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番外if线8
长鱼未央也跟着投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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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桑祁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想念远在瑶光岛的姬珠。
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知到,在交朋友这件事上,志同道合是多么重要。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结果。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承桑祁抹了把脸,手肘撑着桌子,语气里带了一丝沧桑,“我爹还活着呢。”
他们家的传承,要前一个主人生命走到尽头，才会传给下一代的，好吗？
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传的。
林慕从前只听说过大家的传承，不知道细节，有点失落,“这样吗？”
“就是这样！”承桑祁用力点头，被面前两个人遗憾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赶忙转移话题,“林兄你不是带朋友来吃饭的吗？怎么光跟我聊天了？吃饭啊，想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随便点菜。”
林慕看向身边，“前辈,你……”
“随便。”顾随之道。
林慕点头，“我也随便。”
承桑祁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唤来身边的随从,吩咐人下去重新上一桌饭菜。
好不容易才把“望友成龙”二人组送走，眼见两艘小船消失在海面上，他脸上的忐忑瞬间消失，两指夹着他的银烟枪,潇洒肆意地转。
“想让我努力，想都不要想。”
他潇洒地吹了会海风，再潇洒地一转身，迎面撞上了自家小叔。
承桑落日笑眯眯道：“哟，吹风呢？”
“干嘛？”承桑祁被他看得往后仰。
“别吹了，你爹找你。”承桑落日指了指扶桑树的方向。
“？”承桑祁满头雾水，“我爹？”
他爹找他干嘛？
虽然不理解，但亲爹的召见还是得去。
“你和你朋友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扶桑岛主合上书，坐在承桑祁四人刚刚坐的平台上，一派温文尔雅。
承桑祁惊了：“喂喂，不要偷听我说话啊！”
尤其是听就听了，还这么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来，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可惜他的抗议也只能是口头抗议，从接受传承的那天起，扶桑岛主就和扶桑树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联系。
他们在扶桑树上说话，怎样都很难避过扶桑岛主的耳朵，无论他想不想听。
“我仔细地想了想，你的年纪确实也老大不小了。”扶桑岛主若有所思。
承桑祁往后退：“你这种好像要催婚的语气，还有年底看即将出栏的猪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是该继承家业了。”扶桑岛主释然。
“……”承桑祁悚然，“爹你活的好好的，别说这种话。”
扶桑岛主摊手，“我不是说我要
去死，但传承是死的，人是活的，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办法呢？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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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桑祁：“……”
救命！
怎么回事？刚送走俩望友成龙的，他爹又开始了。
承桑祁怎么都想不到，他没有为人拼过命，他爹人到“中年”，反而燃起来了，和他小叔头凑头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办法。
然后一把把他推入了修仙的水深火热之中。
听闻此事，长鱼未央和林慕第二天就双双送来贺礼，以表庆贺，顺便鼓励他多多修炼，争取早日问鼎大道。
承桑祁捧着一堆贺礼，咬牙切齿：“好好好，我记住你们了。”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到另一边，林慕又陷入了最开始的困境。
顾随之表示，他不做“赘婿”，坚决不愿住在太弥宗，吃这一口软饭，想要让林慕和她回去。
林慕：“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顾随之：“那我不管。”
林慕先退了一步，提出建议：“您可以先回您的住处。”
顾随之寸步不让：“不行，你自己答应我的，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林慕：“我是说我会回来报恩，不是……”
不是把自己卖给他了。
顾随之：“那就现在。”
林慕：“……”
当他傻吗？这要真的跟顾随之回去了，他还走的掉？
两人各执己见，谈话陷入了死胡同。
眼看天色不早，林慕是偷偷出来的，第二日一早还有功课，他看着天边的鱼肚白，硬生生被绊在外面，有点恼了，看向身边的男人。
“前辈。”
“嗯？”
林慕语气平静：“赘婿也是有名分的。”
顾随之：“……”
“你有吗？”
“………………”
林慕难得看他吃瘪，心情好了些，不再管他，自己转身往前走，“不来算了。”
他也不管顾随之有没有跟上来，独自御剑回了太弥宗，好在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回来晚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林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出门参加早课，看到门边倚着的人。
他停下脚步，没有开口。
顾随之半边身体都沐浴在晨光里，稍稍偏头看着他，“满意了？”
林慕一怔，有点不自在，努力扳起脸，“我说了的，前辈可以先回去，不用跟我来太弥宗。”
“然后你就可以理所当然把我抛之脑后，专心去修炼了，是吗？”
林慕脸上飘上一层薄红，他
修炼起来确实不大记得其他事情，顾随之说的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膉????虎?”纘辖?辖?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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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正经事，林慕自然了很多，“嗯。”
“什么时候结束？”
“巳时三刻，”林慕补充，“不过早课结束之后还有剑术课，弟子都要到练武场去练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里面的心虚掩都掩盖不住。
顾随之挑眉：“练多久？”
“……练到太阳落山。”
“哦，”顾随之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让我在这里等你整整一天，天黑了才回来？”
“……晚上也要打坐修炼。”
顾随之笑了，“原来连晚上都安排好了，真是太棒了，所以我跟你来做什么呢？”
林慕说不出话。
