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033
城阳公主虽然生气也委屈,但是却不愿意展露于人前，所以除了她和她的丫鬟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委屈和生气,但是李世民却不一样，他压根不怕被人知道他的愤怒。
从李来仪那儿知道了同安大长公主又做了什么事情之后，李世民对她的不满和愤怒达到了顶峰。
“她简直不知所谓！”
李世民虽然不是一个格外看重名声的人，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抱着名声做人的话,那么当日他肯定宁可抱着自己的妻儿和支持他的人一块去死也不可能在玄武门发动政变。
但是那只是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而已，李世民不格外看重名声不代表他认为一个人的名声不重要。
李来仪是个小娘子没错,日后不需要像她那些弟弟们入朝为官,于人前行走也没错,但是这样不代表她不需要一个好名声,因为她仍然需要交际,仍然需要嫁人。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是真的,但是因为受名声所累，嫁得不幸福的话李世民这个当爹的能不愁吗？
他能愁死。
所以乍一听同安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后,李世民直接炸了，“来人,给朕传旨命同安大长公主从即日起禁足于公主府，罚抄《女则》一百遍。”
李世民口中所说的《女则》是文德皇后生前将古代女子的得失事迹采集到一起加以评论的一本书。
在她死后,李世民才知道自己爱妻编写过这样一本书,他细细翻阅后，忆起爱妻生前与他同甘共苦,他为帝后,她亦时常借古喻今，匡正他为政时的失误，堪称“千古贤后”,当即便下令将《女则》印刷发行。
因为李世民觉得文德皇后此书足可垂于后世。
同安大长公主已经是七十多岁高龄的人了，又是李世民的姑母，结果他现在下这样一道旨意，对同安大长公主的□□或许产生不了太大的伤害（顶多是费手一点而已），但是却足以让她颜面扫地了。
因为李世民这么做和直接将同安大长公主的脸撕下来踩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李来仪不说李世民这道圣旨下得好不好，只说：“耶耶你要是这么做的话，说不定能把姑奶奶气出个好歹来。”
都说人活脸，树活皮，可见脸面对于人而言那是再重要不过的东西了，尤其是越在高位、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在意这东西。
而同安大长公主既在高位，又上了年纪，由此可以想象得到李世民这道圣旨对她来说杀伤力有多厉害了。
李世民虎着脸问李来仪：“你要为她求情？”
“……”李来仪默默地瞅了李世民一眼，“耶耶，你这是怀疑我不是你养大的？”
她看起来像是那么软善的人吗？
之前同安大长公主在她面前倚老卖老，没触及到她的底线的时候，李来仪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一旦触及到了，她不立马倚小卖小回去嘛，转头还给她告了漂亮的一状。
晋王和王姝的婚事取
消后，同安大长公主又特意进宫一趟李来仪是知道的，但是她跟李世民说了什么，李世民没说，她也没问，反正不外乎说她一些坏话呗。
李来仪不在意，那是因为她知道李世民肯定会帮她顶回去的。
至于同安大长公主出宫时恰好碰上长孙无忌，又在他面前说她闲话一事，李来仪倒是真不知道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大概也是怕她知道了不高兴，所以干脆没跟她说。
李来仪既然不知道，那么就不存在着找同安大长公主算账的可能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同安大长公主在背后使坏还被杜荷捅到李来仪面前了，那小姑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事发生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了。
李来仪这么提醒李世民的用意是：“我的意思是你记得顺便给姑奶奶请个太医，她要是真的气出个好歹来的话，能够及时抢救。”
李世民不就是因为同安大长公主坏了李来仪的名声才那么生气的吗？可是李世民在意李来仪的名声，李来仪也同样在意他的名声。
如果同安大长公主真的气出个好歹来，甚至一不小心气死了的话，那么李世民很有可能会背负逼死姑母的罪名。
李来仪自然不希望自己耶耶为了帮自己出气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了。
李世民一听，忍不住笑了：“我怎么觉得要是真的顺便给她请个太医的话，她会更生气？”
李来仪一摊手：“那就是她的事情啦。”
毕竟同安大长公主怎么想她又不能控制。
李世民伸手点了点李来仪的鼻子：“你就坏吧。”
李来仪叉着腰问他：“你就说我像不像你吧耶耶？”
那李世民能说不像吗？
就她这股坏劲儿确实是挺像他的。
李世民下了旨后仍然觉得不够解气，就让人想长乐公主和魏王妃都请了过来。
来的时候长乐公主和魏王妃这对姑嫂还有些一头雾水呢，给李世民行礼后朝李来仪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世民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自从稚奴和王姝的婚事取消之后，你们在宫外有没有听到关于来仪的不利传闻？”
“关于阿姊的不利传闻？”长乐公主愣了一下，“稚奴和王姝的婚事取消跟阿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她的不利传闻？”
不是应该有王姝的不利传闻吗？
再不济那也应该有晋王的不利传闻才对啊。
魏王妃也觉得奇怪，不过她比长乐公主要干脆一些，直接就摇头回答了李世民：“没有，关于王姝的不利传闻倒是听过一些。”
但是关于李来仪和晋王的，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听到过。
事实上依照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跟李来仪的关系，她们要是听说了的话肯定不可能不跟李来仪提，也肯定不可能不帮她处理的。
李世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只派人请了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过来，听到她们这么说，李世民
算不上多意外。
因为很多事情要不是有人戳破的话，那么当事人和当事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基本上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到底怎么回事？耶耶△_[(，阿姊你们倒是说呀。”长乐公主觉得真的是急死个人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阿姊的不利传闻？”
