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曲终人散
倾音垂在身侧的手掌刷地握拳,胸膛剧烈起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内迸射出森然寒芒,笔直的射向睿王妃。
片刻后,他眼底冷意消退,渐渐变为嘲弄之色。就在众人莫名其妙之际,他忽地仰天大笑,笑声悲呛。
“果然是你们睿王府的行事风格呢,万事都可以用银子来解决。如若今日我不答应,是不是就无法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倾音笑的嘲弄,只是细看那笑容之中,还饱含了许多悲凉之色。显然他是想起了当初被灭门的惨状。
“放肆!”睿王厉喝一声,眼眸半眯,目光危险的落在倾音身上,“你不要以为本王对你一再忍耐,就真的不会对你动手。”
倾音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斜睨着他。原本漆黑的眼眸空洞如一个巨大的黑洞,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们当然可以对我动手,反正这也是你们一直都想做的事情。怜儿死了,你以为我很愿意苟活于世吗?”
睿王妃被他这句话戳中心中之痛,身形摇晃着后退两步,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旁边的老妈子赶紧上前扶着,一边为她顺气一边急道,“王妃,王妃您没事吧,王妃……”
“娘!”睿王大手一挥,“来人,快去请太医。你们,快把王妃扶回房里去。”
一群人赶紧侍候着睿王妃离开。
睿王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倾音的目光几欲杀人,就在楚寒绫以为他会动手的时候,他忽然消散了浑身杀意,侧头对王府的管家吩咐道,“侍候诸位公子至厢房歇息,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管家颔首应下,领着一群王公子弟歇息去了。
睿王转身,背对着倾音,脊背孤傲清寒,“有些业果乃自己种下,即便再难以下咽,你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大步离开的时候朝楚寒绫和萧骏笙飞了个眼神,“你们两个跟我来!”
楚寒绫心里憋了一口气,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却也只能默默起身,与萧骏笙一起跟在他身后。
身后倾音遥遥看着几人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眸中光芒明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厢管家领着王公子弟们朝厢房而去,卓小侯爷看着方才听戏的方向,眼神恨恨。
“卓兄,忍耐些。”之前替卓小侯爷说话之人再度开口,他叫燕归,乃是左相之子,与卓禹素日交好。
之前见慕容青发怒,便从旁斡旋说情,此时见他怒气未消,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出言相劝。
“不过是个戏子而已,日后要收拾他有的是机会,犯不着在睿王府上动手。”
卓禹冷哼一声,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今日之大辱,日后我定要那下贱东西加倍偿还。”
“说实在的,你们不觉得睿王对那个倾音很是特别吗?我瞧着整个王府的下人,对那个倾音倒是礼遇有加。”
另外一个白袍青年开口,这是户部尚书之子,林沐。
卓禹目中显现出几分鄙夷之色,“这还不是因为他那个死去的妹妹,慕容怜!”
“什么?”林沐惊叫一声,见前方管家回过头来,登时讪笑一下。
他们几人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之与管家相隔有一段距离,所以管家一直未曾听到几人在说什么。
王府郡主与普通人相恋私定终生,本就是一件极为损坏闺誉之事,更何况最后还闹出私奔一事,所以当时的睿王才会不顾一切,随意找了个借口也要将倾音一家满门屠尽。不过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遑论王城之中勾心斗角,各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被几十双眼睛盯着,睿王府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呢。
不过是睿王那一手太过心狠手辣,震慑了不少人,让他们识趣闭嘴,即便是要议论,那也只是在私下里议论而已。
所以众人虽然知道睿王郡主和别人私奔,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在加上后来这个郡主积郁成疾,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这件事情也就随之蒙尘,再无人提起了。
所以当卓禹说起慕容怜时,众人自然而然想起了当初这一桩旧案,无怪林沐那么吃惊。
“说起来,还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当年咱们瀚城之中,又有哪个侯门女子能及得上慕容怜的美貌、才情。”燕归叹了口气,“无怪当初睿王那般残忍,原本凭着慕容怜的美貌和才情,便是匹配皇子也绰绰有余,谁知道竟看上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子。不过咱们青兄与老睿王却又不同,是个重情义辨是非的汉子,他对倾音礼遇完全是看在已故妹妹的份上。”话音落,转头看着卓禹道,“我劝你日后还是莫要再找那个戏子麻烦,免得惹怒了青兄。”
慕容青虽然平日里温和好相处,可一旦真的发怒,他们这群人里谁都怕他。
卓禹一拳砸在掌心中,神色恼怒的道,“青兄为了一个戏子,居然当众给我难堪,莫不是咱们十几年的交情,居然比不上一个低贱下走的戏子不成。既然如此,我看着十几年的交情不要也罢,日后我与他形同陌路就是了。”
“卓兄,这样意气用事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林沐的神色也冷了一下。
卓禹一贯争强好胜,却也知道分辨轻重局势,怎么今日为了个戏子身边的丫头这么大动肝火,这可跟他素日里的行事风格天差地别了。
林沐的一句话让卓禹稍微冷静了一下,不过神色依旧不好看。
说话的当口,他们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口。
管家恭敬的站在院子入口处,等到他们走进了才道,“诸位公子便在这里歇下吧。”
几人闹了一夜,又喝了许多酒,此时也确实是乏了,便都不再说话,步入厢房之中休息去了。
原本喧闹了一整夜的王府忽然安静下来,竟然沉闷的让人觉得心头发慌。
楚寒绫和萧骏笙跟在慕容青身后,他走的并不快,慢悠悠的每一步看起来都像是在散步一样,不过却跟他们刚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分辨不清,他这么做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