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宫墙柳33
“确实查清楚了？”烛火下，楚钰的神情被晃得看不清楚，屋里满是酒气。
这样醉醺醺的主子，他当值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到：“连日来，属下们都按照七皇子的指示调查桃久。发现她确实如李大人所说，上巳节那天她进过太子府，并且彻夜未归。”
“而且……”
暗卫试探的看了眼楚钰，只觉得他面无表情的神色，在烛火下更显得晦涩难懂，一时竟让人觉得恐怖。
“说！”
“据探子回报，那个桃久最近一直在和一家当铺来往神秘，据说典当了不少银子。”
“当铺？”
“是。”暗卫双手将一个布包递交到楚钰手中：“这是其中一件。”
楚钰看着放在手中的红布包，只觉得眼皮微微一跳，那一瞬竟不想打开在和布包，仿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属下们也查了她典当银子之后的行踪……”
“又如何？”
暗卫悄悄地看了一眼楚钰，那一刻他竟觉得沉闷的气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那些钱买了栋远离都城的宅院，似是……要逃。”
“啪！”重重的一声声响，楚钰手中的酒杯竟生生被捏得粉碎。
“主子！”
楚钰猩红的眼，那一刻暗卫竟觉得他们总是冷漠到百毒不侵的主子，竟像是在哭。
“我们查的时候，发现李滔李大人的人似乎也在查桃久的事。”
“那个老狐狸……”
楚钰脸上却露出掩藏不住的疲倦：“先下去吧。”
等暗卫离开后，楚钰却盯着手边安静放置的红布包裹。
轻轻地打开，却见一个雕刻云纹的手镯，旁人不知这些，他却清楚。
楚钰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多了几分狰狞和可怕。
讽刺！真是讽刺！！
那时，他初得的银两，为数不多也只够买了它。他至今还记得，她收到自己送的镯子的时候，眼眶泛红，激动的想要说谢的样子。可是，她颤颤巍巍半天，话到了嘴边，却只是羞涩的成了句：“这，这，该多少银子……”
他那时候，好像笑了。犹如承诺一般，他郑重的说道：“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一定会保护你。”
“……”她低头只知道点头。
那时候，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她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
桃久刚要睡下，便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拍门声。
只见，楚钰出现在门前，月色下，那张俊朗的面容竟多出了几分鬼魅的错觉。
“你……”
谁知道，下一秒楚钰却忽然靠近，一把将她紧紧地搂住。
他的靠近，桃久只觉得他身上除了裹着寒气，还有扑面而来的酒气。
“怎么了？”桃久柔声道。
楚钰却越搂越紧，好像下一秒怕人就要凭空消失了一样。
“别离开我……”
“……”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那骇人的力道，几乎要将桃久整个人嵌入怀里。
明明上一秒还说着狠话，可是下一秒，桃久却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比自己还要害怕。
耳边狠厉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变得微弱：“……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似乎喝醉的楚钰只会这么一句话，呢喃着重重的吻上了桃久的唇，舌尖长驱直入，力道之大，几经撕咬。温热的手摸上她细白的脖颈，有一瞬间，桃久以为自己下一秒会被掐死。
密密麻麻的吻，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渐渐地，身体随之升起的是难以名状的麻痒，她双手不由抓住楚钰的肩膀，只觉得一阵腰酸脚软。交颈相缠，屋里是两人的喘息……
门外，朱赤和桃久依旧和往常一样蹲在门外，隔绝了房里的芙蓉暖帐，巫山云雨。
“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闭上你的嘴吧。”
清晨，楚钰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臂弯中搂着的睡熟的桃久，紧紧的，不留缝隙，仿佛在梦里他更怕她会离开。楚钰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下意识有多么可怕，慌忙收回了紧搂着她的手臂。
下一秒，神色已经入场，再没了昨晚醉酒的脆弱。
他只是这么看着熟睡的桃久，轻轻地为她拨了了额上碎发：“……我等着你的解释。”
楚钰离开了，等人离开，桃久才睁开眼，看着枕头上却放着一个玉镯。
那玉镯，只是看了一眼，桃久便惊觉一身冷汗，甚至连服侍她洗澡的人来了，都不自知。
“七皇子，最近怎么神不守舍。”身旁的论事的亲信，忍不住道。
回过神的楚钰笑了笑，却不多言。
李滔却呷了一口茶，竟也猜得八八九九。
为了一个奴婢，弄成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可笑。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心狠手辣！夺了这天下，难道还缺个美人？恐怕到时候，想让她记起身边这个婢女都难！
“听太医院的意思，圣上这场大病看着来势汹汹，却不见有持续恶化，倒是有几分要大病痊愈的意思。”
