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花瓶？
周三，我早早的来到面试地点。
“你好，我是林小满。”我摘下口罩，向前台工作人员询问，“请问陈大海导演在哪？”
工作人员抬起头，眼睛里面满是惊讶。
“我跟导演说好了，今天来面试……你不清楚吗？要不我再给陈导打个电话？”我看工作人员只是看着我，久久不说话，我以为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她回过神来，笑着说。“这边请，陈导交代过了。”
“但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漂亮。主要是你真的好漂亮呀！”
“谢谢。”我微笑着，做人要谦虚嘛。
“嘿嘿嘿笑起来更美了……”
在她的带领下，我来到大海导演的办公室。
我小心的敲了敲门，推开一条门缝，“导演？”
“小满来了，进来进来。”
办公桌上，他把剧本推给我，向我大致讲解那两个角色：“你看看。”
一个是表面乐观坚强的实习教师，恪尽职守，关爱学生，背后自己却一直在吃着抗抑郁的药物。她一直在自我救赎，帮助着几个困难自卑的学生逐渐开朗，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冰破雪后嫩绿的枝芽，她的药量越来越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干干净净的拥抱太阳。
直到一个学生被原生家庭彻底摧毁，还被其家人恶意中伤与陷害，她眼中那个嫩绿的枝芽，一夜之间被狂风扯破，她自己也重新跌入冰封的湖水中。
另一个角色，是那个实习教师的姐姐，她像一朵娇艳的红玫瑰流连在不同男人的怀中，她与家庭决裂，只为自己而活。她坚信，只要不动感情，便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直到她遇见一个男人，他似乎爱她的全部：她的固执，她的言不由衷，她的冷漠，她的放荡下贱。她是个女人，也是个俗人，很快便将自己的真理哲言抛至脑后……最后死在自己预见到的结果之下。
“都是这么好的角色。”我喃喃自语。
“我还担心你会怪她们都没有好下场呢。”
“这样才更迷人。”我抬起头，微笑着向大海导演投去询问的目光，自然，得到了赞许的肯定。
“小满，你说，”我看着导演的目光慢慢飘向了远方。“一个女人该怎样，让一个男人永远如少年一般赤诚的爱她？”
“在最相爱的时候彻底离开他。”
“我该怎样让观众们永远记住我？”
“在拍出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之后，彻底归隐。”
导演回过神来，看了我一会儿：“我就喜欢跟你说话，聪明又不扭捏。”
“哎呀导演，那我现在得扭捏一下了。”我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说？”
“这两个角色我都很喜欢，到底选哪一个，您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不？”
“哈哈哈没问题，今天下午收工前告诉我就行。”
我推开导演室的门走出去，却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往旁边一看，看到一个女生的背影。她往走廊另一头走去了，步伐有些许慌乱。
啧，这慌乱小样，刚才不会趴着听墙角了吧？
无所谓了，又没有什么不该听的。
我正到处乱逛，准备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选哪个角色的时候，就听到一群人在争论。时而吵闹争论不休，时而又窃窃私语。
不爱听八卦的干饭人不是好演员，这我定要走近瞧瞧啊。
“导演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见我？”我听见急躁气愤的女声。
“导演说没有您的角色了，您不用再找他了，他也没空见您。”另一个解释道。
“你们是不是直接没向导演说我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不还有两个角色没定下来的吗？”
“杨小姐，我跟你说实话吧，今天公司新来了一个人，导演直接把那两个角色给她了，让她随便挑呢。”
“什么，我求了好久都得不来的角色，她凭什么随便挑？哪个大腕啊？”
“是个新人！”另一个人表情夸张的说。
“啥？凭什么？一个新人就把我挤下去了！凭什么？”那个杨小姐的声音突然尖锐。
“我见了，她可漂亮了。真的老好看了……”
“不是，漂亮管什么用，你啥时候见咱导演看脸选过演员？不能是因为长得好看吧。”
“要不，是不是哪个投资方的亲戚啊？对了，她叫林小满，你们认不认识？”
“林小满，哪里来的林小满？我听都没听说过！”杨小姐又暴躁起来。
