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好吃顿早饭
“我之前倒是听说过这位陈常在的事。娘娘有所不知，这位陈常在，祖籍江南，父亲乃随州知县。随州那个地方，荒凉贫困的很，她母亲是个姨娘，听说因年老色衰早已不受待见，且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那她从前，岂不是日子十分难过？就这样怎么会能来参加选秀啊？”
“听说她是替了礼部左侍郎之女来的，一个知县家里的小庶女，自然是没资格选秀。皇上前年登基，去年不是太后就张罗着给皇上在全国范围内选秀吗？许多高官显贵的女儿都在其列。”
“但这里头有人巴不得进宫，一步登天，又有人避之无不及，听说礼部左侍郎的夫人舍不得自家女儿入宫，就想了个找替身的法子。”
慧嫔一脸惊讶，轻轻捂住嘴：“这还能找人替呢？岂不是欺君之罪了？”
“娘娘刚刚眼波流转，真是好看！”
“别打趣我，快点说！”
“倒不至于是欺君，如今选秀的人家若是舍不得，就可以在外认个义女，封赏加身，外人看来就和正经女儿差不多了。不过代价就是替这些人家的亲女儿们，入宫参选。那位陈常在，应该就是被礼部左侍郎收为了义女，然后被选上的。”
“我还听说她原本不想来，只想在家中陪着那位姨娘庶母，可有父亲和嫡母逼迫，加上其他姐妹欺凌，只得答应下来。说是不然的话，她母亲在家里就要活不下去了。想想也是，无依无靠的一对母女，还能怎么办？她进宫来，若这辈子能努力争上个嫔位，家里母亲也算有个倚仗。”
慧嫔以前并不知晓还有这种法子，喃喃自语道：“原来还能这样啊，若是当初阿爹也用个差不多的法子，我是不是就不用入宫了？不入宫的话，想来也不错”
“小姐说什么呢！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糟了！”
雨竹低声打断了她的话。
慧嫔自己也反应过来，不过看了看四下无人，就放松下来。
“怕什么，这里就你我二人，还不能说点儿心里话吗？不过入宫也有入宫的好，天下间怕是也没有别的男子比皇上更文韬武略、气宇轩昂了。虽说这后宫有些无聊，还经常有不喜欢的人，规矩多到束手束脚，但总不能既要又要，想来也是值得的，是不是？”
她在比自己大几岁的雨竹面前，没了咄咄逼人的凶狠样儿，倒是有些小女孩一般的娇憨可爱。
“娘娘天姿绝色，如今这满宫里，就属您最得宠了，等将来再生几个龙子，便再无这些烦忧。”
慧嫔笑了笑，转而又露出不舍和担忧。
“就是你，接下来怕是不好过了，且忍一忍，我会尽力安排人去打点打点，让你过得舒服点儿，再想办法找准机会，在皇上那替你求情！”
第二日一早，陈常在还睡着，夏晚就悄悄起身，忙活起来。
先去把昨夜拿过来的银丝炭小心装好锁进柜里，然后起了炉子做起饭来。
钟粹宫只有这一个厨房，按规矩是两位主子共用的，可刚搬过来时，慧嫔那边就给了个下马威。
当时她也是过来想做些简单的吃食，但却被雨竹轰了出去。
对方还叫嚣着，慧嫔娘娘一贯胃口不太好，吃的精细讲究，厨房里不能有别的杂物。
从那以后，夏晚便避免和她针锋相对，把东厢房后面的一间杂物间收拾出来做饭。
毕竟慧嫔才是钟粹宫的主位，又素来嚣张跋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日她直接去厨房拿了蔬果生鲜回来，心满意足地做了顿丰盛的早饭。
眼角瞥着厨房的小丫头登时就跑去前厅，又一脸不悦地出来了，夏晚得意地笑了笑。
如今是什么时候，昨夜皇上刚刚护了陈常在，罚了慧嫔，她去厨房拿吃食本就合规矩，这个当下谁敢说句二话？
这么没有眼力见儿，进去告状被骂出来也正常。
等到饭菜上桌，陈常在已经起床洗漱好了。
“小姐你又不等我，在这宫里，洗漱穿衣、梳洗打扮，都该我来服侍你才是！”
陈常在温和笑笑：“罢了，没多少事，从前就做惯了的，还真当我是什么大主子吗？”
“小姐别这么说，你得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主子，别人才会跟着敬你三分的！以后你就得把自己当回事儿才行，切莫再说这种话。”
“好，听你的，我慢慢学着。来吧，快坐下用饭，今天吃的好丰盛啊！”
夏晚一脸得意：“可不是嘛，今早上我看厨房有肉馅儿，直接就拿过来了，做了牛肉芹菜馅饼，熬了豆浆，还炸了两根油条呢，这些可是绝配，小姐快尝尝！”
主仆二人从搬进这储秀宫，还没有吃过这么像样的一顿饭。
往日一日三餐都少不了白米粥，荤腥几乎不见，最多去内务府要点腐竹豆干之类的，当肉吃吃。
陈常在吃着吃着，眼角微微有些发红。
“阿晚，往后咱们别的不求，只要能每日舒舒坦坦吃上这样的饭，在这宫中我就很满足了。”
“小姐说的这个可不简单哦，我估计就是皇后，也未必能舒坦吃饭呢。”
说完她笑着补充道：“不过阿晚有本事，定然让小姐过上舒心的日子，锦衣玉食不好说，好好吃饭还是能做到的！”
二人都笑了起来，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夏晚听着正房那边传来些声音，透过窗户缝偷偷看着，是雨竹要去慎刑司了，慧嫔出来相送。
“这慧嫔平日里对咱们张牙舞爪的，如今轮到她自己身上了，你看她倒也难过的紧，看起来对这丫头十分不舍。”
“左右也是陪着自己长大的贴身丫头，就跟你之于我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慧嫔说起来还比我小几岁呢，算是个小姑娘，估计是在这后宫呆的才如此暴躁。虽说大家觉得进了宫就有泼天的富贵，可我总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损人心性。”
“小姐忘了慧嫔怎么折磨咱们了，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陈常在微微陷入沉思：“我是怕将来，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好了快别看了，被她们发现了，又得平白被记上一笔。”
眼瞅着院子里安静下来，夏晚出门往迎春宫赶去。
虽说如今有了炭火，可昨日和佩兰匆匆告别，话都没说清楚，还是得去见上一面才好，以免失了礼数。
因来宫中时间不长，和许多人都不相熟不认识，为了避免迎面碰上个谁，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尽力低头贴着墙走。
可就是因为离墙根儿太近，在离迎春宫不远处，她听到墙后面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