李来仪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跟她们姑嫂两人说了，长乐公主一听，立马就炸了：“姑奶奶这是想做什么？稚奴和王姝的婚事被取消跟阿姊有什么关系？还说是长辈呢，有她这么当长辈的吗？”
哪有当长辈的主动往自己晚辈身上泼脏水？
“父皇，我们如今在外面，想要帮阿姊澄清都不容易，倒不如麻烦房相他们，让他们给家中女眷修书一封，托她们帮阿姊对外解释一下？”
他们这次出发昭陵是为了祭拜文德皇后的，事情没有办妥之前，他们总不可能先回长安处理李来仪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干脆将事情交给留在长安的人去办。
房玄龄的妻子梁国夫人卢氏等人可是经常对外接触，有她们帮忙的话，相信那些关于李来仪的不利传闻很快就会消失的。
“你这个办法好。”李世民刚刚被气糊涂了，光顾着处置同安大长公主，却忘了用魏王妃这个办法来替李来仪澄清是最好的。
毕竟同安大长公主是长辈没错，但是卢氏她们可都是重臣女眷，说话一样有分量。
“就照着你说的去做。”李世民说完，就让人请房玄龄等人过来了。
李来仪见状，就拉着魏王妃和长乐公主先走一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耶耶你处理了。”
李世民一口应了下来。
跟着李来仪一块离开的长乐公主仍然气不过：“姑奶奶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她再喜欢王姝那个侄孙女，也不能冤枉阿姊吧？”
“况且要不是姑奶奶在宴会那天找上阿姊和小妹的话，耶耶又怎么可能气到取消稚奴和王姝的婚事？”
所以在长乐公主看来，归根结底要怪就只能怪王姝、怪王家甚至是怪同安大长公主，因为要不是他们错了还不乖乖认错受罚的话，李世民又怎么可能会走到取消婚事这一步？
“丽质，注意着些。”魏王妃拉了拉长乐公主的手，让她注意一下场合，她们现在在外面，小心隔墙有耳。
长乐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李来仪道：“既然姑奶奶眼里就只有王姝那个侄孙女，那么日后我们日后就把她当做普通亲戚处就好了。”
李来仪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因为长乐公主的话里有一种“谁对我阿姊不好我就不跟谁好了”的意思。
“行，以后我们就拿她当普通亲戚处就好了。”李来仪不想长乐公主继续因为这件事生气，干脆转移话题问魏王妃，“宋孺人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其实这件事李来仪早在宴会那天就想问了，奈何那天作为主角的她太忙了，而且这件事一个闹不好还是魏王府的丑闻，所以李来仪也不好在公众场合问
魏王妃，只能够拖到现在了。
“我正要跟你说呢。”魏王妃道，“已经查清楚了，庄子上的管家一家确实是帮宋孺人撒谎了，当年宋孺人根本没有生过孩子。”
听到这话，长乐公主都顾不上生同安大长公主的气了，好奇问道：“他们怎么敢的？难道真的被阿……来仪说对了？他们全家真的有把柄落到宋孺人的手里？”
“是。”魏王妃点点头，“原来宋孺人当年在庄子上住的时候，管家的儿子曾轻薄过她。”
李来仪和长乐公主瞪大了眼睛，这可完全超出了她们的想象，哪怕那个时候宋孺人还不是孺人，但是她也是魏王的小妾，所以管家的儿子胆敢轻薄她，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嘛？
“不过管家的儿子说当年是宋孺人主动勾引他的，要不然他也不敢对王爷的女人动手动脚。”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
“谁知道他是不是色胆包天？”
李来仪虽然不喜欢宋孺人，但是她那时候已经是魏王的小妾了，况且长得又好，除非管家的儿子格外英俊潇洒或者很会哄女人了，否则的话小姑娘想不到宋孺人有什么理由去勾引一个管家的儿子。
要知道魏王当年只是让宋孺人到庄子上休养，并不是将她放逐到庄子，她早晚有一天会回魏王府的。
“宋孺人也一口咬定她没有勾引管家的儿子，是他借酒逞凶。”魏王妃也觉得宋孺人的说辞更有可信度，“当时不把事情闹开，一方面是因为管家的儿子没有得逞，他们全家又跪下来求宋孺人放他们一马，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宋孺人怕被王爷知道了之后会嫌弃她。”
“那难怪管家一家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宋孺人撒谎了。”关于当年究竟是管家的儿子借酒逞凶，还是宋孺人勾引管家的儿子，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年真的有这样一件事，以至于小十年后宋孺人拿着这个把柄去要挟管家一家替她圆谎的时候，一要挟一个准。
“阿姊你可真厉害。”长乐公主跟李来仪学的，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这都让你给猜中了。”
“也不难猜。”李来仪倒没有觉得得意，而是问魏王妃，“那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
魏王妃点点头：“王爷知道后很生气。”
不奇怪，魏王好歹是天之骄子，结果被后院的一个小妾耍得团团转的，他能不生气就怪了。
“原先王爷念着宋孺人早早就跟了他，当年又是他让人给她送一碗堕胎药的，说不定是因为那碗药导致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再传出好消息，所以之前即便知道了宋孺人瞒着他‘生’下一个女儿还把孩子弄丢之后，他再生气也没有打算真的处置宋孺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当魏王知道宋孺人就是仗着他对她的怜惜她才敢这么胆大包天的时候，魏王直接就出手处置宋孺人了。
至于庄子里的管家一家，他也没有放过。
魏王是怎么处置宋孺人和管家一
家的，魏王妃没有细说，李来仪和长乐公主也很有分寸，并没有细问下去。
得知宋孺人的真面目被揭穿后，两人都替魏王妃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不仅拆穿了宋孺人的阴谋，而且也知道了她当年给四兄生过一女的事是假的，你们再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发愁了。”
