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行06

旦见楼厅里，先前吊着跑堂的破碎膳桌上，此时又多出一个跑堂。

两名跑堂像馅饼一样叠加着，晃荡的四肢，垂然沾地。

柳君行站在破碎的膳桌前，斗笠低扣。

没有受伤的手，向其它站在厨房门口，手中拿着各色菜刀、铲子、盘子，准备冲出来帮忙的十几个跑堂，不屑的招招手。

微冷的声音，殷凉慵懒：“想动手就一起，和气的来吧？”

柳君行此话一出，惊得‘万客来’十几个跑堂身形一颤，面面相觑。

见过打架的，见过闹事的，可没见过这么彬彬有礼，挑衅的！

还‘和气的来’？

打架能有什么‘和气’？

万客来的掌柜看到眼前一幕，全然没心思去理那些被吓跑的食客。

他见柳君行一身傲然，语出轻狂，以为遇到了靖康本城的地头蛇，忙整整衣衫，摆出一副笑脸迎上前，朝柳君行深鞠一躬。

恭敬说道：“两位贵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柳君行眸色轻抬，淡问：“你是这里的掌柜？”

掌柜躬身道：“正是，不知贵客有何吩咐，何以把事情闹大于此？”

柳君行淡声冰冷，回道：“我与娘子，不过是慕名南城的‘醉仙鸡’罢了。损坏的东西，记在帐上，连同饭钱，一起结了。”

“嗯？”掌柜愕然。

眼前这位爷，闹出这么大动静，敢情就是为了吃只鸡？

人家还老老实实的，想付银子，一分不少？

掌柜怀疑的看向柳君行：“贵客确定没有别的意思？就、就这样？”

柳君行轻笑：“不然，掌柜的以为？”

掌柜抹抹额头冷汗，忙引路楼上，道：“那、那贵客，这边请。”

柳君行微微侧身，给楼青玉让开一条路，道：“娘子，楼上雅间如何？”

楼青玉未作声语，斗笠轻轻垂了一下，扶着柳君行往楼上走去。

整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解决的异常顺利。

二楼雅阁里的两位公子，见着下面的事没再闹大，也便没再多去注意。

许是受楼下闹事者夫妻和睦的感染，慕华蓥斟满一杯果子酒送至唇边。

忽而生叹：“华倾，你说这世上，最奇妙的姻缘，是什么？”

慕华倾思绪稍转，一首小诗，绵绵道来：

“自然是‘花间月下遇红颜；清湖小桥美人伴；雨过三旬船不载，古树成荫子孙满。’”

慕华蓥听罢，微微摇首，杯中果酒一饮而尽。

狭长绝美的凤眸里，染上一丝哀戚：“华倾，你错了。错了啊！”

“四哥，你这又是想起什么了？”

慕华倾放下手中金核桃，坐在慕华蓥对面，自斟一杯，浅饮。

慕华蓥凤眸微眯，清浅的酒意，在眸湖里波澜荡漾。

思绪似醉入愁肠，入了疯狂。

他饮洒成杯，杯杯一口而入。

五杯过后，方缓缓开口：

“这世间，最奇妙的姻缘，莫过于，你在她的面前，她不知你是谁。而她从你身边走过，你却又...从未发现。”