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亲
晚上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天已经黑了下来，大约晚上7点多了。
林锋将饭桌抬到院子里，姐姐林丽帮母亲端着饭，这时门外一阵自行车的响动。
林锋急忙跑过去将门槛拿起来，就看见一个中年的汉子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里。
自行车后面用胶皮绳绑着一个白铁皮制成的箱子，上面还有不少鱼鳞，车把上挂着一个老式的皮包，上面隐约写着蓬城两个字，包里放着一杆三十斤的称，称盘放在另一个车把上挂着。
男人下身穿着灰色的裤子，上身穿着米白色的衬衫，个头不高大约1米68左右，身材匀称，不胖，戴着一顶草帽。
“爸，回来了”林锋看着父亲响亮的问候着，“回来了”，父亲话不多，将自行车停好，就走到水池边上，拿出个瓷盆，舀上水清洗着脸和手臂。
林锋递过手巾“爸，擦擦脸”，“都卖完了”母亲问到，“卖完了”父亲的口气有些疲惫，说着走向饭桌，姐姐林丽拿着酒和酒杯放到父亲面前，顺便也坐了下来。
林锋走到父亲跟前，拿起酒瓶给父亲倒上酒，然后又坐回自己座位，看着父亲。
父亲林国栋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衬衫，赤裸着膀子，胳膊以及没有衣服的地方被太阳晒成了黑色，白色和黑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农村人基本上都是这样，常年在日头底下劳作，留下的最无奈的印记。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静静的吃着饭，偶尔街道上传来呼喊孩子回家的叫声，房后邻居家的树上知了间歇性的吱吱声，在林锋的记忆里是重生回来的最好画面。
“明天，到集上买几顶草帽，过几天就好割麦子了，还有明天我和儿子，女儿到地里去把荞麦给掐了，今年在种麦子到华嫂那换些好麦种，我昨天去看了，就咱地里面多，他华嫂地里的麦子穗又大又沉，麦桔杆还短，地里基本上看不到荞麦，咱们家今年地里的麦子是留不了麦种了”母亲向着吃饭的父亲道。
“嗯”，父亲端起酒盅，抿了一小口。
“今年收完秋后，跟大队说一下，不承包那些地了，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化肥投入的少，地的产量低，一年打不了多少粮食，交完公粮，剩下的根本没有多大意思，忙活完一年，还得看天吃饭，老天爷不给饭吃，一年都白干，去年下大雨，麦地里都淹了，咱把陈粮都交了，家里都快吃一年的烂麦子了，你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去干个小工，也比现在强。”母亲接着说道。
“也行”，父亲应承着，在林锋的印象里，父亲不大有主见，平常日子，基本上都是以母亲的意见为主，主要也是钱挣得少，没有底气来争执。
“你一会给车胎打打气，把上面的筐子拿下了，然后放在猪圈棚上有我收拾好的尼龙袋子拿上几条，明天好装荞麦穗，厢房里面有老鼠了，你明天看看工地上是不能弄点水泥，把平厢墙上的窟窿给堵上”。
“妈一会收拾车，我去吧，你让我姐帮你收拾碗筷”，林锋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忙对着母亲说道，然后不等母亲答应，抬腿就去收拾车。
林锋家的车是木头车，中间一个大的橡胶轮胎，两边平常放筐子，无论是推粪还是收拾地瓜等粮食，用的都是这个车，车把很宽，林锋都要伸长胳膊才能勾着，好处是这样的木制车都一个挂在双肩的车把绳，车把绳用布缝制，这样能够保护肩膀，也能推起来省力。
林锋将车收拾完，顺便将2个小娄和1个篮子也放到了车上，并用绳子捆好，这样走路时就不会掉了。
父亲这个时候已经吃完饭了，姐姐和母亲在收拾碗筷，“妈，明早有露水，我先到集上溜达一圈，咱们八点走，正好太阳升起来了，露水就没有了，行吗？”。
“行啊，你到时候早点回来。”
昏黄的灯光下，林国栋吸着烟，明亮的烟头一闪一闪，夏天的微风吹过，淡淡的烟草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林锋从车上拿过装着零钱的包，来到父母住的屋子，拉开灯绳，将钱全部倒在炕上，五角到一百元的零钱在炕上堆成一座小山，基本上一元，二元和五元的居多。
每天晚上数钱是林锋家的固定项目，母亲和姐姐加上林锋是必须参与的，这种数钱的快乐以至于前世的林锋很多年后依然很怀念。
一股鱼腥味钻进林锋的鼻孔，卖海鱼的钱上有很多鱼鳞，一些还潮乎乎的，母子三人将钱一一理顺，然后清点起来，最后总共一百二十四元五角，去掉成本九十八元，淨赚了二十六元五角钱。
说实话这个收入不低了，现在工地上的小工一天15元，大工23元，木工和技术工一天35元，但是这个收入并不稳定，有时候赶上大风大浪天，就没有船出海，每天也不一定能全卖，所以月均起来并没有去打工挣的多。
前世的林锋和父亲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两个人都折腾过很多次，卖过水果，种过西瓜，干过批发，当过二道贩子，成功没有，钱搭进去不少，还不如老老实实上班，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看着别人成功，心里想自己也行，试过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别人了，前世的林锋走过很多弯路，眼界也低，这一次可要好好谋划，虽然还是缺乏别人的灵活多变，但倚仗着先知的便利，还是能进行最大的改变。
林锋信奉风水命理，可能受父母的影响比较大，也可能本身缺乏安全感而冥冥中找到的依靠，也可能在浩瀚的历史记载中发现，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富商地主，各色人等都相信风水命理，而且他们的阴宅和阳宅都很不错，至少不是普通老百姓的祖坟地下的泥土什么都没有，连种地的资格都没有，全是乱石堆，松泥板，风水差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