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掏心掏肺
女人的声音充满愤怒，伸出的手指，几乎抵在了方阗玉脸上。
而这，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曾一并和方阗玉下到别墅负一楼的李姓中年见状，赶忙走来打着援场，道：“冷静，冷静。有什么事摊开说就好了，即便方经理做的不对，争吵也解决不了事。”
女人声音还在拔高：“什么叫做即便做的不对？听你意思，倒是我无理取闹，要向他赔礼道歉了？”
李姓中年男人面色一变，连连摆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争吵不是解决办法的方式。”
说罢，
他看向方阗玉，“方经理，你倒是说话啊。”
方阗玉抿了抿嘴，“按我打算，不止欧阳女士的房车，其他业主的车，我也准备进行统一分配。”
“完蛋。”不远处和自己妻女待在一起的陈宇闻言，闭眼扶额，干脆把头扭到一边。
察觉父亲异样，陈珊一愣，愕然道：“爸，你早知道方经理的打算了？”
陈宇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耳畔全是其他业主在听到自己的车也会进行统一分配时，一个接一个充满怒意的质问：
“方阗玉，你什么意思？”
“凭什么要我们交出自己的车，由你进行统一分配！”
“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没了你，我们就没办法过活了？”
“在场随便拎出一个，身价都是你奋斗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存在，没点本事，能打下这片家业？”
“等着卷铺盖滚蛋吧！”
而那些受伤，或车辆损毁、只能勉强开来用于遮风的业主，眸光闪烁之际，却没人选择出声，因为现在还不到他们开口的时候，哪怕自己是受益者。
在一道道目光注视下。
方阗玉依旧努力维持着平和，只是那副模样，谁都看得出来很勉强。
“各位……”
他扯开嗓子喊了声，想要让众人安静下来。
可上头的那些人，却依旧自我。
不得已，方阗玉转身爬到一辆轿车顶部，迎风扯开嗓子再度喊道：“各位，安静，先听我说。”
由于动作太显眼，声音也更加洪亮，这一次，那些你一言我一语的质问方才渐渐小了下来。
“我知道这样做存在不妥，我也没有权力左右各位的财产，但在当前关头，我们是不是应该抛弃某些固有想法，把咱们锦天华府所有人都当作一个群体？”
愤怒不已的女人讥讽道：“然后你就想让自己成为这个群体的无冕之皇？”
其他人的声音也紧随响起。
“当作一个群体，就必须动我们的财产？”
“还有那什么固有想法……摆明是在变相嘲讽我们守财奴，目光短浅，自私。”
“说是没权力，可你这些行为，每一处无不都在透露着想要凌驾于我们之上。”
偏见一旦产生，成见也会紧随而至。
何况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一辆完好汽车，代表着什么。
方阗玉道：“那试问各位，我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奔着吃力不讨好，还是吃饱了撑得慌？”
“要说奔个好前程，各位觉得以全球当前局势，能有多少心思去谋划好前程？活着才是最要紧，最根本的事！”
“说句难听的话，像是这种不可抗力因素，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完全可以撂挑子走人，待将来一切平歇后，顶多受道义谴责，但我那样做了吗？”
随着把问题彻底摊开，剖析本质，一时间，场中竟鸦雀无声。
方阗玉深吸了口气，又道：
“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我想，我作为物业经理，只要没有被解雇、离职，那就必须把事情做好，对锦天华府每一位业主负责到底。”
“可当前越来越糟糕的情况，除非大家团结一心，实在很难坚持到最后。”
“所以我才打算将一切能用的东西汇集起来，进行统一分配。虽说这样会造成许多不平等、让诸多业主损失自己本该享有的权益，但从长远来看，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以互相扶持的方式，在这个该死的环境中走得更远。”
“当然，这事也不是强求来的，需要征得大家同意。”
“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我只是建议者，真正的决定权，在各位业主自己手中……”
大义、责任，不仅被方阗玉展现的淋漓尽致，最后还在一番事关身份的强调上，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让人无法挑剔，寻不到任何反驳点。
最先被方阗玉找来‘建议’的房车车主，整个人更是如同吃了苍蝇屎一般。
短暂沉默过后，
那些因车辆损毁无法开出，或只能用来当做避风物的业主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不再保持缄默，继续观望。
虽然没有明着出声支持方阗玉将车辆进行统一分配的意愿，但从各个角度称赞方阗玉自灾难降临来种种行经、负责一类的话语，却变相的在为方阗玉鸣不平、斥责那些自私自利的人。
“其他人怎么决定我管不着，但方经理此举却是为了大家，并无私心可言，而且现在网络也断了，根本不知道官方救援进度如何，所以相比盲目等待，我更愿意相信只有互相帮扶才能活下去的说法……”
蓦然，一个纵使裹上厚厚羽绒服，仍难掩傲人身姿的年轻女人在众多‘表里不一’对方阗玉的称赞中率先开口表明态度，“越野虽然比不得房车，但胜在空间还行，挤挤，也能住上三四个人。”
“多谢。”方阗玉眼眶泛红，弯腰表示了感谢。
“算我一个。”
有人开了头，人群又有一个男人走出，他大笑道：“我可不想那么快死。”
生还是死。
这是贯彻整个事件的核心。
哪怕心中再怎么不愿，但在方阗玉那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过后，许多人便明白自己正处于一个迈向不同未来的岔路口。
决定好了，依旧会和方阗玉在一起，得到各种照顾、帮助。
反之，方阗玉固然没说会对不愿交出车辆的业主置之不理，有一点却能明确预见，那便是方阗玉的着重点肯定不在那批人身上。
选择和方阗玉待在一起的业主，更不会去理会那些自私自利的人。
只是因为先前的那些质问，太多人一时拉不下面子表态。故而在有人带头后，自然顺着台阶就下了。
话虽如此，事实却不意味所有反对交出车辆的业主都愿意。
房车车主便是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