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换亲
永宁侯府？
是林家！
沈蕴和眼里闪过一抹忧色。
若说是为了沈兰筠的婚事，这时永宁侯府来人指不定是来商量退婚之事。
但他沈家不也能任人搓圆捏扁，正妻不成，怎么说也要讨个贵妾的位子。
这话也是方才秦姨娘与他私下说的。
虽说给人当妾室不光彩，但总算是攀上了关系，往后走动也能轻松些。
沈蕴和一瞥趴在长凳上鬓发散乱的沈兰筠，淡淡说道：“为父先去会客厅，你整理下再来。”
今儿上门之人是永宁侯的母亲，柳今棠。
她娘家也是世代簪缨世家，这样人家出来姑娘一站一坐都是别样的风景。
上一世沈兰筠嫁过去后也没少被柳今棠管教，但沈兰筠嫁的是庶子，一开始沈兰筠甚少见她。
也是到了后来，林知安承袭爵位之后，沈兰筠才对着这位笑面虎有了更深的了解。
待沈兰筠整理好后便走入会客厅，家里没有主母，便是老太太出面招呼这位老侯爷夫人。
沈蕴和坐在下首，正陪着聊天。
直到沈兰筠一露面，三人的视线就朝着她看了过来。
柳今棠身穿一件紫绡翠纹裙，外罩云纹绉纱衫，头上插着镶宝石双层花蝶鎏金簪子，上头戴着一副海水玉赤金冠，耳边更是晃着金镶东珠耳坠。
整个人端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珠光宝气，高门出来的贵妇。
偏偏柳今棠还是满脸笑意，见着沈兰筠便招招手：“好孩子，快让婶娘看看你。”
沈兰筠母亲姜予微和原太夫人是手帕交，柳今棠是续弦，是以柳今棠这般自称也没什么。
柳今棠拉过沈兰筠素白的手，眼尖地看见手背上有几道血迹。
“哎呀，怎么都破皮了呢？”
沈兰筠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热，不留痕迹地抽回手，盈盈一拜。
“见过侯府太夫人。”
柳今棠见沈兰筠这般倒也不生气，竖起眉毛呵斥了一旁的掬月看护主子不周，又说侯府里有极好的祛疤神药，正好过几日让婆子给沈兰筠送来。
她说完这些后，又在沈蕴和面前夸奖沈兰筠。
“瞧着这孩子，这么乖巧，叫我如何不疼她？沈大人，你实在是教女有方啊……要是我家的哥儿姐儿有她一半懂事，我便舒心了。”
“太夫人莫要夸了，筠姐儿哪里比得上侯府的公子千金？日后需要您提点管教的机会还多着呢！”
沈兰筠站在下首，越听越觉着不对。
怎么日后还需要柳今棠提点呢？
难不成自己到时候还要嫁给林知安吗？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沈兰筠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又想起几十年在后院蹉跎的光阴。
无休止的小妾，泛滥成灾的庶子庶女。
还有永远被严格管教的女儿。
沈兰筠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她抬眼，仓皇之间与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冲着她点点头：“筠姐儿，是侯府想了个两全的法子，靖国公幺女嫁给林知安，而你……嫁给永宁侯。”
女儿能得嫁高门，沈蕴和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烟消云散，沈蕴和慈爱地看着沈兰筠：“筠姐儿，你可还满意？”
满意？
当然满意！
沈兰筠拼着全身的力气才止住颤抖。
永宁侯林知珩，那个凤表龙姿，惊才风逸的少年侯爷，那生命犹如昙花般短暂的人。
自己要嫁给他？
沈兰筠清楚地记得，不出一年，林知珩便会暴毙而亡。
那个夜晚，整个侯府的人都陷入了悲伤。
翌日，柳今棠就把葬礼之事全权交给了林知安。
因着林知珩膝下无子，爵位就过给了林知安。
嫁给将死之人吗？
身份高，寿命短，更重要的是，身为遗孀还能被整个侯府供养。
还有这种好事？
沈兰筠想通了其间的关窍便也点了头，至此，沈蕴和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丫头这几日真真是有些奇怪，他原本不想让沈兰筠进会客厅，可不好拂了柳今棠的面子。
如今见沈兰筠这般乖顺，沈蕴和露出带着真心的笑容：“婚期未改，便是百日后，你静心待嫁便是。”
“是，父亲。”
因着沈蕴和还有换亲上的细节要和柳今棠商议，未出嫁的女儿不好在一旁听着，老太太就随便找了个由头让沈兰筠出来了。
掬月扶着沈兰筠走出会客厅，心里雀跃极了。
真是老天开眼，姑娘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运道，是主母显灵了。
回到吟风院要走过一处竹林，沈兰筠想着心事慢慢走着。
却不未曾察觉竹林中间站着几个女子。
秦姨娘和沈兰乔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虎视眈眈瞪着沈兰筠，面色皆是有些难看。
能不难看吗？
沈兰筠把秦姨娘的家底都搬空了，以后毓秀院的人吃什么用什么？
掬月猛地拉住沈兰筠：“姑娘……”
沈兰筠这才看到面前一番景象，她打量着附近，根本空无一人，想必是秦姨娘事先安排好的。
沈兰乔之前一直忍着，眼见沈兰筠就站在自己面前，姨娘一直让她忍昨日的巴掌之仇，终于等到现下四下无人她如何还忍得下去？
她几步跑上前，扬起手，对着沈兰筠的脸拍去。
掬月气的眼睛都红了却被沈兰筠制止住了要以身相替的行为。
不过那巴掌并没有落在沈兰筠脸上。
电光火石之间，那手被沈兰筠抓住，这样还不够，她顺势一扭，那手腕瞬间被扭转方向。
“啊！！！”
竹林中发出一阵女子凄厉的叫声。
沈兰乔疼着直泛泪花，张口就骂：“你这个贱胚子！没娘养的！快放开我，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
秦姨娘见状吓了一跳，厉声招呼着丫鬟婆子扑向沈兰筠，自己则是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兰乔。
“乔姐儿莫怕，娘亲在这里。”
沈兰乔哭得花枝乱颤，那只手掌在离开沈兰筠的桎梏之后还是无法复原，只能扭曲地下垂着。
“姨娘，我不会是要残废了吧！我还没嫁人呢！这可如何是好！”
丫鬟婆子围在沈兰筠身边，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姑娘，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动手。
秦姨娘怒骂道：“一堆没用处的腌臜货色，若是今日不敢，日后也别在毓秀院做了！”
“等我回禀主君，把你们一个个都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快！快废了这个没娘养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