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咖啡馆确实适合办公,很安静。
但陆衍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陈益把各个部门的情况都汇总了一遍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原先也是不会这些的,陆衍让他放手去学,现在学有所成，他的每份报表都做得非常仔细，生怕辜负了信任。
陆衍点头示意知道了，夸他做得很清晰。
陈益长松口气，激动地合上文件夹交给对方,喝了口咖啡，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对了，最近有几家直播平台都在打听叶燃的直播意愿,给的条件都很不错,要不要我挑两家出来你给他看看？这笔收入还是很可观的，而且还可以给叶燃的热度保鲜,怎么看都是三赢的局面。”
陆衍看着文件夹，忽然想到叶燃在直播间那摆烂的态度,没忍住笑了笑，“我怕到时候不是保鲜,而是每天都要给他降热搜。”
陈益笑了起来,显然他也想过了这个问题,“我调查过叶燃的舆论风向，其实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现在的直播环境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了，反而有很多年轻人就喜欢叶燃的这种直播风格，比传统主播有意思一点,而且我跟运营部负责人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叶燃如果做比赛和直播的反差的话，其实对他的人设更有益。”
这句话让陆衍听了进去，当年RT就是不肯打造叶燃的商业价值，才会让叶燃后面直播时那么被动。
甚至有一大批人，将他的退役和人品关联到一起，凭空造谣他队霸、耍大牌、不服从管教之内的言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叶燃都是不讨好的形象。
如果XG可以帮他好好运营，其实叶燃有天然的优势，他就是大众所喜爱的样子，只需要展示最真实的自己就可以以最低的成本改变舆论。
可是叶燃一旦被更多人喜爱，有更多的人对他好，自己在他心里的占比势必会下降……
陆衍想到这里，猛然回神。
他皱了下眉，发现自己也陷入了江时瑧式的思维，不禁有些后怕。
有时候他也会和江时瑧一样，大部分事情都掌握在手里，而叶燃的出其不意就像不定时的炸弹，太害怕他有一天会离开，所以会下意识地控制他。
陆衍的眼皮忽然跳动了一下，他用力按住。
陈益看他不舒服，眼神关切，“衍哥？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陆衍放下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咖啡，忽然问他：“你觉得签直播对叶燃来说是好事吗？”
陈益点点头，“当然了，其实选手和粉丝之间也需要一点关联，很多实例证明，粉丝的影响对选手来说是正面的，有些比赛就是需要粉丝的刺激。”
随后他打开了电脑，调出自己之前做的数据，“不直播的选手热度很快就会下去，除非战队一直帮他产出物料，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成本大不说，而且面对镜头叶燃会有很明显的不自在，但是换成直播，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陆衍看完，抬眼看向他，“你帮我挑两家出来
() 吧，我给他看看。”()
“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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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益迅速调出资料，很快就将挑好的公司发给他，福利待遇那些确实都很不错，这两家风评也一直很好，李毅也在其中一家直播。
陆衍收好资料，忽然想到：“宋新星和余宁呢？有没有公司问过他们？”
陈益遗憾地点点头，“余宁有人问过，但我觉得不靠谱，就没回他，而且余宁之前的直播还在合同纠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身。宋新星的话，本身新人就很难出头，你也是知道的，这个冠军拿下来网上讨论你们四个，几乎没人提到过他，这种情况下很难有公司愿意买单。”
“不过，如果叶燃能顺利签约的话，宋新星跟他们签同一平台，会有很高的话题度，我再去游说游说，应该不难。”
陆衍忽然抬头看向他，“你不会想让叶燃签约，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吧？”
陈益尴尬笑道：“我也是为了战队嘛，这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可是让叶燃当跳板，即便对方是宋新星，陆衍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陈益继续游说：“衍哥，这件事要不问问叶燃的意见？他跟宋新星关系好，能在一个平台，估计他也会很开心。而且宋新星真的很缺钱，他找我问过很多次了，说钱不多也可以签，我这不是怕他把自己贱卖了嘛，就想着我来把关稳妥一点……”