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十几l年来从来没变过，顾随之是闯进他生活的变数，山洞里短短几l天的相处恍如隔世，但他已经回到了正常道生活中，在他忙碌的一天之中，实在抽不出空来，安放下一个顾随之。
短暂的心神动摇好似一个甜美的幻梦，而现实永远是枯燥而冰冷的。
“早上送你出门，白天偷偷藏在你的屋子里，作为一个外宗人，我不能出门，还必须小心不让别人发现，只能留在这里等你练完剑回来，抽出点时间和我说说话，然后你就开始修炼……”顾随之垂眼看他，“把最后一点撇开，你看我像不像你的奸夫。”
林慕张口结舌。
这都什么跟什么……
顾随之抬起手，林慕对他这个动作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一看他抬手，脸颊就好像被捏了一把，但顾随之这次不是为了捏他的脸。
他漫不经心理了理林慕一侧衣领，手指擦过林慕脖颈，酥麻痒意激得他睁大眼睛，对面那双冰蓝色眸子里蓦地涌上笑意，“不是金屋藏娇吗？你衣领是乱的，给你理好了。”
他板着林慕肩膀，把浑身僵硬的林慕送到门边，温声细语，“要早点回来啊，别忘我在等你。”
林慕同手同脚地走了，走出去很远，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带剑。
不过练武场上有备用的木剑，忘了带剑也无所谓。
他脑子还是乱的，坐在早课的大殿里，难得的不在状态，上方有长老前来授课，他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一整个早上都觉得脖子一侧传来痒意，让他忍不住拿手去碰，疑心顾随之那一下是不是给他划破了皮，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
林慕呼出口气，感觉自己把人带回来……好像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个人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什么奸夫，什么金屋藏娇，什么整理衣领……
他不敢想晚上要怎么和顾随之共处一室。
送他出门都能做出这样的架势，等到了晚上，岂不是……
——给他暖床？
想到顾随之可能说出来的话，林慕耳垂滚烫得快要烧
起来，原本捂住脖子的手又转而去捂耳垂，生怕别人看到他红透了的脸。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口口声声自称奸夫的人、并没有安安生生待在屋子里。
因为有人找上了门。
顾随之揣着手，感叹自己吃软饭都吃不太平。
才半天不到，就被“捉奸”了。
他给凌轻殷开了门，但并没有让人进来，靠在门边上问她：“有事吗？”
语气之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真正的太弥宗宗主本人站在他面前，反而像个外来的。
不过凌轻殷天生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敏锐，也不擅长客套，直接了当，开口就问：“你和小林怎么回事？”
顾随之敷衍道：“就那么回事。”
他看着凌轻殷，“你居然还关心这个？你心里不是只有修炼吗？哦，还有你那道侣。”
什么时候还关心起这种事了，不该是……
“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凌轻殷莫名其妙。
“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在欺负他？”凌轻殷严肃地问，“这边到处都是空房子，你想来这里住，为什么非要挤在他的住处？你明明知道，他这里只有一间房可以住人。”
顾随之面无表情。
凌轻殷还是那个凌轻殷，他姐这么多年真的一点没变。
“跟我离开，后山还有很多空着的客房，你想住在哪里都可以。”
顾随之：“我就住在这，你不用管。”
凌轻殷当即反对：“这怎么行？你……”
顾随之打断她，“我不会欺负他的。”
凌轻殷还想说什么。
“我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不会欺负你师弟，也不会让别人发现我。”
凌轻殷微愣，“什么发现什么？”
顾随之低头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没听懂，索性把话挑明了，“凌轻殷，有一个半妖弟弟，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凌轻殷想了想，“不是。”
顾随之掀起半边唇角，似嘲非嘲，“所以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有弟弟这种事为什么要骄傲？骄傲的地方在哪里？”凌轻殷疑惑道，“很多人都有弟弟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骄傲？做人不该谦虚一点吗？”
顾随之：“……”
合着他在鸡同鸭讲是吧？
明明也是神魔战场上下来的人，为什么有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天真？
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句话。
“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这样的顾随之能“缺爱”？
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除了她为之破道的道侣，其他人在她眼里一律平等，并无轻重之分。
“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他母亲觉得华弥仙境不好，他就直接跟着她走了，也不想想，他要是能留在华弥仙境，他就是第一仙门的少主，何其尊贵，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他不走，他母亲还能真的离
开吗？不会。也就是说，只要他自私一点，跟他那个爹一样，他就能鱼和熊掌兼得，但他还是选了和他母亲一起离开，那时候他可预料不到，他会遇到太弥宗的人。”
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棠溪聿风不择手段、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也要抓住的东西，林慕就这么放弃了。
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林慕浅浅弯起唇。
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顾随之哑了。
林慕分开一点，半边脸都漫上红晕，没敢看他，“现在有耐心了吗？”
顾随之的眸光闪了闪，“不太够。”
他把人拉下来。
林慕跌在他身上，躺椅吱呀一声，向后晃去，林慕撑住他肩膀，试图稳住身形，却不防被人擒住下颌，亲吻上来，从里到外轻薄了个遍，连呼吸都被剥夺。
顾随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顾随之大笑，把他拦腰扣在怀里，下颌垫着他的发顶，“那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辈子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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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轻殷想了想，“不是。”
顾随之掀起半边唇角，似嘲非嘲，“所以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有弟弟这种事为什么要骄傲？骄傲的地方在哪里？”凌轻殷疑惑道，“很多人都有弟弟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骄傲？做人不该谦虚一点吗？”
