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人心自现
“要亲了要亲了！”一道女声压着声音语气兴奋地同身边的鬼火道。
“冥主要崛起了吗？”
这句话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影影绰绰的鬼火立时激动地晃动起来，漫天地打滚翻腾。
“冥主终于要崛起了嘛！”
“天呐！快反攻！夫人说不定就等着冥主反攻呢！”
“冥主！勇敢一点，你阔以哒！！！”
方才酝酿出的紧张氛围瞬间被他们的话击得粉碎，微生辞无奈摇头，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看够了吗？”
“木有木有！”
“冥主大人，赶紧反攻！不然真就只能入赘了！”
微生辞额头青筋暴起：“我穷得叮当响，不入赘肿么办？”
“我有！”
一簇鬼火游荡到近前，火焰窜起的同时，吐出一个硕大的金酒杯：“这个给你！”
“我也有！”
“我也有我也有！”
众鬼一拥而上，幽蓝鬼火照亮整片鬼林，朝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头顶金光闪闪，哗啦啦瀑布一样砸下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恶狗岭。
数不尽的珍宝越堆越高，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断吐出宝物的众鬼，颤声道：“够了够了！”
“不够不够！冥主娶夫人，这点东西怎么够？”
“夫人我还有一个传家宝，等着我把我爹裤子上的九冥蚕丝拽下来给你！”
朝颜连忙制止：“大可不必！”
咱就是说，咱冥界能不能有哪怕一只正常一点的鬼？
谁家正常人会把裤子当传家宝啊？
朝颜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众鬼热情上头神情亢奋：“不够不够还不够！”
“堂堂冥界一把手，这点排场怎么能够！夫人放心，定给你撑得心满意足！”
朝颜：“……”
破费了！好想落荒而逃肿么破？
但是好像逃不掉肿么破？
看着被宝物小山围在中间的自己和阿辞，她抿唇，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她拽着微生辞衣袖，满头大汗道。
微生辞瞥了她一眼，声音从唇瓣悠悠飘出：“小喇叭啊，说这句话之前，把嘴角的笑藏好了。”
朝颜：“！”
“哎呀，好尴尬，被你看出来了呢！”
见她的做作被微生辞一眼看出来并当众戳出去，她顶着五花肉一样厚的脸皮，扬起小脑袋：“那什么，孩儿们多多益善啊多多益善！”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宝山的眼睛锃光瓦亮。
呲个大牙嘎嘎乐出声，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毫不客气地统统笑纳。
待众鬼把箱底都倒腾出来给他们冥主凑够聘礼后，朝颜收好这些礼物，拉着微生辞拔腿就跑。
众鬼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比他们凑出来的宝物还要珍贵，数量还要庞大的奇珍异宝，不由怔然。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他们给出去的不知高出多少倍，冥主夫人就这样撂下了？
朝颜跑出恶狗岭，回头见他们没再追上来，停下脚步拍着胸口道：“还好没再追来。”
“开心了？”
微生辞笑道。
朝颜点头，唇角笑容充满了感动：“这是他们的心意，我想收下。”
她很少得到这样纯粹且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感情，即便是上古期和真神期，她都不曾拥有过这样发自内心的拥戴。
偏偏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为冥界鬼众做些什么。
她低垂着脑袋，重重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受之有愧。”
“这是你应得的。”微生辞捧起她的脸，凤眸中蕴含着真挚的肯定，“你忘了第一次来冥界，是你帮鬼众将靳诵除掉，他们铭记在心。”
“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朝颜抿唇，鼻尖有些酸涩：“我何德何能。”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拥护过。
即便是有，也是上古时期，身为上古神扶疏时。
但他们大多说她桀骜不驯，她潇洒自在惯了，从不曾在意过那些虚名。
对妖族管理一向严苛，故而，他们对她这个女帝的第一印象都是畏惧大过崇敬。
这也是后来妖族不想承认她的原因吧。
这世间事总是无处去说理，她在意的、为之博取并不顾一切保护的，到头来不是背叛就是离弃。
始终在她身后并伴她左右的，只有一个微生辞。
或许还有十二魔佛，但不可否认，他们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们不想受阑夕控制，便索性放弃神界的尊贵身份，堕而为魔，重获自由。
若说真的在意她，早就在得知她真实身份后找来了。
像一直陪在凤梓身边的宿妄一样，他们十二堕佛都是能互通消息的，没有再次出现，就等于无声地告诉她，前尘往事随风而去，他们不在意了。
他们不追究了。
阑夕愿意怎样就怎样，她愿意怎样就怎样。
他们不会再插手干预。
他们放得下对阑夕的恨，自然也放得下扶疏当初对他们的知遇之恩。
这对朝颜来说本不算什么，但人呐，就怕对比，这一对比，人心自现。
反倒令她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委屈来。
“我好像变矫情了。”朝颜闷声说道。
她低垂着脑袋，被微生辞按在肩膀，揪着他衣服道：“感觉有些不值得。”
她说的不值得是指曾经付出的真心。
“有我，有凤梓，还有很多人。”微生辞温柔地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再不济还有阑夕和主神。”
朝颜闻言不由失笑：“他们是想杀我。”
“你安慰我能不能用点心？”
“我不够用心吗？”微生辞低头吻住她唇瓣，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你看，这不是笑了吗？”
朝颜笑着点头，头往后仰：“不说这些了，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
“怪严肃的。”
在鬼众整活之前，他们的氛围确实有些郑重，她隐约意识到微生辞要与她说些什么。
“没有那个感觉了。”微生辞见她明媚的笑容，将心里的话放好，不打算破坏她现在的好心情。
毕竟，他说的话有些沉重，他的小喇叭好不容易才重新展露笑颜，下次吧。
“不急，等我有感觉再说。”
朝颜“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听你说些什么，都还要像拉粑粑一样，酝酿一下才能说出来？”
微生辞温柔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低吼出声：
“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