陆衍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真的有点陷入江时瑧式的思维了，替他选择、替他决定、替他不舒服，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愿意再交出去。
“陈益。”
“嗯？”
“你把资料重新整理一下，再发给我吧，连带宋新星的也一起，我回头拿给叶燃看。”
陈益一听这话，就知道稳了，他匆匆起身，“我回去就给你发！”
陆衍独自在咖啡馆又坐了许久，直到店员过来问他需不需要续杯，他才摆摆手，起身，拿上文件袋离开。
楼下有家新开的店，看着很干净，陆衍买了点吃的打包带回去，输入密码，一进门就看到叶燃夹着手机，正在跟筒子哥打电话。
“……负责人是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我没有接，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以后想在哪播就在哪播，不想播了也行……嗯，一个人是挺无聊，你别说，虽然那个平台事多，但你消息快，又会周旋，我播起来没那么心慌……是是是，你是我最好的直播搭子……”
陆衍没有打扰他，轻轻关上门。
叶燃又在打游戏，又在打电话，还是精准感应到他回来了，抬头看到他，立马放下手柄，跟那边的筒子哥挂断了电话。
“衍哥，你回来了！”
他嗒嗒嗒跑过去，接住他手里的餐盒，“你买了什么？好香啊。”
陆衍脱掉鞋子，放好外套，松了松领带，将文件夹整齐放到柜子上，有些试探地问他：“你之前的直播公司来找你了？”
叶燃点点头，“最近一直在给
() 我打电话。”
陆衍坐到他旁边，不动声色地问他：“你觉得那家怎么样？我听说行业风评不是很好。”
叶燃想到那家公司，皱了皱鼻子，“不怎么样，用得到我的时候，求爹爹告奶奶的，用不到的时候态度恶劣得很，我都习惯了，跟他们打交道也还行，对了衍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筒子哥的事？他跟我一个直播平台的。”
陆衍知道这个人，他很圆滑世故，人也精明，消息和人脉都挺广，混得很开。
刚开始叶燃直播频频出事故，都是他帮着带起来的，还用自己直播间的流量帮叶燃挽回过舆论，对叶燃也算是有恩。
他点点头，“我知道，他经常跟你直播的。”
叶燃放下餐盒，愉快地跟他聊了起来：“筒子哥这个人很厉害的，每次都是靠他，我才避免了很多事故。你都不知道，那个平台很流行大主播欺负小主播，我有次直播不小心撞到对面下路双排，他们打得很臭，还要说是我拿了优势不帮他们，带头网暴我，我百口难辩，还好有筒子哥帮我对抗，我才得救。”
那个平台的风评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主播养蛊，喜欢吃黑红流量，而平台又不管，才导致的。
陆衍实在担心他跟那个平台签约，旁敲侧击：“那你会跟他们签约吗？”
叶燃把头摇得跟拨浪鼓，“负责人只在乎KPI，不是真心待我的，我签了就掉进他的陷阱了，往后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
陆衍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那你关于直播是怎么想的？要不要我让陈益帮你找两个公司？他找的都比较靠谱。”
叶燃本来打开了餐盒，都要动筷子了，听到这里忽然又将盒子盖了回去，“衍哥。”
他从椅子上下来，认真地蹲到陆衍旁边，抓住他的手，“我知道陈益很靠谱。”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来到战队之后，一直都是你在帮我做决定，把不好的剔除掉，好的才给我选择，时间长了怎么说呢，我就怀疑我们两个之间有阶级差了。”
叶燃纠结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如果我只是你的队友，像宋新星他们那样，我想我会很高兴地接受，但是、但是一想到你还是我的另一半，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就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好像不太平等……”
他说到这里，陆衍的心脏忽然停了一拍，急忙解释：“我没有要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有些风险要跟你说清楚……”
叶燃按住他的手，直起身子，“我在知道，但是衍哥，其实这些事情交给陈益他们也能办得很好的，要不以后关于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直接让陈益他们跟我对接吧，就像宋新星他们那样，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队友？”
陆衍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公平公正。
只要是关于叶燃的事他全都是亲力亲为，包括那次运营部负责人要交代叶燃一些事情，他
也是特意把人从运营部叫到办公室，让他当着自己的面交代，没有听到的内容，也要想办法从叶燃口中得知才觉得安心。()
他一直自诩跟江时瑧有天壤之别，骂他的时候确实占领了道德的高地，却从未想过其实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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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的身体有些僵硬，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对劲，又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审判了一遍。