顾随之：“……”
合着他在鸡同鸭讲是吧？
明明也是神魔战场上下来的人，为什么有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天真？
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句话。
“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这样的顾随之能“缺爱”？
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除了她为之破道的道侣，其他人在她眼里一律平等，并无轻重之分。
“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他母亲觉得华弥仙境不好，他就直接跟着她走了，也不想想，他要是能留在华弥仙境，他就是第一仙门的少主，何其尊贵，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他不走，他母亲还能真的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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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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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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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林慕浅浅弯起唇。
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顾随之哑了。
林慕分开一点，半边脸都漫上红晕，没敢看他，“现在有耐心了吗？”
顾随之的眸光闪了闪，“不太够。”
他把人拉下来。
林慕跌在他身上，躺椅吱呀一声，向后晃去，林慕撑住他肩膀，试图稳住身形，却不防被人擒住下颌，亲吻上来，从里到外轻薄了个遍，连呼吸都被剥夺。
顾随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顾随之大笑，把他拦腰扣在怀里，下颌垫着他的发顶，“那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辈子都别想。”！
终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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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也喜欢
凌轻殷想了想，“不是。”
顾随之掀起半边唇角，似嘲非嘲，“所以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有弟弟这种事为什么要骄傲？骄傲的地方在哪里？”凌轻殷疑惑道，“很多人都有弟弟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骄傲？做人不该谦虚一点吗？”
顾随之：“……”
合着他在鸡同鸭讲是吧？
明明也是神魔战场上下来的人，为什么有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天真？
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句话。
“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这样的顾随之能“缺爱”？
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除了她为之破道的道侣，其他人在她眼里一律平等，并无轻重之分。
“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他母亲觉得华弥仙境不好，他就直接跟着她走了，也不想想，他要是能留在华弥仙境，他就是第一仙门的少主，何其尊贵，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他不走，他母亲还能真的离
开吗？不会。也就是说，只要他自私一点，跟他那个爹一样，他就能鱼和熊掌兼得，但他还是选了和他母亲一起离开，那时候他可预料不到，他会遇到太弥宗的人。”
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棠溪聿风不择手段、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也要抓住的东西，林慕就这么放弃了。
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林慕浅浅弯起唇。
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顾随之哑了。
林慕分开一点，半边脸都漫上红晕，没敢看他，“现在有耐心了吗？”
顾随之的眸光闪了闪，“不太够。”
他把人拉下来。
林慕跌在他身上，躺椅吱呀一声，向后晃去，林慕撑住他肩膀，试图稳住身形，却不防被人擒住下颌，亲吻上来，从里到外轻薄了个遍，连呼吸都被剥夺。
顾随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顾随之大笑，把他拦腰扣在怀里，下颌垫着他的发顶，“那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辈子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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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轻殷想了想，“不是。”
顾随之掀起半边唇角，似嘲非嘲，“所以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有弟弟这种事为什么要骄傲？骄傲的地方在哪里？”凌轻殷疑惑道，“很多人都有弟弟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骄傲？做人不该谦虚一点吗？”
顾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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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也是神魔战场上下来的人，为什么有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天真？
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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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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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除了她为之破道的道侣，其他人在她眼里一律平等，并无轻重之分。