如果宋孺人当初撒谎的时候说孩子一落地就夭折了，那么魏王和魏王妃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但是偏偏宋孺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只说孩子在混乱中被人抱走了，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所以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宋孺人的阴谋一直没有被拆穿，那么只怕魏王和魏王妃得找一辈子了，哪怕后面无力再找，只怕心里头也会一直挂念着丢在外头的那个孩子。
“确实。”魏王妃道，“不怕跟你们说心里话，之前信了宋孺人的话后，虽然那是她的孩子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之后在外面过着什么日子我们也不知道，我的心就难受得很，也愧疚得很。”
“我想过，要是当年我和王爷的婚事要是延迟一年举办的话，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甚至在想，她嫁给魏王这么多年了，却始终没有传出好消息，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当初间接造了孽，害了一个孩子导致的？
后面的话魏王妃没有说出口，但是光是听她前面说的那些话，李来仪就觉得离谱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见魏王妃看着自己，小姑娘继续道，“婚期是耶耶和阿娘定的，堕胎药是青雀给宋孺人送去的，就算你知道了这件事，那也是婚后才知道的吧？”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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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魏王妃点头。
“所以啊，怪谁都不能够怪你。”李来仪对这个四弟妹说，“而且我觉得青雀的责任更大，要是他婚前守身如玉一点的话，哪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守住，他也得做点预防措施吧？”
但凡他当初多想一点，哪里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魏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李来仪的嘴巴：“你怎么什么话都讲呀？”
什么守身如玉，什么预防措施的，这是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李来仪伸手把捂住她嘴巴的两只手拉下来，学着李世民虎着小脸对她们道：“没大没小。”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乐公主对魏王妃道：“不过阿姊说的也对，况且在宋孺人那一胎之前欣儿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一个庶出的孩子和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区别也不大。
“你说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我四兄办得稀碎了？”长乐公主也是无语了。
也就是魏王不知道这儿了，要不然他肯定会为自己叫屈，李欣出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都没有给他指婚，所以后院有小妾怀了，魏王就让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等到宋孺人传出好消
息的时候，李世民和文德皇后已经帮他选好了未来的王妃，而魏王本人呢，当时对未来魏王妃阎婉是很满意的。
那时候李欣已经出生了，魏王没有办法将他重新塞回他生母的肚子里去，但是宋孺人那时候才刚被把出喜脉，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来的话，正好生在他和阎婉大婚的时候。
魏王不想委屈自己的未来王妃，于是只能够委屈当时还不是孺人的宋氏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王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多年后居然会又闹出了另外一桩事。
*
认真算起来，从长安到昭陵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只身一人前往要多一些。
驻守昭陵的官兵不一定认识李来仪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但是肯定认识飞英这匹忠贞的黑马。
当日飞英无缘无故从昭陵出走一事传开之后，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传了出来。
毕竟事后魏王亲自驾临昭陵，甚至进入了长平公主墓。
当然了，这些人顶多猜测是不是长平公主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人猜测是长平公主死而复生了。
因为都说万物有灵嘛，飞英能够为主人守墓一守就是十五年，可见它也是有灵性的。
只是昭陵的官兵没有想到不久前才从昭陵出走的飞英现在竟然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行人又回到昭陵了，这要不是碍于李来仪他们的身份，他们说不定就凑上来跟飞英打招呼了。
要知道昭陵的官兵们敬佩飞英的忠心不二，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般的牲畜看待。
不过昭陵的官兵们不敢跟飞英打招呼，飞英倒是主动得很，尤其是见到经常巡逻长平公主墓的那些官兵时更是冲他们高兴地“咴咴”两声。
对于飞英那么熟悉长平公主墓的一切，晋王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李来仪居然对长平公主墓也挺熟悉的？
“来怡妹妹你之前来过这儿吗？”晋王好奇问道。
李来仪：“……”
实不相瞒，她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她是住过这儿，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知道内情的太子等人因为晋王的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齐齐看向李来仪，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没有。”李来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她现在的新身份是跟李世民相认后“才知道”的，所以小姑娘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是我好像做梦梦见过，所以才会对这里那么熟悉。”