不过还好叶燃还没有意识到，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陆衍按耐住想要管控他的私欲，冷静道：“好，以后你的事我都尽量不插手。”
“真的吗？”
陆衍怜惜地揉着他的头发，真的会不舍。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安全了，把他交给谁都不放心，“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事后一定要告诉我，我们……”
“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我知道！”他起身亲了他一口，笑得嘴角咧开，“我肯定会告诉你的，衍哥，我饿了，我们快吃东西吧！”
他盘腿坐到椅子上，打开餐盒，主动递了筷子给他。
和他的轻松相反，陆衍的心思变得有些沉重了，他吃了一口，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其实陈益也不是什么都能考虑到，你还是要自己多思考。”
叶燃“嗯嗯”两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夹了一块豆皮塞到他嘴里，“衍哥，你快吃这个！这个好好吃！”
陆衍并不喜欢吃别人夹过的东西，但递到嘴边了，只能无奈吃下，仔细嚼了两口确实挺好吃的，味觉好像也恢复了，尝到了食材的味道。
吃过饭，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叶燃又窝到沙发上打游戏去了。
他这关卡了一整天，一直过不去，陆衍其实已经猜到了解法，但没有说话的欲望，就只是看着他的屏幕，思绪慢慢变得凝滞。
过了很久，叶燃向他求救。
陆衍提醒他可以换个路径，果然成功了。
失败无数次的叶燃忽然“哇”了一声，崇拜地亲在他脸上，“衍哥你太聪明了吧！”
陆衍愣了一下，凝滞的血液慢慢朝着心脏涌去，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不用事事都紧盯着叶燃，有时候让他吃吃亏、失败几次，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伸手搂住叶燃的腰，将他抱得很紧，垂下的目光有些微暗，声音很认真：“叶燃，以后你自己做决定，如果选错了，我给你兜底。”
比起帮他做选择，其实这句“兜底”更让叶燃心动。
这让他觉得自己既是一个独立行走的人，同时也有人在背后撑腰的底气，简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抱住陆衍的脸，在他脸上用力啄了几口，表达自己的喜欢。
陆衍那张严肃了一晚上的脸，慢慢出现融化的迹象，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将他推开，“好了，满脸都是你的口水。”
叶燃不听，就是要亲他。
亲完还要捧着他，一脸担忧：“衍哥，我这么喜欢你以后怎么得了？分开我肯定会哭死的！”
陆衍脸上的笑
() 意已经完全藏不住了，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这么花言巧语的，哪里还分得开。”
叶燃“咯咯”笑了起来，一高兴，又抱着他猛啄了几口。
陆衍的抑郁被他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动，他扣住叶燃吻了上去，将他用力按向自己。
叶燃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跟他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探索更多，忽然呼吸一乱，将他抱起来压到沙发上，引起一阵惊呼：“衍哥！这个真做不了！你快下去！”
陆衍勾着他的舌头，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往上推了推，“你不是说我太无趣了，想要激烈一点吗？”
叶燃的惊呼很快就变成了喘息，不挣扎了，目光迷离，“可是、可是……”
陆衍含着他的唇，忍不住笑了笑，“小骗子，没一句是真话。”
叶燃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骗他，一咬牙，一狠心，闭眼躺在他身下，“那你做吧！以后不准再说我骗你了！”
陆衍闷声笑了起来，压着他又亲了好一会儿，指腹不停地揉搓着他的耳朵，爱不释手，亲到最后越来越温柔，靠在他脖窝处，挤着跟他躺到沙发上，平静地扣住他的手。
叶燃小心问他：“你不做了吗？”
陆衍伸手将他往怀里搂紧，“嗯”了一声，声音很沉：“我本来就是一个无趣的人，让你失望了。”
叶燃反驳：“哪有。”他往后蹭了蹭对方的脖子，“衍哥是这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人！”
陆衍笑着埋进他脖子里，轻咬了一口，“你是真骗子。”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挺好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外面的月光很亮，还能看到很多星星，比灯红酒绿更人能获得宁静。