“这么看来，我们倒是有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太子没什么把柄，可是国舅大人那边就难说了。这么些年，国舅倒是没闲着，除了四处帮这个亲外甥没张罗，可是更没少被子他的亲外甥趁机狠捞一笔，私吞了国库不少银子。”
“我们若是有心做文章，想必皇上很容易便会怀疑太子才是幕后指使。”
“不过，仅仅是这么些东西，还不足以撼动太子的位置。”
楚钰却笑了：“是，可是若是他想趁父皇生病重，勾结敌国势力，意图篡位……”
“七皇子的意思？”
楚钰却不多言。
李滔却笑了，吹了吹自己手中端着的茶。
七皇子果然够狠，勾结敌国势力，意图篡位，啧啧啧无论是哪一条，都是要永绝后患的大罪。只不过，他倒是起来一件事，若是将某个人融入其中，似乎这个局会做得更完美。
楚钰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只是，如何引得申屠偲那老小子入局？”
“花月楼是我的产业，花魁酥酥接近他已经很久了，从她入手……”
“臣觉得不妥。”
“酥酥太过有名，她反而不好伪装成敌国探子，何况，申屠偲是个老狐狸，他一定有所防备。”
楚钰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敲门声，二人都噤了声。
只见，秋琪端着醒酒茶走了进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下次让刘公公送来就好了。”
秋琪这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只是听说昨晚楚钰这两天酩酊大醉，联想到桃久那几日也不在，所以猜测他和桃久起了争执才会这般失态，嫉妒在心中疯狂滋长，她爱慕楚钰，可是中间却隔了一个桃久。楚钰虽然对自己也不错，可是却仅仅是不错，根本不能与桃久相比，她知道桃久陪着他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在楚钰心中的地位谁都无法撼动。
可是，她却觉得那不是爱情，爱情从不看时间长短。
若是换做是她，当初陪着他在冷宫熬日子的人是她，相信一切都不会变得不一样。
她渴望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楚钰心中彻底变得同样重要的机会。
李滔一双灰暗的眼睛静静打量着秋琪，还别说他儿子倒是有眼光，一个桃久容貌不错，新来的这个更是惊为天人，尤其是还有那么一双偏浅的眼眸。
眼眸……
这眼眸好像在哪见过？
李滔抚了抚胡须。
他记得桑国的娇尺族，他们上一任的圣女似乎也是有过一双这样的眼睛……
当时，他肩负着重要使命，以使臣身份踏上前往桑国之路。一路跋涉，终于抵达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
在一次盛大宴会上，他隔着面纱遥遥望见了那位传说中的圣女。尽管距离遥远，但她独特的气质与美丽仍令他印象深刻。然而短短数日后，却传来惊人消息：那位圣女竟然与一名商人私奔！此事件震惊朝野，娇尺族更是勃然大怒，不仅派出大批人马展开追杀行动，更为了维护家族声誉，下令将有关这位圣女的一切痕迹抹去得无影无踪。
他恰好身处其中，耳闻目睹了这桩离奇变故。当时还很年轻的他，对于那位敢于冲破束缚圣女，也有些许敬佩，尤其是那双偏浅如湖水般清澈动人的眼眸，更成为他心头难以磨灭之记忆。
他上下打量这她，心中多了几分猜忌。
“这位姑娘可是桑国人？”
闻声，秋琪也是有些惊讶，诚恳道：“大人如何得知，我娘亲正是桑国人，只可惜在我三岁时就病逝了。”
“是吗？想必令堂也有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眼眸吧？”
秋琪啧啧称奇，连连点头。
李滔笑意更深，一旁的楚钰的表情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若是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和李大人详谈。”
等秋琪退下，李韬才开口道：“恕臣多嘴，这位姑娘和那个叫桃久的究竟哪个在你心中地位更重？”
楚钰听到他提起桃久本能的心口微微发酸，不由皱紧了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刚才酥酥姑娘的事情，既然她是老面孔，再做文章有些难，不如我们将……”
李滔刻意顿了顿，故意说道：“桃久既然和太子有来往，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将她送去太子身边……”
“不行！”楚钰几乎可以猜到李滔要说些什么，立刻制止。
“怎么舍不得？”
李滔正了正神色：“也对，你送她去，我也不怎放心，毕竟她的心思究竟是想着楚离还是你谁有清楚？”
楚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正在燃烧。原本平静的外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容和近乎狰狞的表情。
“那刚才那位秋琪姑娘又如何？那一双眼睛，啧啧啧，可是好做文章的很。”
“她也不行。”
李滔站起身，神色多了几分严肃，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七皇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真是被楚离继位，这些年我们布局了这么多岂不是要功败垂成？是至高无上的皇位重要，还是短暂的小情小爱重要？若你选择后者，今日就当臣什么也没说过，明日臣和漠北的那些弟兄们，赵将军、秦太傅、户部侍郎、淮安王，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你在逼我？”
“我是在帮你。”
“是桃久，还是秋琪，你总要利用一个。”或者两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