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宫墙柳12
“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我看的真真切切，镜子上面真的就这么点。”
桃久若有所思，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知道就这么点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楚钰竟然这么难下手。
“大人，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看他对大人不错啊，怎么就那么一丁点好感度，坦白讲，这么点红色，都不比陌生人强多少。会不会是判官八字写错了，又或者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去月老庙给你求个姻缘线也成。”
桃久看着突然变得喋喋不休的小朱，这才觉得有些异样。
不对啊，这熊孩子……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从地府回来之后，一看就心事重重的。
“大人，要是真的完不成我们该怎么办？”
“大人，要不咱们现在就放弃，说不定好好和妖王说说，毁约的事情还可以商量？”
“……”
桃久万般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心里寻思着，要是今天不给小朱来点“定心丸”，恐怕自己会被她的碎碎念给逼疯。
“你不用这么担心，正心镜也不是毫无用处，正好我们可以对症下药。”
“大人，你是不是还有杀手锏？”小朱眼睛都恨不得跟着亮了一下，连忙扒拉着桃久一脸崇拜。
“那你先告诉我，你回去之后，是不是谁给你说什么了？”
朱赤犹豫半天，撇着嘴，小声道：“我回去遇见了祝书生，他说……说是这次任务要是完不成，就要整治我在人间妄用法术的罪，轻则地牢关个五年，重则要让我轮回畜生道。”说着的时候，小朱眼眶发红，恨不得都要掉泪。
“他这一点说得倒是不错。”
朱赤嗷嗷一嗓子，下一秒就抱住了桃久的大腿：“大人，你可不能丢下我，我还能给你引路那些仙魂，我要是走了，以后谁帮你去引路仙魂？”
桃久摸了摸孩子的狗头，知道朱赤这孩子胆小，也不打算多吓唬，于是无奈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的承认我会输给一个凡人？”
小朱眨了眨眼红彤彤的眼。
“楚钰这种人疑心重，自然习惯将感情封闭起来。我们做了这么多，若是换成寻常人即使没有感情，也会有些许恩情，至少比这个红得多。如今看来，还是我乐观了。在楚钰严重，我现在的待遇，更像是一个被划归于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小物件，不用在乎我的想法是什么，只要他觉得舒适可以。”
“他这人怎么这样？变态的吗？”
这一声恳切的闻声，让桃久差点笑出声。
一侧正看书的楚钰，猛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看向窗棂外正在晒被褥的桃久，他怎么觉得今天的桃久呆呆的。
“差不多吧，确实有些棘手。”
“那我们该怎么做？一直这样岂不是要前功尽弃？”说着，小朱眼眶又红了。
“你大人我还不至于让你去畜生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朱赤保持怀疑态度。
……
既然楚钰并没有将桃久当成一个同样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那么首先得就要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她也是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想至此，桃久看向楚钰，正好瞧见楚钰正看着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并没有引起楚钰太多的注意。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继续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籍，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桃久见到楚钰这般反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远处那团诡异的冤魂。那冤魂紧紧依附在画像之上，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隐隐散发出令人黑雾的气息。
桃久凝视着冤魂，心中涌起算计。
前段时间让小朱帮忙将冤魂的怨气剥离了一部分，让他只能困在画卷附近不能靠近人身，现在看来是时候放出来了。
夕阳西下，夜幕逐渐降临。尽管冷宫中增添了个人，但这座庞大而荒废的宫殿仍然给人一种阴森压抑之感。宽敞的庭院和寂静的走廊透露出丝丝寒意，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许久。
古老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岁月的沧桑在每一块砖石间显现无遗。窗户破碎不堪，被尘埃和蛛网所占据，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微弱的光芒，更增添了几分凄凉氛围。
或许是今晚有雨的缘故，使得本就一入夜就漆黑的冷宫，更显这里的氛围异常阴森恐怖，仿佛时间已经在此停滞许久。
桃久睡在侧房，蜡烛吹灭的瞬间，空气中一直弥漫着浓烈的腐朽味道，顿时变得更显压抑，使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和恐惧情绪。
她吓得慌忙用被子蒙住了头，可是依旧可以听到空荡荡的屋中，传来的一丝细微的声音在这片死寂般的殿宇中引发一阵阵回荡，宛如同幽灵的呢喃，挑动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神经。
骤然，不知道哪里吹进来的狂风，瞬间吹开了紧闭的窗户，夹杂着凉丝丝的细雨，阴寒的气息犹如鬼魅，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风悄然吹过，带起阵阵寒意，吹拂着脸颊，不禁打个寒颤。
桃久吓得只能裹紧了被褥，可是那被褥却凉得犹如冰窖，突然觉得耳边仿佛发出吱吱呀呀的笑声，吓得桃久睁开了眼。
赫然之间，一团黑雾裹着两个幽红的眼睛，竟与桃久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啊——”桃久吓得几乎是赤脚从自己房里跑出来。
翌日，楚钰像往常一样起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昨晚他睡得格外的沉。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寻常这时候桃久已经起来帮他打水洗漱了，怎么今天也晚了。
正想着走出门，就看见蜷缩在他门前睡着了的桃久。
他有些惊讶。
“桃久，你怎么睡在这里？”楚钰轻轻拍了拍桃久。
桃久还穿着棉布的中衣，上面还有连滚带爬的脏污痕迹，“七，七皇子，我昨晚……我……”
她一副欲言又止，站起身像是才发现自己这一身不妥帖的衣着，连忙又赤脚回了房。
楚钰看着她慌张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过倒是没有多在意，他不擅长关心别人的心思，只以为是她做了噩梦，或是梦游罢了。何况，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个多月了，就算是以前传闻闹鬼的事情，也应该和他一样早就习惯了。
可是，一开始不放在心上的楚钰，却发现，连着小半月桃久都是在他屋外醒来。
即使想不关心，可是偌大的屋檐下就两个人，这种担忧她的情绪，还是占据了他不少时间。尤其是，今天两人对面吃饭的时候，桃久却显得神色不对，整个人蔫蔫的，心事重重。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楚钰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般，终于问道。
“……”桃久看了看楚钰，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我可以帮你解决的话？”
桃久闷闷的吃了两口饭，神色间更显为难，“我可不可以做完活计，还会去原来的浣衣坊休息。”
这句话像是花费了桃久很大的勇气，说完之后，竟有些不敢抬头。
&34;你想离开？！&34; 楚钰的声音仿佛突然间被冻结一般，寒冷彻骨地传了过来。他那原本温柔而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变得如寒星般冰冷，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情绪而凝结成霜。
“我只是……”桃久想说不是，可是想起每晚被吓的痛苦，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白天还在这，只是晚上离开，可以吗？”
恳切的言语，却让楚钰整个人烦躁起来，“这是由你来选得吗？”
桃久也自知自己没那么多发言权，可是……她是真的害怕。
“那我可不可以睡在七皇子……您的房里？”
楚钰微微一怔。
桃久憋红了脸，不知道是怕得还是害羞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才勉勉强强，声音小小的补充道：“我，我害怕。”
一时间，楚钰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桃久，他想了许许多多的理由，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小的一个理由。
害怕？
这种情绪他也有，只是这些忍一忍不就过去了，至于要这般……何况他们即使年岁还小，但是男女还是要设防，这都不顾了吗？
“咳……”
“求求您了。”桃久说得时候，眼眶都有些泛红，像是快哭出来了。
莫名看的楚钰心口一闷，恍惚才警觉她不仅仅是个奴仆，不仅仅是他的唯一的所有物，还是个会害怕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