“叫我干嘛？”
堂堂正正林小满，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群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齐齐看向我，还挺震撼。这时候我发现那位杨小姐有些眼熟，啊，看出来了，是火过一阵之后便没有了作品的一位三线明星。
我挺直腰板儿，铁骨铮铮的看着她，再次问：“叫我干嘛？”
“你……你就是林小满，是有点姿色……但是！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这种仗着自己年轻漂亮点儿，靠着些不正当的手段就抢东西！”杨小姐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你说清楚，我怎么了？”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受这气。
“那你说，你戏还没试过呢吧？导演凭什么把这角色给你！”杨小姐不甘示弱。
“实力，实力懂不懂？”我扬起高傲的头颅。
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切，什么实力，我都听见了。”声音虽然小，但我相信所有人都捕捉到了。
那群人里，杨小姐最先反应过来，她急忙转向说这句话的人：“快说快说，你听见什么了？”
“我……”她支支吾吾。
“说啊。”我冷着脸看着她，我都要看看你能捏造什么出来。
“我听见你跟导演说话了！我听见……什么女人永远爱男人，什么永远记住我……导演，导演还夸你聪明，还说喜欢你呢。”她咽了咽口水，“我还听见你说你要扭捏一下，给点儿时间想想！”
这话倒真的熟悉，我没忍住笑了。
我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她，并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吓得她哆哆嗦嗦往后走。
“你干嘛？杀人灭口啊。”杨小姐瞪着眼睛，伸开手挡在她前面。
我绕开她，又绕到那个说话女生的后面，左右看了看，果然。
“你这小背影挺熟悉呀。”我走回到她面前，撇了撇嘴，“你听墙角就听到些这？”
“你是耳朵自带抹黑功能呀，还是你心里阴暗，正常的对话都让你加工成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说一句早上好，你是不是能听成艹你妈啊？”
“你……你怎么还骂人呢？你们就是这样说的，我没听错！”
“骂的就是你！”我恶狠狠的瞪着她。“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调监控，看看到底说的什么？你快祈祷我跟陈导的对话跟你编造的一样吧，有半句不一样，我就拿剪刀把你耳朵剪掉一块儿，一句不对就剪一块，反正听不准的人话，留着也没用，你那小耳朵够我剪几刀呀？”
“哇……”吓哭了。
“你，你，你，你都说什么呢？”杨小姐大惊失色，“你真吓人。”
“是她真恶毒，平白无故造我的谣。”我反击。
“你……就算她说的是假的，那你说，你这角色就来的堂堂正正吗？”
“我怎么不……”
“你们吵什么？”话没说完，陈导过来了。
“陈导！您为什么不见我？”杨小姐扑过去，着急得说。
“我们不是早就交流过了吗？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角色。”
“我不适合，她就适合了吗？”杨小姐猛的一转身，手指向我，给我吓一哆嗦。
“是，她适合。”
“陈导！我以为您和其他导演不一样，没想到……”杨小姐的眼眶里突然蓄上了泪水。“她都没试过戏！您以前选演员的最重要的标准不就是演技吗？”
“我知道她演戏……算了，我不跟你们解释这么多，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吵吵。”导演摆了摆手，想要离开这里。
“不公平！”
“导演您这样确实不对，她一个新人，角色怎么能随便就给了？”
“您兢兢业业一辈子了，名声别在这最后一部影片上毁了呀。”
“哎，别乱说，导演既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不就是长得年轻又漂亮点儿吗，妥妥的一个花瓶……”
“是啊导演，这两个角色在咱戏里分量可不轻呢，您再考虑考虑。”
大家七嘴八舌。
“你们……”导演看着他们，怒目圆睁。
“导演，”我打断他，“您有时间的话，挑两个片段让我试试吧。”
我回头环视了一圈那群人，“顺便让大家都来看看，给我指导指导。”我笑着。
我不想让导演为难，更不愿意带着纷纷谣言进入剧组，给自己留下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