“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他母亲觉得华弥仙境不好，他就直接跟着她走了，也不想想，他要是能留在华弥仙境，他就是第一仙门的少主，何其尊贵，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他不走，他母亲还能真的离
开吗？不会。也就是说，只要他自私一点，跟他那个爹一样，他就能鱼和熊掌兼得，但他还是选了和他母亲一起离开，那时候他可预料不到，他会遇到太弥宗的人。”
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棠溪聿风不择手段、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也要抓住的东西，林慕就这么放弃了。
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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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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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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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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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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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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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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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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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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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林慕浅浅弯起唇。
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顾随之哑了。
林慕分开一点，半边脸都漫上红晕，没敢看他，“现在有耐心了吗？”
顾随之的眸光闪了闪，“不太够。”
他把人拉下来。
林慕跌在他身上，躺椅吱呀一声，向后晃去，林慕撑住他肩膀，试图稳住身形，却不防被人擒住下颌，亲吻上来，从里到外轻薄了个遍，连呼吸都被剥夺。
顾随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顾随之大笑，把他拦腰扣在怀里，下颌垫着他的发顶，“那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辈子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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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也喜欢
凌轻殷想了想，“不是。”
顾随之掀起半边唇角，似嘲非嘲，“所以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有弟弟这种事为什么要骄傲？骄傲的地方在哪里？”凌轻殷疑惑道，“很多人都有弟弟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骄傲？做人不该谦虚一点吗？”
顾随之：“……”
合着他在鸡同鸭讲是吧？
明明也是神魔战场上下来的人，为什么有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天真？
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句话。
“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这样的顾随之能“缺爱”？
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除了她为之破道的道侣，其他人在她眼里一律平等，并无轻重之分。
“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他母亲觉得华弥仙境不好，他就直接跟着她走了，也不想想，他要是能留在华弥仙境，他就是第一仙门的少主，何其尊贵，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他不走，他母亲还能真的离
开吗？不会。也就是说，只要他自私一点，跟他那个爹一样，他就能鱼和熊掌兼得，但他还是选了和他母亲一起离开，那时候他可预料不到，他会遇到太弥宗的人。”
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棠溪聿风不择手段、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也要抓住的东西，林慕就这么放弃了。
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林慕浅浅弯起唇。
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顾随之哑了。
林慕分开一点，半边脸都漫上红晕，没敢看他，“现在有耐心了吗？”
顾随之的眸光闪了闪，“不太够。”
他把人拉下来。
林慕跌在他身上，躺椅吱呀一声，向后晃去，林慕撑住他肩膀，试图稳住身形，却不防被人擒住下颌，亲吻上来，从里到外轻薄了个遍，连呼吸都被剥夺。
顾随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顾随之大笑，把他拦腰扣在怀里，下颌垫着他的发顶，“那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辈子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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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掀起半边唇角，似嘲非嘲，“所以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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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
合着他在鸡同鸭讲是吧？
明明也是神魔战场上下来的人，为什么有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天真？