“真的假的？”衡山公主好奇地睁大眼睛，“阿姊你做梦梦见过自己来过昭陵？”
李来仪点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衡山公主道，“这不就跟庄周梦蝶差不多吗？”
她并没有怀疑李来仪在撒谎，就连城阳公主也没有，因为李来仪对昭陵熟悉的程度确实不像第一次来的人。
“要我说，大概是因为母女
连心，姊妹情深吧。”晋阳公主开口道，“来怡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前来昭陵祭拜阿娘和阿姊，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另作安排，让来怡妹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见一见阿娘和阿姊。”
城阳公主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想起李来仪和晋王他们相认那一天，城阳公主对李来仪的态度，连忙出声道：“兕子说得没错，也有可能是阿娘在天有灵，实在是不放心来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特意入她的梦引她来昭陵与她相见。”
“那看来担心来怡妹妹的人不止阿娘一个，还有阿姊。”晋王道，“要不然她也不会派飞英去来怡妹妹身边了。”
因为飞英的忠心和灵性，没有人认为它到李来仪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在晋王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阿姊在天有灵，不放心来怡妹妹，特意让飞英到她的身边代替她照顾她的。
否则的话没法解释飞英愿意主动离开昭陵，并且到李来仪身边一事，要知道飞英当年坚持给长平公主守墓，李世民他们软硬兼施了，都没法将它从长平公主的墓里带走。
这下太子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来，直把晋王等人笑得一头雾水的：“大兄你们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太子训斥他的时候也没有掩饰对他的关心，所以晋王觉得跟他大兄少了几分距离感，要不然换做是以前的话，晋王再好奇也不会随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口。
“没有。”太子道，“只是觉得稚奴你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还挺了解她的，这确实是阿姊做得出来的事儿。”
晋王听到太子这么说有什么反应暂且不说了，反正一旁的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
他这个大兄倒是双标，从前他和阿姊稍微心有灵犀一点他就不乐意，现在好嘛，居然能面带笑容地夸稚奴了解阿姊？
不行，想到这儿魏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忍不住了。
*
等到了正式祭拜文德皇后这一天，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人将她们提前给文德皇后写好的祝文拿了出来，她们虽然还没长大，文德皇后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们姐妹两人仍然记得文德皇后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城阳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那时候她、晋王、晋阳公主甚至是最后出生的衡山公主都养在文德皇后膝下。
那时候他们阿娘虽然很忙，但是仍然每天都会关心他们兄妹四人的一日三餐和学习，他们耶耶也会时常来陪他们一块用膳、一块玩耍。
可以说城阳公主每每想起文德皇后在世时的日子都是温馨无比的，可是等她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城阳公主念着她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多想她阿娘活过来，多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啊。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李世民他们听到城阳公主为文德
皇后写的祝文后，想起文德皇后生前的事情?_[(，众人不由地潸然泪下。
虽然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李世民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文德皇后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的事实，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觉得伤心难过。
“你们先出去吧。”等祭拜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对太子等人道，“来仪第一次祭拜你们阿娘，我带着她跟你们阿娘说说话。”
太子等人没有拒绝，晋王帮忙扶着哭到脱力的城阳公主，兄妹几人暂时先离开了。
“观音婢，我带着我们的小凤凰来看你了。”李世民揽着李来仪对着文德皇后的墓碑道，“来仪她又活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城阳公主她们给文德皇后写的祝文，李来仪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了在她牙牙学语时文德皇后耐心教她说话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跟着李世民习武受伤后文德皇后一脸心疼她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出事后文德皇后崩溃悲痛时的模样。
跟李世民他们相认时都没有怎么掉眼泪的李来仪这会儿却哭成了泪人，“对不起阿娘，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些醒过来的。”
李来仪都不敢想象在她“死”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阿娘每一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她一定很内疚，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应该早些醒过来，早些让她阿娘知道她又活过来的，这样即便她最后真的要离开人世了，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而不是直到临死那一刻仍然觉得愧对于她。
