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灯盏盏
中午，贺远站在阳城一中的门口，转头回望了一眼。
还是有些舍不得。
“咋的，舍不得了？是不是坑挣钱那小子的钱还没坑够？”
沈警官靠在路边的路灯下，脚下已经扔了一堆烟头。
他递给贺远一支烟。
贺远摇了摇头。
沈警官收回烟，“不要更好，又省下一笔。你小子真是转性了，说戒就戒了？”
贺远咧嘴一笑，“没办法，马上就要回去了，要给部队里爱慕我的那些姑娘们留个好印象。他们的贺哥哥，可是个烟酒不沾的好男人。”
战场上一点的失误，都会害了自己害了队友。
沈警官也是笑了笑，“好，你小子的姻缘问题看来有着落了，那不如把咖喱酱交给我照顾？我会定时给她洗澡的。”
贺远叹了口气，“既然你真的有这个需要，那我就只能割爱了，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
沈警官面色一僵。
来啊，互相伤害啊。
“贺老师。”
郑迁从学校里跑了出来。
贺远挑了挑嘴角，“咋的，小钱，怕老师钱不够花，特意出来要给老师塞点小红包？”
郑迁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故作轻松的男人，他轻声道：“不要死。”
同时，在他脑海之中的那本古书以极快的速度轻轻翻动，有丝丝金光从中溢出，从他体内飘出，融入到贺远身上。
只是除了他，外人都不可见。
郑迁心神晃动，用力抱着头。
贺远感觉身上有一股暖流流过，只是他没放在心上。
倒是看到郑迁那小子抱着头，带着痛苦面具，他虽然关心，却还是调侃道：“小钱，你小子，不会是看老师要走了，准备最后再讹老师一笔吧？”
此时郑迁强忍着那种针扎般的头痛，他笑道：“贺扒皮，我是怕你死在了战场上，那以前坑我的那些钱，以后我可就坑不回来了。”
贺远脸色一黑，“你还想坑回去？”
郑迁点了点头，“那可不，你从我这坑的每一笔我都记着账呢，现在你是老师，不过等我毕了业，咱们就可以各论各的，到时候你喊我……”
贺远摆了摆手，“好了，不和你们废话了。我还要赶火车。”
他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沈警官突然说：“老贺，我已经跟上面申请调岗了。我也会到前线去，说不定你我还会再见。”
贺远脚步一顿，嗓音有些低沉，“蛮好嘛，打虎亲兄弟，何况咱们是一个咖喱酱的交情，到时候哥罩着你。”
沈警官面色一僵，没言语。
论起说荤话，他这种学院派果然比不过这种在战场上厮混过的兵油子。
郑迁揉着额头，有些昏昏沉沉。
贺远背对着两人，突然沉声道：“小钱，无论如何，都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世界上有光明就有黑暗，要冲破这无边的夜幕，要用光啊，而这光是你，也是我。”
说完，这个其实已经怀抱死志的年轻军人迈步而走，再不回头。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日光里。
“臭小子，走就走，说那么煽情干嘛，没人告诉过他不要随便立fg吗？”
沈警官吐了个烟圈，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狠狠踩了踩。
从今天开始，他也戒烟了。
他转过头，看着神色突然萎靡的郑迁，以为他只是不舍得贺远离开。
“小钱，以后我和老贺都离开了，警局里没人给你撑腰了，你小子搞钱的时候小心点。”
听到钱字，郑迁的精神一振，强压下脑海里针扎般的头痛。
“沈叔，你这话就没道理了，虽然我常进局子，可是每次我都是有道理的，刑法我都能倒背如流。我不过是在为阳城惩奸除恶的同时，搞一点小钱钱，核不核理？合情合理。”
沈警官苦笑一声，“我是怕你小子进局子的频率太高，警局的兄弟们忍不住打你一顿。”
郑迁揉了揉下巴，想起每次自己进去时那些警局里的兄弟们有些带着怨气的眼神。
“沈叔说的有道理，看来以后不能小打小闹了，要做，就做个大的。”
沈警官笑了笑，郑迁还是那个死认钱的挣钱，那就挺好嘛。
他相信这小子还是有分寸的，毕竟，这小子是个几乎每天都入局子，却能够不止每次都全身而退，还能从中捞一把的狠人。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小子身上那股朝气，估计贺远也是。
至于郑迁说的那些要搞大事的话，他就只当没听见了。
毕竟，马上就要调职了，就算到时候局子里出了什么事，也和他没关系了嘛。
丝毫不慌，甚至他还有些想笑。
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有意思。
“小钱，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也能成为一个觉醒者，以后你会怎么样？”
郑迁抓着头发，缓解头痛，“没想过，现在的日子就挺好，每天调戏调戏同学，为阳城除暴安良，还能顺手赚些小钱，我还是很知足的。”
说到小钱时，他加重了语气。
“不过万一真的成了觉醒者的话，那我就要挣大钱，以后吃泡面吃两桶，一桶加鸡蛋，一桶加火腿，喝酸奶再也不用舔瓶盖。”
以后脚踩小甜甜，拳打傻富贵儿，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阳城第一首富。”
沈警官点了点头，“不错，有志向。不忘初心，厉害的，厉害的。”
………
深夜，晨宏公寓，211号。
有些破旧的书桌上摆着一桶泡面，红烧牛肉的香气从纸桶里不断向上飘扬，清香而迷人。
郑迁闭着眼，神识沉入到脑海之中，那本古书还在。
只是悬浮在他的脑海之中，一动不动。
从放学开始，郑迁和它已经沟通了三个小时，不论他怎么在脑海里呼唤，这本书就是一动不动。
一本无字书，没有想象中的白胡子老爷爷，没有闪闪发光的金手指。
果然他是天生的穷命。
他不再挣扎，开始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摊开桌子上的笔记本，开始了一天之中最重要的写日记工作。
他从小就喜欢写日记，人脑子再好使，也会有忘记的时候，可写下来就不同了， 他能反复看，直到倒背如流。
他面色神圣，每天写日记的时候才是他一天中最郑重的时刻。
深夜的灯火下，少年挑灯记账。
多么温馨而励志的画面。
深夜，郑迁已经入睡，嘴角流着口水。
梦里他穿金戴银，带着数百兄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砍砍杀杀。
他脑海里的那本古书微微晃动。
有人轻声开口，嗓音温淳。
“独我一人，比肩神明，不如人间，亮起心灯盏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