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句话。
“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这样的顾随之能“缺爱”？
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除了她为之破道的道侣，其他人在她眼里一律平等，并无轻重之分。
“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他母亲觉得华弥仙境不好，他就直接跟着她走了，也不想想，他要是能留在华弥仙境，他就是第一仙门的少主，何其尊贵，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他不走，他母亲还能真的离
开吗？不会。也就是说，只要他自私一点，跟他那个爹一样，他就能鱼和熊掌兼得，但他还是选了和他母亲一起离开，那时候他可预料不到，他会遇到太弥宗的人。”
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棠溪聿风不择手段、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也要抓住的东西，林慕就这么放弃了。
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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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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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心累，“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跟你说话太累了。”
凌轻殷眉宇间正气凛然：“你看，你还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就更没办法感到骄傲了。”
“我喜欢你师弟。”顾随之突如其来抛出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努力……”凌轻殷说，“啊？”
往日总是端庄严肃的女修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良久没能消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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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顾随之言不改色：“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凌轻殷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吗？”
“我知道他十八，我看起来就像八十吗？”
凌轻殷：“……”
根本不是这么算的好吗？她师弟才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跟顾随之搅和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凌轻殷百思不得其解，顾随之在想些什么？
“缺爱？”顾随之拿不准。
凌轻殷：“？？？”
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这满世界的人，谁缺爱了，顾随之都不可能缺爱，她这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异于常人地傲慢，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放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时不时会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看起来不像是想从世界上得到爱，而像是想把全世界踩在脚下。
这样的顾随之能“缺爱”？
就算是真的，凌轻殷也不认同，“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我辈修仙之人，同求大道，要志同道合，彼此性情理念都相契合，才能走得长远，你才认识了他几l天，又了解他多少？就这样把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未免太过轻率。”
“况且，”她语气沉稳，“你就算真的……缺爱，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勉强他人，要是你真的渴望这种东西，作为你的亲人，我……”
“那我不缺了。”
“……”
凌轻殷一脸的你果然在开玩笑，正要责备他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借口说事了。
顾随之道：“你一个修无情道，我得多缺爱，才能来找你？你和你道侣好好过去吧，别掺合我的事。”
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客观事实。
他的姐姐，是太弥宗宗主，是世人敬仰的凌尊者，从诞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光风霁月，日月星辰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上。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什么人身上，哪怕是她自己。
就算她有了道侣，无情道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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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苍生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凌轻殷连想都没想，“苍生，但这并不代表……”
“姐。”
这个字一出口，成功让凌轻殷安静下来。
顾随之看着她和自己有几l分相似的脸，语气平和。
“你不觉得吗？林慕对他母亲真好。”
凌轻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话音一转，说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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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第一仙门，代表的权势财富和地位都不言而喻。
棠溪聿风不择手段、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也要抓住的东西，林慕就这么放弃了。
顾随之无声地阖下眼。
是，他和林慕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慕就一无所知。
短暂的交集，已经足够让他去解析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顾随之微微笑起来，看着凌轻殷，“姐，你觉得呢？”
凌轻殷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指出：“小林也未必就会选你。”