陆衍枕着手臂，揽着叶燃，就只是看着外面的天空，然后聊着天。
叶燃的话其实很多，在外面不明显，两个人只要一独处，给他一个话题，他能把他的十八代祖宗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陆衍就喜欢他毫无掩饰的性格，笑着亲了亲他，“然后呢？”
然后他能把自己所有认识的人，又跟他仔仔细细地说一遍，陆衍突然发现自己多虑了，就叶燃这藏不住事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瞒着自己。
说到最后叶燃有些累了，忽然想到什么，“衍哥，你好像从来不会跟我说你家里的事？”
陆衍意识慢慢清醒，“你想听吗？”
“嗯嗯。”
“我家里人，都比较厉害。”
“然后呢？”
“然后都挺忙的，没时间理我。”
“这就没了？衍哥，我怀疑你在敷衍我……”
陆衍笑了笑，将他搂紧，“我是个无聊的人，我家里人也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带你回去见见他们吧？”
叶燃果断终止了这个话题：“衍哥，我刚才说小火龙什么来着？”
“你说他很聪明，拿过奥数奖牌。”
“对对对，我还看
过他的卷子，结果发现小学的题我都看不懂了……”
叶燃一边说着，一边眼皮打架，睁不开，靠在他手臂上慢慢睡了过去。
陆衍轻轻将他搂住，看他没有要醒的意思，蹭了蹭他的肩膀，垂下的神色幽暗，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永远不懂。”
他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搂着他入睡。
第二天醒来，叶燃发现自己的头还在枕头上，反应了半天，才看到自己被陆衍卷在被子里，手脚并用地抱住。
难怪昨晚睡着后，跟鬼压床一样。
叶燃拿开他沉重的手臂，刚一动，对方就醒过来了，看了下时间，又躺回去，“还早，再睡会儿。”
于是叶燃又被他搂了回去，就跟抱枕一样用腿压住，虽然这样是安全感满满，但实在有点压迫健康，叶燃戳了戳他的手，“你这样压着我睡，我长不高了。”
陆衍笑了起来，“都要20了，还长呢？”
他嘴上说着不长了，手上还是移了开，又躺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我帮你约了陈益，等会送你去公司，你跟他讨论直播的事吧。”
“那你呢？”
“我正好回办公室拿点资料，你谈你的，不用理会我。”
叶燃立马爬起来穿好衣服，刷牙洗脸，陆衍跟他一起刷牙，两人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吃住都在一起，只有工作是分开的，这种感觉很好。
吃完早饭，陆衍送叶燃去战队。
叶燃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陆衍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或许两个人相处本身就需要一点边界感，不能什么都混为一谈。
来到基地，陈益已经在等他们。
他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回来加班，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一下变得很冷清。
陆衍把叶燃送到会客厅，交代了几句，自己就上楼去了。
陈益本来准备了一大堆东西，用来说服陆衍，结果对方根本没有参与这次会谈，他奇怪道：“你跟衍哥吵架了？”
叶燃坐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陈经理，谈我的直播合约，跟我本人谈就好了。”
陈益有点晕，想说他的事不是都要经过陆衍同意吗？难道叶燃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了？
他半信半疑地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说了一堆，叶燃都不在意，只有说到宋新星可能会跟他绑定签约的时候，多问了几嘴：“那我签这家的话，是不是我和宋新星、李毅，都可以在这个平台直播联动了？”
陈益点头，“当然了。”
他立马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对这家真的非常看好，当初李毅也是在他的建议下选的这家。
叶燃看过合同觉得没问题，打开笔就在上面唰唰签起了字。
陈益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震惊道：“你、你不用问陆衍吗？你签这个作数吗？”
叶燃奇怪地看着他，“我签的为什么不作数？”
他合上笔盖，规矩地放回原位，“陈经理，以后有什么跟我本人说就好了，衍哥也挺忙的，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就好了。”
陈益都被弄晕了，他自我怀疑地回到办公室，看到陆衍，忍不住又问：“合同的事你不过问吗？”
陆衍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又不是他爹，什么都要管，合同签了你就备份到档案室，按流程走就行了，不用来多余问我。”
陈益张大嘴巴，真的觉得这个世界癫了。
不是你一开始什么都要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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