情不愿的看着百里寒,只闻温玥婷又道:“我和陛下说几句体己话,未免你也想听吗?”看来现在,自己明明是一个皇后,现在皇后说话,似乎一点都不管用了。他的心底,只认准皇上一个人。
话音已经偏低,却暗中加重了几分语气,无形中透出的一股威慑力,使那宦官不得不退了下去。
“你还好吧?”温玥婷似客套般问了一句。
现在跟百里寒站在一起,都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许两个人的感情,会越来越冷淡的吧!
百里寒静穆的看着眼前宠辱不惊的女子,烛火摇曳,映衬得她凝白的面容更为美好。当初听到她说同意册封荣锦之时,他的确很生气,可是细细想来,又听闻了李穆多次进宫的事情,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想想,也不难还原事实真相。
只是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同她说过,毕竟莫华裳即将入宫,只有自己冷落温玥婷,才不会这么快将战火烧到她和绵绵身上来。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的命吧!明明彼此相爱,却有那么多的难言之隐。毕竟是帝王之家,许多事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这宫中,看起来是一片祥瑞,其实根本就是暗藏祸心,一切都没有那么的简单。
“绵绵被奶娘带下去了,刚才我见了她,她被你养得很好,也很可爱。”百里寒娓娓道来。
绵绵虽然是他的孩子,可是这么长时间来,他都没怎么抱过这孩子。总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温玥婷点点头,在走进房间,看见百里寒赴约身影的时候,她便明白,他已经理解了自己,无需多言无用之话,温玥婷开门见山,低声道:“那边,你准备怎么解决?”
温玥婷刻意压低了声音后,百里寒也低沉着应道:“兵部尚书没有篡权夺位的野心,却妄图权称朝野,做事实上的皇帝,他手上兵权太重,京中和边境的不少兵符都在他手中,况且他已经为官数十年,想要将他拉下,一朝两日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里寒所言,温玥婷不是没有想到过,当初百里泽和百里轩都好对付,因为他们有弱点,也不似兵部尚书这般手握重兵。
一个手握着重兵的人,对于百里寒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或许他的手下有太多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即便是兵部尚书失去了权利,他们也会无条件跟从。对付这样的人,那便是最棘手的。
“为今之计,你只能宠着莫华裳。”温玥婷抬眸,冷淡的眸光之中,眸底是一汪清澈的泉,和坚定不移的决心,“那日我见了莫华裳,她实在是一个谋略不够,骄纵有余的女子,对付起她来,要比对付兵部尚书容易得多,不如我们先从她身上入手,让兵部尚书松懈下来,再慢慢去找他的弱点。”
见了莫华裳,温玥婷才知道,其实昔日的情分,真的已经没有了,在这后宫之中,若是她想为难华裳,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她没有这么做,正是因为顾念着旧日的情分。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百里寒不是没有想过温玥婷提议的话,只是每当想到她的时候,又在心头将这个想法狠狠的扼杀。
这是暂且来说唯一的方法,可是一旦实行这个方法,便至少是数年的事情,数年的战争,也是对温玥婷数年的冷落。
两人月前烛下交谈许久,正当外面监视着二人的宦官微微疲乏的时候,之间百里寒拍桌而起,眉间紧紧凝着:“你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对朕这般无礼吗?你不要忘了,就连你的皇后之位,也是朕给的!”
说罢,百里寒甚至懒得再看温玥婷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宦官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被百里寒这一声低吼吓得困意已经消除了大半。
“你说的是真的?”见着悄然踏着夜色前来的黑衣男子,兵部尚书莫衡起声问道。
“是,当时我就在外面等着,两人先是谈论了孩子,而后不知为何,皇后突然惹怒了皇上,皇上便愤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