“只要你活过来了，那么什么时候都不晚。”李世民不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而且他觉得如果文德皇后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李来仪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和李世民两人都跟文德皇后说了什么，但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都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少哭了。
“父皇/耶耶。”太子等人上前，他看了一眼李来仪，目露关切，“来仪，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来仪摇摇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想到刚刚在文德皇后的墓碑前哭到不行的城阳公主，小姑娘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她扭头对李世民道，“耶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好。”李世民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他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太子等人应了一声，目送着李世民和李来仪离开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换做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一幕城阳公主或许会吃心，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了，刚刚在里面哭太狠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晋阳公主扶着城阳公主一块走，然后道：“也不知道耶耶刚刚带着来怡妹妹留下来和阿娘说了什么，来怡妹妹的眼睛都哭到肿起来了。”
城阳公主扭头看
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来怡妹妹对阿娘的那份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意阿姊，阿娘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姊妹和睦。”
大概是因为刚刚哭得久了，城阳公主的嗓子有些发哑，她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晋阳公主扭头看城阳公主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和亲近李来仪这个妹妹呢？
这些话晋阳公主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城阳公主也猜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晋阳公主说，她不接受和亲近李来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当年没有回来送文德皇后最后一程，也因为……
她羡慕她也嫉妒她吧。
这些话城阳公主不好意思，也没脸跟晋阳公主说，只是和她分开后，城阳公主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丫鬟：“你说如果我向耶耶请旨，求他让我留在昭陵，耶耶会不会答应？”
“殿下？”城阳公主的丫鬟大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日后怎么办？”
“我就守着阿娘和阿姊过日子好了。”城阳公主道，“我虽然没见过阿姊，但是我想有阿娘在，阿姊肯定不会嫌弃我留下来叨扰她们的。”
城阳公主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但是越说，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她是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嫡女，即便她真的留在昭陵，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寂寞了一些而已，但是远离一些人和事，说不定她能活得更自在和轻松一些。
“陛下不可能答应的。”丫鬟生怕城阳公主真的打算这么做，连忙劝她，“而且殿下你都快适婚年纪了，要是留在昭陵的话，那么岂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想起杜荷，她又道，“杜二郎呢？殿下你不是很满意他的吗？奴婢想你要是亲口跟陛下说的话，那么陛下不可能因为武夷公主而拒绝你的。”
毕竟武夷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难道他们殿下就不是了吗？
城阳公主摇摇头：“你不懂。”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个想法。
丫鬟确实是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快要急坏了，而在门外的李来仪也没有想到自己贸然过来一趟，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更没想到城阳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
李来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阳公主满意杜荷，真的想要嫁给他的话，她的丫鬟会觉得李世民有可能因为她而拒绝城阳公主？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她耶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漏了风声，让如意知道了她背地里跟她耶耶说杜荷的坏话了吧？
李世民：“……？？？”
李来仪表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说杜荷的坏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