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你在我放心
表姐也没有着急，而是静静地陪着我，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我现在很想来一支烟，希望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我掏出手机，再一次看了时间，心一横，对表姐说道：“走，上山！”
以表姐的精明是知道我在等待什么的，她拍了拍我的背，轻声说道：“表弟，不要急，咱再等等，再等半个小时吧，半小时后，如果再等不到，我们就走，行吗？”
“嗯，就再等半小时。”表姐的话给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在我的视线下走来一个男人，穿着普通的牛仔裤，条纹衫和布鞋。
“走，上山。”我沉着嗓子说道，似乎不远处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我要等的人。
表姐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微笑道：“既然姑父来了，你再等等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男人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也才再次看到了他的面容，刀刻斧凿的棱角，依旧坚毅的面庞充满了疲态，看到他，我的手不自觉地有点颤抖，看到他满脸的疲惫，我原本对他的不满瞬间消失了。
我把嘴巴抿的紧紧的，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姑父，你回来了啊！”表姐带着笑容说道，顺手拿过他放在肩上的布包，在我小时候，那个布包会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装满我喜欢吃的东西和别的东西。
“嗯。”男人没有多说话，只回答了一个字。
表姐习以为常，没有在意男人的态度，而是拿着布包回到老宅，留下时间给我们。
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有和他见过了，我看着面前已经略有点苍老的男人，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不敢确信他还是不是我以前的那个父亲。
我努力咬着后槽牙，同时抿着嘴，眼睛却因为不知名的液体而逐渐模糊。
杨鸿勋见我这样，沉声道：“别哭，把眼泪憋回去，杨家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我不希望看到你哭。”
听到我爸的命令，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也没说话。
大约一分钟后，他对着老宅里喊道：“阿妈，我回来了，我先和他们上山了。丫头，出来了。”
闻言，表姐很快就跑了出来，说道：“婆婆在碾糯米，听不到，她不去，我们走吧。”
说完，表姐就拎着昨天准备好的东西向村后的祖山走去，我快步跑到表姐边上，接过表姐手里的东西后和表姐并排走，而我爸则跟在我们后面。
很快就到了我妈的墓地了，坟包前竖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爱妻殷凤琴之墓。
我拿着柴刀把旁边新长出来的竹子的杂草砍掉，直到将周围都清理干净才作罢，在心里念叨着：妈，我回来看你了，我知道你爱干净，你看，我把这里都打扫干净了，妈我好想你。
后面我们放了鞭炮，烧了钱纸，我将石供桌上摆上了我妈爱吃的青团和石膏豆腐，没有给我妈倒酒我妈不喜欢喝酒。
表姐红着眼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唤我下山了，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待一会儿，中午之前我会回去的。”
表姐沉默了一会，说了声好就和我爸下去了。
见他们下去后，我就坐在我妈的墓碑前，头斜靠在上面，看着上面我妈的照片，小声说道：“妈，我好想你，你在那边好吗？你承诺过我要做口水鸡给我吃的，你说过要陪我去北平见外公的”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没有保留，因为在我妈面前我可以随便哭，我妈会用手给我擦干净的。
我继续说道：“妈，你怎么对你儿子食言了啊？但我不怪你，呜呜”
大约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墓碑上我妈的照片温柔地说道：“妈，我下次回来再来看你。”
然后我就向山下走去了。
然而，在我离开半分钟后，一个满脸疲态男人出现在我刚刚坐的地方，摸索着墓碑，像是在搜寻什么，不过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嘶哑着喉咙，说道：“凤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多么希望你没死，希望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我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也希望那时候你能”
当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老宅里只有表姐和奶奶，我好奇地问道：“姐，我爸呢？”
“噢，姑父他回来之后又出去了，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吧。”表姐坐在水井旁，一边处理今天中午要吃的菜，一边回答道。
我撇了撇嘴，随后跑到厨房帮奶奶炒菜了，快十二点的时候我爸才回来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都是表姐和奶奶有一茬没一茬地提出话题，我和我爸除非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才会说一两句话，其他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姑父，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你要是明天离开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走。”表姐问道。
我爸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今天晚上就走，丫头，有你在我放心。”
我爸说了句我摸不到头脑的话，然后我又见我爸从他的那个布包掏出一张纸，说道：“这是他的地址，什么时候去由你决定。”
表姐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后面我爸又交代了我奶奶一些事情要注意，不要她太操劳了，每个月打来的钱够用就少操劳些，不要太累了。
奶奶笑着点头，也说着一些关心我爸的话。
我也想问问我爸的情况，但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好作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忙，怎么连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快六点的时候，我爸就提起他的布包要走，奶奶塞给他一些腊肉一类的吃食，说要他在外面保重身体。
我们把我爸送到了村口，最后一辆班车在那里停着，像是在等我爸一般，我爸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直到车子开走后，我们才转身回家，表姐扯了扯我的袖口，小声说道：“你也别对姑父有太大的不满，他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我没等表姐说完就打断道：“你给我说说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做什么事的会那么忙，忙得一年到头不回家！”
我还要继续说呢，奶奶就拍了拍的背，说道：“烂柑子，现在晚上了，不要大声说话。”
听到奶奶的提醒，我才意识到我的情绪有点激动，随后就沉默了。
表姐用我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呢喃道：“你有一天会知道的，到时候你就不会对姑父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