“不需要选我，”顾随之轻声说，“他喜欢我就好。”
“你怎么就看上了小林，世界上也不止小林一个……”凌轻殷欲言又止。
这世界上痴情的人何其多？顾随之为什么非要看上她师弟？
林慕才那样年轻，她亲自把这个师弟带回师门，手把手地教导，准备在未来把宗门交给他。林慕才刚刚踏上修仙之途，她实在不想看他分心。
“其他人没他可爱啊。”顾随之轻松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凌轻殷疑惑：“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
凌轻殷是个实在人，她说：“可我见过七岁的他，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教他，我还是他师姐。”
世间唯有实话最伤人。
“……”顾随之微笑道，“走，赶紧走，别来了。”
凌轻殷离开了。
顾随之独自倚在门边，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和凌轻殷不算正常的姐弟，他们俩一个修无情道，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个都不用看似，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写着冷漠。
要让他们和寻常家庭中的姐弟一样相亲相爱，那实在是为难他们。
但他们的关系又说不上恶劣。
凌轻殷父母已去，前任太弥宗宗主也到了大限。
不算他那个高高在上、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的关系，他居然跟凌轻殷吵上了，也是闲得发慌。
不过算了，管他呢。
凌轻殷是他姐又怎么样，林慕落他手里了，他才不会放手。
顾随之抬头，悠然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穹。
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死去千百年后，也见到了林慕。
命运轨迹就是如此奇妙，他没见过七岁的林慕，但他见过走到穷途末路的林慕，甚至彼时林慕都还不是“林慕”。
在那里，他才是真的闲得发慌，被困在自己的骸骨中数千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林慕，自然要玩了命地调戏。
但要说有多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才认识几l天而已。
林慕显然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但林慕还是愿意对他好。
因为他救了他。
那样固执，那样赤忱。
哪怕曾经因为这样“古板”的思想，被人害到了绝境，也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明明身上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只因为他随口一句想要，就那么卖了，去做他从前从不浪费时间做的事。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所以，你是担心师姐被你的身份连累？”
晚上，林慕练完剑，回到住处，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顾随之看了他一眼，“是啊。”
“那……”
“她要是被我连累，我又要欠她人情，还要去解决这件事，好麻烦的。”顾随之朝他一笑，“但你就不一样了，欠你太多还不清，我不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吗？”
“……”
林慕不在的时候，顾随之也没委屈了自己，不知从哪折腾出一个躺椅，一手垫着后脑，银发恣意披散，沿着椅背滑落，和他一尘不染的白袍混在一起。
“你不是想说这个吗？‘我为什么担心连累她，不担心连累你‘，我理解错了？”
“……”
顾随之补充：“我说的是以我的角度，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我感觉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讨论价值的，我只是单纯不想欠她。”
林慕一时无言。
确实，他和凌轻殷都不是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半妖，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人非议”这种事的人。
顾随之要真特别在意这件事，那反而还……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
顾随之眉眼含笑：“比起这个，你不更该在意我身上留着一半妖族血脉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慕：“我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没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现在，师姐信你，这也够了。”
顾随之表情阴郁下来，“虽然你说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你和她关系居然这么好……”
“师姐今天来找我了。”林慕说，“问我……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这个。”顾随之满脸不快，“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们关系更……”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顾随之嘀嘀咕咕的抱怨戛然而止，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慕抬步走到他的躺椅边，一手按着躺椅，微微俯下身，黑发如流水滑落，漆黑的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久久不语，拖着人胃口，顾随之无奈，明知他故意，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说的？”
“等我成了第一，就帮前辈转正，好不好？”
“……”
顾随之慢条斯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当五年的奸夫，才能拿到一个名分？”
林慕浅浅弯起唇。
顾随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林慕按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顾随之哑了。
林慕分开一点，半边脸都漫上红晕，没敢看他，“现在有耐心了吗？”
顾随之的眸光闪了闪，“不太够。”
他把人拉下来。
林慕跌在他身上，躺椅吱呀一声，向后晃去，林慕撑住他肩膀，试图稳住身形，却不防被人擒住下颌，亲吻上来，从里到外轻薄了个遍，连呼吸都被剥夺。
顾随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没有，”林慕的唇角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有点生气，把顾随之的脸挡开，“我准备五年后就把你踢了。”
顾随之大笑，把他拦腰扣在怀里，下颌垫着他的发顶，“那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辈子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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